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两个吗?”
李刀忽然问。
沐辛然面不改色道,“有一个是我的室友,她的头发用了一瞬间就解决了我们遇到的那个脑袋女鬼。”
“最后是安溪的遭遇。”沐辛然顿了顿道,“她的逃生经历。”
君挽厦忽然道:“她后来遇到了我,我已经跟他们讲过了。”
沐辛然闻言不动声色看了君挽厦一眼,还是继续说道:“准确来说,她遇到了脑袋同学,然后将其成功制服。”
玩家们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被污染了,不然怎么会听到一些好像是蓝星语言,但又听不懂的东西呢?
他们看着沐辛然,最后李刀冷静地问道:“你是清醒的吗?”
这就是“你是不是被污染了”的委婉版本。
沐辛然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她可以因为一些私人问题,隐瞒一些关于同伴的私人秘密,但是她不能明知道一些信息能让玩家增加存活可能,却选择沉默。
沐辛然简单陈述了安溪对付脑袋同学的经历,重点讲述办法,删除了安溪过于活泼的对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点燃课本烧了脑袋女鬼的头发,然后就把脑袋女鬼装进了塑料袋?”君挽厦重复了一遍,感觉自己像个复读机。
“官方是说过,经过特训的人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抗住污染,但是从没听说能够有人能对付污染啊!”君挽厦三观都要被颠覆了,有些怀疑人生,“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沐辛然刚看到的时候,跟他们一样震惊,但她已经想好了原因,冷静镇定道:
“如果说是赤手空拳对付污染那当然是天方夜谭,但是安溪是利用魇界的东西对付污染。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组织,都有很多大佬有过类似的战绩。”
“但是我猜应该没有一个大佬,会用书当火引,直接烧掉污染源头吧?更别说把没有污染源头的宿主用塑料袋装着,带进值班室里锁着。”君挽厦冷静道,“对付跟对付还是不一样的。”
她说着忽然面色扭曲。
对于安溪的求生能力她是一丁点都不怀疑了,但是!对于安溪的搞事能力,她更是深有感触!
沐辛然听到这里嘴角有些不自然抽搐,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安溪在午休前是提着一个塑料袋进宿舍的,那个塑料袋似乎被她锁进了柜子里。
想到这里,沐辛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午休时她差点因为呼吸声失去自我意识的时候,是柜子里的敲击声令她清醒过来。
是意外?还是……
应该是意外吧?
《魇界居民》里用一个章节介绍魇界人分类,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正常生活的魇界人,基本不会主动污染;一类是脑袋女鬼这种,它们攻击性强、缺乏理智,不具备沟通能力,污染强度高且几乎被污染就会死亡。
他们私底下称其为鬼。
鬼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所以它不可能主动敲击柜门救她。
“你在想什么?”君挽厦问。
“我在想,大嘴巴在视频里是人,在你们的经历里是鬼。”沐辛然道。
之前听他们叙述的时候,沐辛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她当时想得更多的还是怎么告诉其他玩家安溪的事情,就没有说。
现在安溪的事情说完了,她又想到了鬼,自然就能说了。
“这是个问题,”君挽厦皱着眉头,“你注意到没有,脑袋怎么能被杀死后,又被安溪装走呢?”
玩家们陷入沉默。
这两个问题并不相同,但是又有点微妙的相似,都是异于常识。
“大嘴巴那个不能确定是同一个人,先说脑袋女鬼。既然脑袋女鬼已经被烧掉,”齐蛙说到这个脸部肌肉抽动了下,“说明这就是它的污染方式,它应该没有分身或者替身之类的污染吧?”
“暂且留个疑问吧。”沐辛然道,“班主任最后让大嘴巴晚饭后去办公室抄写,这件事让我有不好的预感。”
君挽厦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本地人都有这样惩罚,我们也不会例外。所以要小心不被抓到把柄,毕竟无论是单独去办公室还是在晚饭后在学校走动,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有去无回的事情。”
想到这里,又想起被叫到办公室的安溪。
两次。
玩家们都沉默了,从各自的表情来看,大家都想到了同一个人。
齐蛙犹豫半天,压低声音询问两个女玩家,“你们有没有觉得安溪不太对劲?”
“比如她每次都能轻而易举转移话题。”李刀补充。
显然两个男玩家私底下没少讨论。
君挽厦皱着眉道:“新话题更重要,忽略旧话题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那你跟人打招呼都会被攻击,而安溪她几乎是把自己当成本地人一样,跟那些人相处,她什么事都没有。”齐蛙。
“什么叫什么事没有?她身上的皮肤污染被你吃了?”君挽厦道,“有事直接说事,别扯乱七八糟的。”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一种可能啊,就是这个玩家被本地人取代?”他声音非常低,说完之后又左顾右盼的,似乎生怕突然窜出来个什么东西,对着他就是一口。
“我们暂且不管你这话的可能性是多么微乎其微,先假设它是真的,”君挽厦道,“她如果真的是本地人,那么第八位玩家在哪呢?”
