一条纤细的白金链子,坠着一颗切割成独特祖母绿型、约莫指甲盖大小的绿色钻石。
那绿色并非浓艳,而是一种极其清透澄澈的色调,像初春破冰的湖水,又像雨后天晴的森林,在室内光线下,折射出冷静而璀璨的光芒,静谧,高贵,不张扬,却拥有撼人心魄的力量。
它独特而美丽,仿佛凝聚了一片幽深的森林,或是一汪沉寂的寒潭之水。
她不懂珠宝,也能感受到这颗宝石非同寻常的质感与美丽。那绿光在她指尖微微颤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这?”她抬起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惊艳与疑惑。
这份礼物太过贵重,也太过突然。
李璟川没有解释这颗稀有的绿钻他是如何费尽周折,在极短时间内从欧洲某位私人收藏家手中辗转得来,又是如何计算着时间,亲自协调安排,在昨晚会议间隙匆匆赶往机场贵宾通道取回。
他甚至没有提及为了挤出这一天,他几乎是连熬了两个通宵,将工作压缩再压缩。
他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觉得颜色很衬你,清冷,独特,有力量。”
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舒榆瞥见他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细小的红痕,像是被纸张划伤的。
他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伸手将她再次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本来想陪你吃晚饭,没想到还是晚了些。”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一丝洗净后的清爽皂角香,混合着他本身的气息,令人安心。
舒榆紧紧回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前,摇了摇头,声音哽咽:“不晚,一点都不晚。”
只要能见到他,任何时候都不晚。
那颗冰凉的宝石被她握在掌心,似乎也沾染了她掌心的温度,变得温暖起来。这份心意,远比宝石本身更加珍贵。
“吃饭了吗?”李璟川问,松开了她一些,目光扫过餐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食物。
舒榆有些不好意思:“还没什么胃口。”
她注意到他的目光在那些食物上停留了一瞬。
“我也还没吃,”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向餐厅,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包裹着她的,“陪我一起吃一点?”
他的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李璟川洗了手,在她对面坐下,姿态松弛,仿佛这里就是他最寻常的归处。
他夹起一个虾饺,尝了尝,点头评价,声音带着真实的放松:“这家味道还行。”
他吃东西的速度不慢,但动作依旧优雅。
简单的话语,寻常的动作,却瞬间驱散了满室的清冷,将节日的温暖氛围重新点燃。
舒榆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心底那片空落落的地方被填得满满的,之前的食之无味瞬间消失,胃口也好了起来。
她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他刚才尝过的点心,味道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两人分食着那几样简单的菜色,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已升上中天,清辉洒满窗台。
在这个本应孤单的中秋夜,因为他的突然归来,变得圆满而温馨。
饭后,李璟川去浴室冲洗一身的疲乏。
舒榆目光落在那個丝绒盒子上,心里软成一片。
她将项链取出,冰凉的绿钻坠在指尖,闪烁着内敛而夺目的光。
她走到穿衣镜前,轻轻将项链在脖子上比了比。
冰冷的金属链子贴上皮肤,绿钻恰好悬在她锁骨之间,那清冷的绿色果然如他所说,奇异地与她沉静的气质相融合,不显张扬,反而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韵味与力量感。
宝石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李璟川洗完澡出来,穿着她为他准备的深灰色睡袍,头发半干,发梢还滴着水珠,看到站在镜前的她,脚步顿住。
他的目光落在她颈间那抹幽绿的流光上,眼神暗了暗,却没有立刻称赞。
他走到她身后,并未直接拥抱,而是静静地端详了镜中的她片刻。
“别动。”他低声说,声音带着沐浴后的微哑。
舒榆依言站定,透过镜子看着他。
只见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接过项链,轻轻拢起她披散在肩后的长发,动作小心而熟练,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将那些柔软的发丝尽数握在掌心,向上挽起,露出她一整段白皙优美的后颈。
他的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擦过她颈后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凉的、令人战栗的触感。
接着,他才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项链的搭扣。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调试精密仪器般的专注和耐心。
舒榆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裸露的颈窝,能听到细微的金属搭扣被打开又合拢的咔哒声,清脆地在静谧的空气中响起。
整个过程,他的目光都透过镜子,牢牢锁住她的眼睛,那眼神深邃得像夜海,里面翻涌着欣赏、占有,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当他终于为她戴好项链,双手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顺势落在了她光滑的肩头,带着温热的体温,微微收紧。
这时,他才俯身,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目光依旧凝视着镜中她颈间那一点璀璨的绿意,以及她因这亲昵举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现在,更好了。”他低语,声音比刚才更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它找到了最适合它的位置。”
这句话,一语双关。
既指项链找到了归属,更指他怀中的人,终于完完全全地、由内至外地,属于了他。
