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问安狂热而扭曲感受着呼吸的污染,她并不觉得痛苦,具体来说,她不觉得这种痛苦是折磨,她,他们,三区众多子民认为承受“神明”的馈赠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痛苦就是代价,是他们弱小无法承受强大者的馈赠的代价。
她坦然接受呼吸污染的侵蚀,如同接受神的馈赠一样虔诚喜悦。
因此等到安溪醒来的时候,先闻到空气里散发的血腥味道。
安溪爬到床尾检查了计问安的状态。计问安浑身通红看起来好像血淋淋的,其实是毛细血管大面积破碎导致的。除此之外,计问安身体没有严重的伤口,生命体征也很好,只是精神疲惫导致昏迷。
唯一奇怪的点是,安溪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微弱的污染的存在。
第138章 回校[6]
11.3日周一.晴15:38
安溪趴在四班窗台上往里面看。
四班的情况, 安溪在离开学校之前就进行过一次治疗,也是经过那次治疗,安溪确定了四班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污染问题。
如果他们真的有问题, 学校会第一时间清理干净, 而不是放任他们正常生活学习。
学校说辞是无法判断,所以放任观察——这个说辞本身就代表一种态度。
想想看,门里出来的“人”对这个学校造成了多少损伤?多少学生老师因为门污染死亡失踪?
在这种情况下, 学校对从门里出来的四班没有进行任何形式上的禁锢,本身就说明学校更倾向于他们没有问题。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都是从门里出来的“人”,为什么有的“人”是假人,有的人却没问题?
安溪之前也想不通这点, 所以她告诉季同学,如果他们真的做了决定,那么她可以成全他们。
这其实是一个拖延时间的说辞, 一个是给四班人一个思考的时间, 另一个就是给她自己破案的时间。
但她一直都没有什么头绪, 直到她在鱼乡在祭司口中听到鱼乡的历史, 听到思维意识扭曲改变污染甚至能凭空捏造污染。
关于四班的事情, 她就忽然有了一个非常不正常的猜想。
思维与意志能够捏造产生污染, 能够扭曲改变污染——反过来想, 如果, 四班这种正常的情况,是被扭曲之后的结果呢?
因为在美食制作课堂上知道从门里出来第二个圆念念,所以安溪一直以为那个门污染, 会让原主死亡,然后制造出一个或几个复制品出现在现实。
但是仔细想想,除了圆念念之外, 没有第二个例子能证明,出来的人不是正主。
是,没错,情感面具中静静的记忆里,她发现了蛇鳞的异常,但是这不能百分百就说蛇鳞不是本人。
她是有概率是被扭曲之后的本人的。
从门里出来的人多少都有变化,圆念念直接死亡,出来是假冒的不知道什么是存在的“人”;蛇鳞被发现与本人不符合,更有很多同学被门里出来的人欺骗,然后成为新的入门受害者。
这里有几个问题,一个是:圆念念是外来者,她跟其他人本来就不同;另一个就是,能够欺骗到班上这么多同吃同住的同学,这是假冒人能够做到的吗?
崇井小区中,[神]就曾欺骗所有人的思维,哪怕是兰水也被欺骗了,那个时候兰水说“警惕同伴的思维”。
这是为了防止她们被操控意识后,将同伴视为敌人,而这种操控又是潜移默化的,是以自身思维为基础进行小范围的放大缩小或者引导——使人做出不同于自己的行为时,仍旧以为这个行为是完全出自自己考量后的结果,是正常的。
要知道,敌对的敌人很显眼,也很好对付,但是来自于同阵营的亲密同伴的看似友好帮助,实则背刺的行为才是真正的防不胜防。
兰水当时脱口而出,有没有可能,他们已经发现学校就存在这个问题?
所以原来那些学生是被扭曲思维后的本人,而现在正常的学生,同样也是本人。
学校无法确认四班学生们的脑袋里,有没有被埋着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引爆的炸弹,却又无法因为这种猜想就放弃他们,所以才会形成现在的局面——警惕又放任。
安溪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想清楚问题根本之后,事情就变得简单明了清晰可见了!
只要知道门里出来的人为什么会不正常,再知道门里四班现在的人为什么会正常,然后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安溪正琢磨着,四班有同学过来了。
情感面具里的所有容纳记忆的面具,都是静静接触过得人,而她接触最多的毫无疑问就是本班同学。
安溪见过每一张面具,也就认识每一张面具的主人。
领头过来的是四班的学习委员,她的污染源头是头发,但她本人却是光头。
静静的情感面具中,这位学委经常找静静推销她的污染,她的污染特性是植发,能够给任何生命体甚至部分非生命植发,让其拥有乌黑亮丽的长发,但是晚上睡觉时要小心,黑发会悄悄缠上你的脖子。
在面具里学委头发总是最有光泽最漂亮的,但现在她是光头,头皮上没有任何头发的影子。
“你好安溪,很抱歉麻烦你了。”学委道:“季同在盯着转学生,除了他之外,我们都到了。”
学委没有提要进教室的事情,他们浑浑噩噩从门里出来,记忆认知甚至情绪都有很大缺口,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四班里有没有不许本班学生之外的人进入的规则。
安溪也没想进去,她看着四班学生分出去几个分别守在入口跟窗台,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现在这个时间,就算老师过来了,应该也没事吧?”
