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净川适时抬头,这次成功捕捉到了她轻如蚊蚋的声音,只说了两个字:更大。
他顿觉血液逆流,忍不住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明明知道答案,还是要再问一遍:“哪里?”
进一步突破语言的禁制,好似也是一种堕落的本能。
黯淡光线里,看见蓝烟睫毛轻颤。
下一瞬,她张开嘴,衔住了他的食指。
梁净川脑中嗡响,看着手指一节一节地消失于黑暗与湿润。
水声含混。
他使蓝烟足跟踩住桌沿,两手按她嶙峋膝盖,紧紧并拢。他咬紧牙关,额角和颈侧青色筋脉浮现。
即便不能到最后一步,蓝烟给予的如此直观的视觉展示,做了弥补,叫他毫不费力就能联想。
她睫毛缓缓抬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因为这一眼,他感知到一种绝望的痛感——仿佛气球被崩到极限,下一刻就将破裂。
她声音的质感,与他手指所感知到的,几乎一样,仿佛是融化的薄荷糖浆。
“哥哥……”
脑中骤然响起“啪”的一声,气球撑破,他也被从绝望中拯救。
梁净川伸臂,将蓝烟紧紧拥入怀中,急促喘气,好像刚浮出深海的人,急需以浮木为支撑。
空气里一股清咸而微腥的气息,蓝烟知道场面一定十分棼乱。不管是黏潮的布料,抑或是她打湿的小腹。她暂且忍住了没有去管,因为她的整个心脏,也仿佛濒临爆裂的边缘。
窗帘没有拉满,留下了巴掌宽的一条缝。
室外的夜色漏了进来,恰好投在他的侧脸上,像从铅云的裂缝里,洒进来的一束月光。
梁净川抬头,拊住她的后颈,让她低下头来。
他们在“月光”里接吻。
第54章 这么快就给我老公……
梁净川伸长手臂,将放在书桌另一头的纸巾盒拿了过来,接连抽出四五张。
厚厚一沓,按在蓝烟的小腹上。
蓝烟低头:“……我讨厌你。”
梁净川轻笑:“怎么又讨厌我了。”
她有多喜欢跟他做,多喜欢这个过程中的各种体—液交换,就有多讨厌事后清理。
偏偏这还是在家里,没法让梁净川抱她去浴室,并一手包办。
但没办法,湿黏内—裤贴身,比脸上糊了一张打湿的口罩还要让她难受。
双腿落地时脚底发软,梁净川有所预判一般,适时伸手扶了一把。
蓝烟见他扬手,预备将纸巾丢进桌角的垃圾桶里,忙低声道:“不要丢在这里!”
梁净川看她。
“丢洗手间……不行……还是丢你自己房间去吧。”
梁净川哭笑不得,“现在知道害怕了?刚刚还敢让我无—套……”
蓝烟立马捂紧自己的耳朵,“梁净川!”
梁净川微扬眉梢,“你应该庆幸我还有点理智。下次不许说这种话了知不知道?”
蓝烟垂眸点点头。
这种时候倒还有点妹妹的样子。
梁净川正满意自己的教育成果,却见蓝烟把脸转到了一边,以一种故作的云淡风轻的口吻说道:“……我确信自己能够承担后果才说的。”
“……哦。结婚证省了,直接出示B超单是吧。那我是真要被叔叔打断腿。”
蓝烟没有憋住笑。
梁净川将纸巾丢进垃圾桶,“我一会儿带出去。”
“……那你明天也要早一点自己拎下去扔掉。”
“不扔怎么样?难道他们有翻垃圾袋的癖好吗?”
“让你扔你就扔。”
“好好好。”
梁净川抬手打开了台灯,灯光骤亮,蓝烟不好意思去看梁净川赤裎的上半身,不自在地扯了扯已经整理好的衣服,“……我去洗澡,你先待着。”
“不让我回房间啊?”
“一起出去等着被一网打尽吗?”
梁净川忍笑。
蓝烟打开衣柜门,从抽屉里迅速地找了件干净的贴身衣物,团进掌心,往外走去。
开门前最后一次转头警告:“躲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那要不我躲进衣柜里?”梁净川笑得两分不正经。
蓝烟开了门,将自己的行为包装为临睡之前去上厕所,她向着走廊那端看了看,客厅里一片昏暗,家长的主卧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稍稍放下心来。
根据以往的经验,有客厅相隔,只要不是过分剧烈的声响,例如摔门、蹦迪,基本不会吵到家长。她也试验过,在自己房间里正常音量播放电视剧,客厅里是听不到的。
蓝烟快速做了清理,回到自己房间。
梁净川已经把T恤穿上了,撑臂坐在书桌前,正在翻看她的相册。
某种比两人初次上—床还要强烈的害羞感骤然来袭,或许因为刚刚的事,也或许因为,这还是第一次有异性真正进入她的房间。
她轻咳一声,“……你可以去洗了。”
梁净川“嗯”了一声,合上相册起身,随手拎起垃圾桶里的黑色塑料袋。
“热水还有吗?”
蓝烟点点头。
“好。那你休息吧,我洗完直接回房间。”
“……嗯。”
梁净川搂住她的腰,低头亲了她一下,往外走去。
蓝烟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关掉书桌上的阅读灯,抖一抖乱作一团的薄被,在床上躺了下来。
没过多久,听见梁净川离开浴室回了自己房间,关门的声音之后,外面一片寂静。
蓝烟打开微信。
【blueblue:睡了没?】
【ljc:准备。】
【blueblue:你有东西落我房间了。】
【ljc:放你那儿就行,你随时可以看。】
【blueblue:不是说相册。】
【blueblue:来一下。】
【ljc:好。】
蓝烟迅速放下手机,朝里侧躺。
片刻,听见门被轻声打开又关上,梁净川轻缓的脚步声走了过来,停在了床边。
“什么东西落下了?”他问。
“……这么明显你看不见?”
梁净川更困惑。
蓝烟翻身平躺,看向他,不满意他这种时候脑子突然不好使,没好气地说:“我。”
“……噢。”梁净川嘴角微扬。
蓝烟抬臂捉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拽,他身不由己地在床沿上坐下。她倏尔起身将他抱住,声音轻轻地说道:“……陪我睡。你明天早一点回自己房间。”
梁净川轻笑:“我妈要是有事去敲我房间门怎么办?或者她心血来潮突然早起,当场抓获。”
“我负责。”
“你这种时候很可爱。”
“……别的时候不可爱吗?”
“都可爱。坦诚的时候尤其。”
“是吗。我看骂你的时候你也挺开心的。”
一米五的床,对于两个人而言,抱着睡在一起刚刚合适。
台灯还没关,梁净川借衰减的灯光打量她的房间,同他房里一模一样的木质衣柜、书桌和木架床,书桌上铺了浅蓝格纹的桌布,似乎是她读大学期间换的。
靠里码着一摞书,桌面上零星散落着装满了彩色马克笔的笔筒、手机支架、小杯的香薰蜡烛、鲨鱼夹、几支香水、陶塑摆件……相对她租住的地方,要凌乱许多,也更具学生气息。
现在他们盖的水洗棉的被子,整体色调是浅鹅黄,被面是平铺的花与枝叶的图案。
好像他误入了某个平行时空的碎片,闯入了蓝烟学生时期的那一段人生。
“……这是你的房间,烟烟。”
“你改修废话文学了吗?”
梁净川轻笑一声。
“你之前帮我换吸顶灯的时候,又不是没进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