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不由得一阵后怕,看着人贩子团伙的目光也更加的厌恶了。
要不是有公安拦着,立马就有人想冲上去揍一顿了。
“押着,带走!”杨勇眼睛赤红的,熬了一个整夜又玩命一样的出来找孩子,要不是穿着这身制服,他是真想上去给这些人贩子两拳。
作为目击证人,林香秀也要去派出所做笔录。
做完笔录出来,天已经快黑了,她走到派出所门口,正准备坐公交车回家,一拍脑袋才想起来。
今天她是借了孟兰的自行车出来,去汽车站的时候把自行车落在中学门口了,这会儿还得坐公交车过去拿。
林香秀敲了敲脑袋,感觉手背上一阵刺痛。
她还没来得及看,后面有人追上来。
“小林,小林你等等。”邹燕红还穿着那双高跟鞋,但高高的鞋跟子已经被她拔掉了,她一口气追上林香秀,“你要去哪?”
“回家啊,这都天黑了,笑笑还在我朋友家呢。”林香秀指了指天色,语气平静的说。
谁知道下一秒,邹燕红就捧起了她的手,“你这手受伤了,怎么不跟我们说?一会我要带着小蕴去医院检查,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正好去医院包扎一下,我开车把你和笑笑送回家。”
林香秀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她这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伤了,估计是人贩子把小刀拿出来挥舞的时候划的,流了不少血。
原本伤口已经结了血痂,她刚才一用力,伤口又崩开,血继续往外流,还是一阵刺痛。
邹燕红看见就吓坏了,捧着林香秀的手,一脸紧张。
林香秀不在意的把血擦掉,摇了摇头。
“不用了,这点伤不算啥,不用去医院。”
大概是看出她的态度很冷淡,邹燕红很愧疚的说,“对不起啊小林,今天你也跟着忙了一圈,等我把小蕴这事儿忙完,得请你好好的吃顿饭。”
“不用。”林香秀已经想走了,摆了摆手,“你先去忙小蕴的事情吧,不用管我了。”
邹燕红张了张嘴巴,很想跟林香秀说点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就是无措,后悔。
其实林香秀心里很生气,气到不想跟邹燕红寒暄。
她早就提醒过邹燕红,要关注孩子,不要总是批评孩子,给孩子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他们两口子倒是好,直接差点把孩子弄丢了。
工作忙?
工作忙是借口吗?
工作忙就能互相推脱,连来学校接孩子一趟的时间都没有?
第一次她帮着把家里的关系调和了,杨蕴吃饭的毛病也治好了,她以为这家子会好好过日子,谁知道这两口子根本不放在心上。
今天更离谱,两个人互相推脱着,差点出大事。
之前不上心,出了事情就来找她,林香秀觉得,自己之前大概是太过热心,让邹燕红依赖上她了。
林香秀甩了甩手,看着邹燕红发红的眼眶和满脸心疼的样子,有点头疼。
她转过头,忽然眼前一亮。
林香秀朝着走廊深处看过去,就看见路先生了。
这一看,她都有点不敢认。
路先生工作的样子跟在家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在家的时候人很随和,有时候看见林笑还很幼稚。
但是在这里,他满脸严肃,一边走路一边跟身边的年轻人说话,眉毛皱得死紧,时不时用手指着年轻人的本子,嘴巴说个不停。
而跟在他身边的年轻人呢,一个劲儿的点头,偶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手指在纸上用力的擦一擦,然后飞快把听到的内容记下来。
林香秀喊了一声,“路先生。”
她朝着路行知摆手。
路行知抬起头,看见林香秀就站在门口,脸上那严肃清冷的表情瞬间瓦解,他满脸诧异,不明白怎么会在这里看见她。
“小林?”
“是我。”林香秀说。
路行知更疑惑了,“你怎么在这?”
“这事儿说来话长,就不说了,正好这会看见你,路先生,我想跟你请两天假,不多请,就两天。”林香秀笑着说,“委屈你吃两天食堂或者面包,两天一过,我回来给你做大餐,好不好?”
对待财神爷,林香秀的语气才算好了不少。
毕竟,谁看见钱多事儿少好说话的老板能不笑啊?
路行知的表情一凝,关心道:“请假,你是太累了吗,还是需要出远门呢?”
