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砚川面不改色,蹭了蹭她的发顶:“我是来加入你的房间的。”
“……”
“不抱着你我睡不好,头也会痛。”
“你能不能别装可怜。”
“不这样,你不会心疼我。”
明枝动了动唇,沉默下来。
他最后那句话,不是故意的,她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真实的落寞。
谁都没再开口,渐渐地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良久,久到迟砚川的呼吸声变得均匀,听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
“枝枝,能不能试着,来爱我?”
明枝闭着眼睛,看似也睡着了,浓密的眼睫却不受控地微微颤了一下。
*
次日,吃过早餐,迟砚川亲自把明枝送到待嫁酒店,这家酒店隶属迟家产业。
顶层总套已经被精心布置过。
温馨浪漫,处处充满着婚礼的氛围。
临走前,迟砚川当着盛亦舒她们的面,自然地俯身吻了吻明枝的额头。
“等我明天来接你。”
他目光热切锁定她,像是恨不得马上就到明天。
明天,就是婚礼。
迟砚川走后,盛亦舒忍不住幽幽感叹:“这似曾相识的磕到了邪教CP的感觉……”
盛亦舒知道明枝和迟砚川之间的纠葛,但这回乍一看,又不得不说,这两人实在是配一脸。
从彼此挺拔的身高,到精致的颜值,这些往开了说都算寻常了。
真正让人感到意外的。
是那种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氛围。
可能是因为一起长大的缘故。
当他们各自分开时,没什么感觉。
可一旦这两人同框。
旁观者就会莫名生出一种‘这两个人天生就该一直在一起’的视觉冲击。
他们之间不经意倾斜对方的站姿与相视的目光,都自带一种微妙的匹配度。
很快,婚纱与礼服陆续送到了房间,婚礼跟妆师也过来了,今天主要是进行试妆。
不一会儿,何乐也将与婚纱搭配的钻石冠冕和钻石项链送了过来。
当明枝换上婚纱的瞬间。
整个房间先是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连连的惊叹声。
明枝看着镜中的自己,恍然。
她第一次见到婚纱,是小时候陪妈妈去参加同事的婚礼,她也曾想象过自己穿上这条‘漂亮裙子’的样子。
但一想到自己要穿着婚纱嫁给迟砚川,她便感觉,脚下的每一步都是虚浮的。
夜深,大家忙了一天都休息了。
明枝睡不着,从房间出来,独自坐在阳台,静静凝望着星空。
唐矜瞥见这一幕,没过去打扰她的思绪,她把自己的车钥匙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
春和景明,天朗气清。
今天是宜嫁娶的好日子。
迟正庭与顾臻已经率先抵达婚礼场地,亲自迎候即将到来的宾客。
整个岚城的媒体都想争相报道这场婚礼,但现场严禁拍照,媒体也不得入内。
更有专人驱赶偷拍无人机。
安保森严,几乎做到滴水不漏。
楼下,何乐挂断电话,脸色变得凝重,他急匆匆上楼,推门而入向迟砚川汇报:“三少,明小姐自己开车走了,保镖的车追不上。”
迟砚川眼底暗色一闪,却仿佛早有预料,他扣上袖扣,转身疾步下楼。
“三少,婚礼怎么办?”
现在取消估计全城哗然。
“婚礼继续。”
迟砚川的声音冷沉,透着不容置疑,他坐进车里,油门一踩疾驰而去。
旭日初升,一缕阳光从车窗照进来,拂过明枝的脸庞。
很快,那抹光又被云层遮蔽了。
明枝握紧方向盘,加快车速。
最后一次。
如果还是跑不掉,她就认了!
明枝的车技是迟砚川教的,寻常保镖未必追得上,她一路都在甩开他们。
然而没过多久,后方传来了熟悉的引擎轰鸣声。
是那辆黑银色迈凯伦!
迟砚川坐在驾驶位,明明已经近在咫尺,但他竟然没有拦截,只是跟在后面,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掌控距离。
明枝咬牙,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再次加速,车子没有出城,一路驶向山上,最终在半山腰停了下来。
三秒后,迈凯伦无声滑停在她身后。
迟砚川推门,长腿大迈下车,神情是极致的冷峻。
他走到主驾驶旁,打开车门。
明枝深吸一口气,双手松开方向盘。
她穿着婚纱从车里出来的这一刻,阳光也终于穿透厚厚的云层。
柔和的光晕洒落在两人身上。
迟砚川扣住她腰,护着她后脑勺把人撞在车身用力吻了下去。
明枝承受着,眼泪无声滑落。
一吻结束,两人喘息未定。
迟砚川抵在她唇边,阳光耀眼,可他的目光只深重地落在她身上。
就像从前每次,只要明枝出现在视线里,他的目光永远只会为她停留。
明枝忽然扯开他的领口,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锁骨上。
茫然,委屈,挣扎。
还有……舍不得。
迟砚川纹丝不动,任由她发泄。
他从车窗倒影里看到那抹咬痕,甚至渗出血丝,“是送给我的新婚礼物?”
他轻笑:“谢谢,我很喜欢。”
明枝复杂地看着他。
她最后问:“一定要结婚吗?”
迟砚川的答案没有变过:“一定。”
保镖们也终于追了上来,其中一人负责将明枝的车开回去。
明枝坐进迟砚川的车里。
路上,迟砚川始终握着她的手。
抵达婚礼现场时,宾客已经全部到齐,就等他们。
尽管距离仪式开始还有五分钟,迟砚川已经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
“我们的婚礼快开始了。”他定定地看着她,“老婆,下车吧。”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叫她。
但从前每次都是在床上,不是那么的正经,带着缠绵意味。
此刻,迟砚川的唇角漾着笑意,漆黑的瞳孔里是她的倒影。
明枝转眸,透过车窗望着不远处的草坪婚礼,轻柔的白纱在风中飘扬,空运而来的鲜花香气弥漫。
可是只要一想到下车后,乌泱泱四百多位宾客的注视,揣测,看似祝福实际上心怀鬼胎的打量,她就呼吸不畅。
而这样虚与委蛇的生活,未来将伴随她。
抛开感情不谈,迟砚川娶她,毫无利益可言,从身份到背景,他们本就不该有交集。
如果不是他执意强求,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仪式时间到。
悠扬空灵的钢琴曲缓缓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