“人类自进入【魇界】也有千百年了,从未记载过有本地人假扮玩家的情况。这不仅仅是因为两个世界的人差异很大,更是因为本地人有一个绝不会被认错的地方。”沐辛然忽然开口。
“魇界所有人都自带污染。区别在于污染的程度是即刻死,是过会儿死,还是暂时不会死。”
君挽厦不耐烦道,“安溪跟我们近距离相处这么久,她跟沐辛然对头睡。哦,对,沐辛然命还是她救下来的,她是鬼,沐辛然也是鬼喽?”
沐辛然没说话。
“那为什么只有你们班级里有这种形式的投影?而我们的课堂就是看书,那些书看着就头晕目眩。”李刀道,“她还能对付魇界鬼。”
“这个班里有三个玩家,你用这话来证明安溪有问题?后面这句就更可笑了,能对付鬼变成是鬼的疑点了?”
“那我们算什么?废物吗?”君挽厦冷笑道,“你们也没必要担心,毕竟她一不跟你们一个班,二不跟你们一个宿舍,要死也是我们先死。”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齐蛙苦笑,“抱歉,四个男玩家一个被同化,天天在眼前转悠,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还有一个刚刚知道他那种遭遇……我大概精神有点神志不清了。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这么怀疑同伴。”
君挽厦看向一言不发的沐辛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道:“安溪对人真诚,把我们当真朋友,你那些话不要在她面前说。”
*
安溪不知道几个玩家因为她吵了一轮,她领着微微到食堂排队。
“微微,你一定猜不到班主任找我干什么。”安溪偷偷摸摸说道,“他想让我当班长!”
长发微微只动了动眼球。
安溪并不意外微微的反应,她等微微几秒钟,确定对方没有说话的准备,才继续兴奋道,“天呐,我都没想到他对我的期盼这么大!”
班主任自己大概也没想到。
因为这是安溪自己刚刚想到的。
制定新规则这个诱惑太大了,一个宿舍范围太小,而且宿管对宿舍管辖太严格,很难有发挥空间,除非她真的打算学习沐辛然思路,干掉宿管自己上位。
从刚刚班主任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宿管在宿舍管理方面的权威有多大,学校里所有的学生手册,都是必须远离的污染,而宿舍却可以有《宿舍管理手册》。
教职工们之间的关系,比她想的要更密切复杂,安溪叹了口气,她还以为都是虞老师跟医务室医生那种塑料关系呢。
事已至此,只能想别的办法,安溪就盯上了高三(1)班。
班主任说各个任课老师的规矩不同,所以没有统一规则,这就是安溪想要的漏洞!
只从这点来看,就能肯定班长一定比楼层长的权限更大,也会更加自由,当然麻烦也多。
不过没关系,安溪不怕麻烦!
说话间排到安溪了,她刷了卡,跟食堂阿姨甜甜道谢,“阿姨,这是我中午给你说的护腕。”她从挎包里取出一条三指宽两掌长的不透明布条。
“就像我这样就行。”
安溪说着给阿姨做示范,她先在布条一头开了个指甲大的口,套进大拇指上,然后顺着手腕缠了两道,“然后找个东西粘住就好啦。”
安溪午饭的时候为了拉近关系多要点饭,看到窗口阿姨八个手,说心疼阿姨,下午给阿姨带护腕。
她当时是准备自己找东西制作成成品给阿姨,谁知道时间太紧了,那就只能阿姨自己制作了。
安溪递过去八根布条,饭盘里多了一道明面上没有的菜色。
“!”安溪眼睛亮晶晶,笑容十分灿烂,“谢谢阿姨!您真是太好啦!”
安溪美滋滋端着饭盘跟在微微身后,找到空位坐下的时候,她还在感叹世上还是好阿姨多。
“微微你还想吃什么,别跟我客气,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安溪大气道。
然后她就可以顺势问问有关班长的事情啦!
朋友嘛,不就是有来有回,互帮互助!
微微看着安溪生机勃勃的双眼,眼睛里流露出迷茫,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低下头专注吃饭。
安溪见状也不气馁,她一边吃一边看微微吃饭。
微微吃饭很有趣,她打了八碗粉,吃饭的时候并不用嘴,只是低头端坐着,披散在她身前身后的头发蠕动着进入碗里。
安溪在对面听到吸水的声音,声音很小像白噪音。
安溪猜测微微吃饭不爱说话,就安静下来把微微吃饭当下饭节目,沉默快速又专注地干饭。
等到吃完饭,安溪又坐不住,跟微微说了一声,跑出去买了两杯饮料,一杯给微微一杯自己抱着。
微微还没吃完,安溪靠着椅背,怀里抱着小臂大的饮料,腿伸着脚尖一晃一晃,眼球四处转悠。
食堂里一个表都没有。
准确来说,从午休后,安溪就一个表都没有见过了。
钟表在哪呢?
她对这个污染很感兴趣啊。
“你”微微忽然开口。
安溪连忙将眼睛转回来,吸管从嘴巴里抽出来,水咽下去,前倾身体,“嗯?我在呢。怎么啦微微?”
“你、要、帮”
她一个字一个字吐,吐了三个字闭上了嘴巴,下垂眼睛。
不等安溪开口询问,微微的头发无风飘动,在安溪面前呈现成一缕一缕相互纠缠,很快几个字形出现在安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