他说着,语气都带上了几分惆怅。
常言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正是这个道理啊。
吃惯了林香秀做的大餐,再去吃干涩噎人的面包,真是人生无趣了。
“都不是,我的手受伤了,这两天不能碰水,所以请假两天。”林香秀把手上的那只手抬起来给路先生看,还吹了吹。
路行知眉头一下子皱的更紧,“怎么弄的?”
“算了,去我办公室包扎一下。”
“不用了。”林香秀不想去医院,也不想去办公室,“就是一点小伤,以前在老家干农活的时候被镰刀割伤了,我也没咋地,抹了点锅底灰就随它去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这样会感染的。”
路行知说着,满脸不赞同的就看了过来。
“你可以请假,三天四天都可以,先让我给你包扎一下好吗?”
“小林……”邹燕红也追了上来,想劝说她进去包扎。
林香秀心说你们这些文化人都怪执着的,她也不想继续争论,直接说道:“好好好,我们去包扎,邹姐你也不用再跟着我啦,赶紧回去照顾小蕴吧,我包扎完就回家了。”
随后,就问路行知,“你的办公室在哪?”
路行知先是跟旁边的小年轻交代了两句,做了个收尾,这才带着林香秀回自己办公室。
出门一趟,借来了医药箱。
“可能有点疼,你忍忍。”路行知说。
林香秀看他拉着脸,比自己还不高兴,活像受伤的是他。
“这算啥的,我以前下地干活的时候被镰刀割到腿了,都没……嘶,还真有点疼。”
路行知下意识的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吹了吹,吹完才意识到这动作太亲近,手就顿了一下。
他还是挺不高兴的,“你的伤口看着不深,但是裂口长,必须好好保护,否则,还是很容易感染的,下次受伤也要包扎,不要再用锅底灰了。”
“如果你不介意留疤的话,我可以给你缝两针,会好的更快。”
“路先生你还会缝针?”
路行知特别轻的勾了一下嘴角,“我在国外的时候参加过训练,徒步,路上受伤的同伴都是我来缝合,只要做好消毒,会好的很快,所以不用担心。”
“我以为你爱干净,不喜欢看见这种血刺呼啦的伤口。”林香秀笑了。
路行知又勾了一下嘴角,没说话,转身开始准备需要缝合的工具。
他这一笑,林香秀就感觉气氛没那么凝固了。
林香秀看着路先生给自己缝合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开了口。
“路先生,你比我聪明,帮我想个办法行吗?”
路行知:“说吧。”
林香秀惆怅的说,“原本我被邹姐请过去,只是给她闺女做饭,但因为我跟杨蕴关系好,大概也是因为我太热心,他们两口子都好像特放心把闺女交给我了一样,对杨蕴的心情都不怎么关心了。”
“嗯,然后呢?”路行知低头清理伤口,一边动手一边听。
林香秀发现他确实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插话不打断,连头都不抬,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于是,林香秀就把自己今天下午遇到的事儿,以及心里的困惑告诉了路行知。
“我现在就是想着,直接提辞职是不是太绝情啦,虽然我挺生气邹姐他们两口子的,但是杨蕴这小姑娘也没做错啥,跟我关系挺好,对笑笑也不错的。”林香秀不好意思的说。
一边说话一边缝合,没打麻药,竟然也挨过来了。
林香秀低头一看,还缝合的挺好。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现在就提辞职,还是过段时间再提?”
路行知低着头,思考了几秒钟就说,“你想现在提吗?”
“想,我不想他们什么事情都觉得有我,于是对着孩子不管不问的。”林香秀直接道。
路行知:“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干。”
“我的想法是对的吧。”林香秀说。
然后,她就看见路先生笑了,他笑起来,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就淡了好多。
“你本来就是对的,只不过缺个人理一理思路,现在不是理的很好吗?”
他收拾好了医药箱,往手上一提,拿上车钥匙,跟林香秀使眼色。
“走吧,我送你。”
“你们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听,不过,去哪呀?”林香秀懵懵的,也跟着站了起来。
路行知:“送你回家。”
“我坐公交就可以了。”
“现在是晚高峰,坐公交人挤人,挤到你的手怎么办?”路行知很不赞同的看过来。
林香秀一想也是,“那我就厚着脸皮蹭个车了,麻烦你把我送到中学门口,我得先去拿自行车。”
“好。”
路行知开车没有邹燕红那么莽,也不会时不时的踩一脚刹车,林香秀坐着迷迷糊糊的差点打瞌睡。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索性坐着开始小声算账。
一算,马上就从杨蕴家辞工,这一下子要少去一小半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