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枝用毛巾擦着湿发,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默,“三哥?”
信号断了?
“枝枝。”迟砚川忽然叫她名字。
“我在听。”明枝回应。
“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明枝一怔,暗暗攥紧了毛巾揣测他话里的意思。
难道他这么快就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吧。
“是有话要问你,三哥,你现在在哪个国家呀?”
听筒陷入三秒安静:“刚回清迈。”
“那你最近会回来吗?”明枝追问。
“忙,要在这里待两个月。”
明枝舒了口气
两个月,到时候自己已经搬出去,一切都尘埃落定。
“三哥,你这么忙要注意休息。”明枝由衷说。
“是真心的吗?”迟砚川忽然反问,语气带着一丝微妙的,不易察觉的轻嗤。
“什么?”明枝一愣。
“这句话,是真心的吗?”迟砚川缓缓重复。
“当然了。”
“那以前说的呢?”
“三哥,你,怎么了?”
“早点睡。”
迟砚川把电话一挂,手机扔到桌上,拆开一颗青提水果糖扔进嘴里,用力嚼碎。
他抬眸,盯着满墙的少女照片,目光渐渐变得幽深。
“宝宝,你真的很不乖。”
*
第二天上午。
迟正庭把明枝叫去茶室,说同意她搬出去。
“枝枝,别忘了这里也是你的家。”
迟正庭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的,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女儿。”
迟正庭顿了顿,神色间流露出几分歉疚道:“这些年我工作忙,疏于对你的照顾。”
明枝的眼眶已经湿润,她轻轻摇头,嗓音沙哑:“没有,迟叔叔,您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照顾。”
遮风挡雨的居所,衣食无忧的生活,明枝由衷感激迟家这些年给予的庇护。
而她已长大成人,羽翼渐丰,不再是需要被呵护的孤女。
她该走出去,过回原本属于自己的生活。
*
“明小姐,咱们今天一共看三套房子,全都是按照你的要求给你找的。”
“嗯,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明枝打车抵达和房屋中介商定的地点。
爸妈当年的那笔赔偿金在自己账户下,明枝目前在资金方面并不紧张。
但后续要开工作室,花钱的地方肯定不少,现在还是能省就省。
在租房和买房以及接受迟家赠送房产之间,她果断选择了前者。
看房连续看了三天,终于在第三天下午看中了一套。
虽然采光一般,空间也小,但基本符合明枝的要求,一室一厅,周围环境安静,家具齐全,离岚城的大学生创业中心产业园也近。
前一位租客才退租,搞好了卫生,明枝只需要简单拖个地板就能拎包入住。
当晚明枝就把自己在迟家收拾好的那一个行李箱搬了进来。
至于淮大宿舍的行李,等大四开学了她还有课要上,到时候再一点点搬过来。
迟清淮和安遇送她过来。
安遇一路眉头紧锁:“楼下保安室连个保安都没有,陌生人都能随意进出,这地方安全吗?”
迟清淮说:“枝枝,你要是不想要家里的房产,我名下有房子出租,你租我的和租别人的是一样的。”
安遇闻言立刻道:“我在附近也有一套房子,一直空置着没人住过,枝枝,你去我那儿住吧!”
“不用了。”
明枝微微一笑,语气里带着坚定:“大哥,嫂嫂,这里挺好的。”
这套房子月租两千,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能租在这种公寓套房已经很好。
华灯初上,摩天大楼的霓虹灯光倒映在疾驰的车窗玻璃上。
安遇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住回头对迟清淮说:“我总感觉,枝枝好像变了个人。”
“以前不管家里人说什么,她都说好,印象中我就没听见她反驳过别人。”
迟清淮说:“所以她才想要搬出来。”
安遇不解:“嗯?”
迟清淮温和一笑,手伸过去揉了下她的脑袋,说:“你就当妹妹长大了。”
“……好吧。”
安遇说:“我还是不放心,明天我再来一趟吧,带点吃的给她。”
*
公寓里,明枝简单收拾好东西,把洗漱用品归位摆好,和盛亦舒唐矜打了视频通话,手机快没电了才挂断。
忙了一天,明枝拿上睡衣去洗澡。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淋浴设备太旧,开半天不见热水,即便拧到最大也是温的。
她只好匆匆冲洗一下,还好现在夏天,否则非得冻得她感冒不可。
明枝不由想到了迟砚川,他就是常年洗这种水温。
室内倏静下来。
明枝垂下眼睫,默默擦着头发。
这几天忙着找房子,以及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她的脑子被许多事填满,已经很久没去想迟砚川。
他正在退出她的生活。
明枝正沉浸在思绪里,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来电铃声骤然炸响。
明枝被吓得整个人一颤,她茫然走过去,看见来电显示又是一怔。
迟砚川为什么又给她打电话。
这段时间他们的通话根本不算频繁。
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从迟家搬出来了?
他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而且,她搬走只是第一件事,最重要的事她还没开口。
明枝深吸一口气定了定思绪,拿起手机接下。
然而,还不等她说话,耳畔先传来男人嗓音冷冽至极的一句:“开门。”
第22章 正式同居 我不愿意,你不能强迫我!……
明枝攥着手机僵在原地, 脑中一片空白,开门?迟砚川在门外?
他不是在清迈吗?!
耳边再度传来冷沉的一句:“开门,我不说第三遍。”电话随之被掐断。
明枝沉默着,抬眼看向大门方向, 她缓慢走了过去, 压下门把手。
迟砚川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 和宁城那次一样,不同的是,那次他冲进来直接抱住了她。
这次, 他只是冷冷看着她:“搬了新家, 不请我进去坐坐?”
走廊的感应灯突然熄灭, 迟砚川的身影陷入黑暗,他勾着唇,却没有半点笑意。
比起刚才洗的温水澡,明枝听到他这句话,反而更像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
迟砚川越平静。
就代表他的怒气越盛。
玄关极窄, 迟砚川几乎贴着明枝的衣摆挤进来。
他一站在那,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更逼仄,他似乎抬手就能碰到天花板。
迟砚川沉着脸环视一圈。
这么个破地方,就是她的选择?
迟砚川像回自己家一样往里走, 松开两颗领扣坐到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