这不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吗?
“是为了防转学生。”学委道,“大会的时候说要在转学生面前隐瞒你的身份,我猜学校可能对你有相关的安排。”
安溪太感动了。
她还以为是看老师呢,没想到是为了她!
“你之前跟季同说只要我们能够说服你,你就愿意成全我们。”
安溪点头承认“我是这么说过。”
她很好奇四班人用来说服她的理由。
学委:“我们研究过你的所有行为,经过我们的研究分析,我们发现你致力于帮助每一个你能够帮助的人。”
安溪憨笑两下,“我确实是这么厉害的人。”
学委收集过安溪的言行举止,对于这种回答当然不会意外,她什么反应都没有,继续道:“但我们,你清理掉我们才是对我们最好的帮助。”
安溪立刻反驳:“我是个恶霸,我做事都只看自己的心情,不看当事人的心情的!你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
学委沉默片刻,道:“我们不会给任何报酬。”
“那我可以什么也不做啊?”安溪说完就看到学委以及其他学生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在她们开口之前,安溪好奇道,“你们不会想说也可以集体攻击我,让我失手把你们清理干净吧?”
她说完看到四班学生集体愣住,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安溪叹气,“时不待人啊,朋友们!”
“如果我们毫不相识,你们攻击我,那你们现在坟头草都比格革高了。再往后退一点时间,在我去新城之前冒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决心攻击我,那么你们也死了。”
“现在——”
安溪夸张抬了抬手,表示自己出招了。
“我可以让你们原地隔离。”
警戒污染特性之一,隔离,正是在新城原员工楼得到的污染。
四班学生似乎没想到他们商量得几个计谋,无一例外全部阵亡,在封闭的隔离中陷入迷茫。
学委很快振作起来,她问安溪:“你到底想要什么才能成全我们呢?”
安溪道:“我成全你们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以我现在的能力,都不需要抬手,就能够将你们这些完全不抵抗的人清理干净。”
“但我不能完全不考虑我自己的心情,只想着帮助你们吧?那我成什么人了?圣人吗?太污染了。”安溪眼球转动,“要不这样吧,你们最后求的结果就是被我用情感面具清理嘛,我要得是我自己能心甘情愿帮你们。”
安溪双手背在身后,缓慢在人群中穿梭,脑袋一晃一晃的,“你们研究过我,我也研究过你们,对你们的事情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测。我这个人呢,好奇心比较重,如果你能能够帮我证明我的猜测是真,还是假。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我都满足你们的愿望,怎么样?”
学委闻言没有像一部分同学那样动容,而是瞬间警戒起来,警惕地盯着安溪:“什么猜想?”
安溪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
就在安溪跟四班的对话变成互不相让的交锋的交易时,施行瀚发现自己被本土室友盯着的事情,他没有激动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而是就像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一样。
施行瀚:“有一件事我想要请教你。”
季同学没有说话。
“我喜欢高三一班的……”
他说着仿佛羞涩一般停了下来,但是在他说出一班之后默不作声的季同学猛地看向他。
施行瀚顿了顿,面不改色继续道:“转学生。”
季同学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再次低下头。
施行瀚此时脑子在飞快运转,季同学的反应,不会是一班有他喜欢的女同学吧?
“但是我不知道她是住哪个寝室,你知道一班转学生一班会入住哪个寝室吗?”施行瀚继续之前的话题,季同学盯着就说明他有被盯着的必要。
两个方向,一个是他自身需要被盯着,也就是监视他,一个是学校里有什么情况不能被他发现,所以他会被盯着。
无论是哪个可能,他都需要离开,而在对面是人且可以交流的时候,情感向来是能够拉近人与人关系,降低人与人戒心的话题之一。
季同本来因为转学生的答案排出安溪了,但是现在他忽然意识安溪也是转学生,他的警戒心再次拔高。
“学校禁止早恋。”
季同说着离开宿舍并锁上门,开始去找一班的同学报信。
他的速度太快,施行瀚甚至没有没有反应过来:“有问题。”
但他来不及思考恋爱问题,转身从阳台爬出去,第一天他就发现阳台非常好溜走,而宿舍没有一条规则说不能爬阳台。
也是巧合,他刚离开男寝范围就看到了两个女玩家,跟上去时既没有来得及疑惑怎么少了一个人,又没有来得及说自己的情况,就听到甜子快速道:
“我从我们班学生中探听套话得知一个信息,今天下午高一四班有秘密活动。”
四班的施行瀚当即意识到这跟他下午被盯着这件事有关系,“我知道四班教室在哪,跟我来!”
行动中,他简单说明情况。
计问安有些昏昏沉沉,闻言下意识疑惑:“为什么防你?”
这也是另外两个玩家想不明白的事情,从来都是玩家防魇界,哪里听过魇界防玩家?不高兴杀死就是了。
他们这队也是难得奇葩,一般玩家听到魇界活动都是躲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往上凑。
“不清楚……你们看,那个窗口是不是有人守着?”施行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