他的手臂从她肩头滑落,稳稳地环住她的腰,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两人紧密相贴的身影在镜中构成一幅无比亲密的画面。
舒榆看着镜中相依的身影,他微微低头,下颌轻靠在她发顶,一种被全然拥有、被精心标记的感觉无声地弥漫开来。
她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手指下意识地抬起,再次轻轻抚摸着那颗如今紧贴着她肌肤的冰凉钻石,它似乎已经沾染了他们的温度。
心底那片柔软的地方,被一种巨大的安全感和归属感填满。
“累不累?”她轻声问,感受到他怀抱的力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看到你就不累了。”他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手臂收紧了些,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放松,甚至有一丝几不可闻的喟叹。
他环着她腰的手抬起一只,指腹在她锁骨下方的绿钻旁轻轻摩挲,那冰凉的触感与他指尖的温热形成奇异的对比。
这个中秋之夜,没有热闹的宴席,没有喧嚣的晚会,只有一室静谧,两人相依,以及窗外那轮见证着团圆与思念的明月。
对于舒榆而言,这比她想象过的任何团圆方式都更加完美。
——-
中秋过后,秋意更浓,江市的天空显得格外高远湛蓝。
李璟川出差的工作顺利收尾,他回到江市,生活节奏似乎也恢复如常。
只是这如常里,悄然融入了新的默契。
他若是结束公务早,便会驱车来到舒榆的公寓,有时陪她吃一顿简单的晚餐,有时只是在她画室待着,各做各的事,空气中流淌着静谧的安宁;若是忙到深夜,他便自觉回自己的顶层公寓,只发个信息道晚安,不愿打扰她休息。
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和体贴,让舒榆感到舒适而安心。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舒榆正在整理一批新到的画材,门铃欢快地响了起来。
透过猫眼一看,是沈溪那张神采飞扬的脸。
“灿灿!开门,突击检查!”沈溪在外面嚷嚷着,声音透过门板都充满了活力。
舒榆笑着打开门,沈溪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就开始上下打量她,眼神晶亮,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探究。
“快,从实招来!我走之后,进展到哪一步了?李市长是不是已经被你彻底拿下了?”沈溪拉着舒榆在沙发上坐下,一副要听详细汇报的架势。
舒榆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热,眼神飘忽了一下,小声嘟囔:“就那样呗。”
“那样是哪样?”沈溪不依不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坏笑,“我可听说了,中秋那天,有人千里迢迢飞回来就为共度良宵哦?够浪漫的啊!”
沈溪能得知,是因为舒榆那天破天荒的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是对着外面的月亮拍的,但落地窗的反光中依稀能够看到一个男人的影子,配文是: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发朋友圈这件事对于舒榆来说算头一回了,她性子淡,朋友圈里除了一些艺术论坛分享剩下没有一点私生活。
更别提配有一句那么有意义的文字了。
舒榆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桃子。
在好友灼灼的目光和连番追问下,她终究是没扛住,支支吾吾、断断续续地将那晚李璟川突然出现,以及之后几日的相处大致说了,自然略去了那些过于私密的细节。
沈溪听完,猛地一拍大腿,眼睛亮得惊人:“干得漂亮!我们家灿灿终于开窍了!”
她兴奋地搂住舒榆的肩膀,然后双手捧住舒榆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柔和地笼罩在舒榆身上。
她穿着一件宽松舒适的米白色毛衣,下身是一条简单的深蓝色条纹裤,脚上踩着毛绒拖鞋,素面朝天,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温暖,像一杯温度刚好的牛奶,带着艺术家特有的慵懒和不羁气质。
皮肤因为近日的滋润显得格外细腻透亮,眼眸清澈,唇色是自然的嫣红,确实比前段时间精神了不少,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自带柔光。
沈溪看着看着,却微微蹙起了精心描绘的眉毛,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不对,不对。”她摇着头,松开手,站起身,叉着腰,绕着舒榆走了一圈,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她全身。
“我们灿灿底子是好,瞧这小脸,这气质,没得挑!”沈溪先是肯定,随即话锋一转,手指点着舒榆那身过于休闲随性的打扮,“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
作者有话说:亲爱的老婆们,当你们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已经把正文部分都写完咯,现在想来征询番外,有想看沈溪x贺煦的熟男熟女线的嘛,或是婚后日常,养崽日常,吃醋日常,或是别的,可以评论一下喔我都会看~~[捂脸偷看]
第26章 共度良宵 什么衣服这么见不得人?穿给……
她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 猛地一拍手,“你呀,什么都好, 就是差了点什么!看看你这身,家居良配款, 舒服是舒服, 但缺乏一点…嗯…攻击性?不对, 是吸引力!是那种能让男人看了心跳加速、女人之间蜜里调油的战袍!”
说着,沈溪不由分说地拉起舒榆,直奔她的衣帽间。
打开衣柜,里面大多是舒适为主的棉、麻、针织品, 颜色也以素雅的中性色和莫兰迪色系为主,好看,但确实少了几分惊艳和女人味。
“看看, 看看!”沈溪痛心疾首地翻动着衣架。
“全是这种调调, 不行,绝对不行!走, 姐姐今天必须带你出去大采购,给你添置点行头!”她语气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架势。
舒榆一脸为难, 下意识地往后缩:“啊?不用了吧,我衣服够穿, 而且那些太那个的衣服,我穿不惯。”
“什么这个那个的!”沈溪瞪了她一眼, “听我的没错!女人嘛,总要为自己,也为在乎的人, 准备几件不一样的。现在你觉得不好意思,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她太了解舒榆的性子,知道好言相劝没用,直接上手,半拉半拽地把舒榆往外推,“快点换鞋!今天不买几件像样的,咱就不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