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去找人来吗?”
虞扶风问。
“是啊。”安溪道。
虞扶风不说话了。
今天从他见到她开始,她就一直在清理污染,烧草杀兽翻土。
他眼睛还没好,又被拉着一起干活,现在不想去想太多。
安溪走在前面,她今天到这块土地之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
魇界现在急促的问题的确是魇界污染的变化。或者说,把魇界看成一个整体,整体在往“失控”方向改变。
她要做的必然是截断这个改变路程,但问题是,成功之后呢?
为什么会有这个变化?
怎么制止这类事情再次发生?
有计划之后要怎么落实计划?
……
这都是成功后要考虑到的问题,截断改变不是成功,而是成功的开始,后面繁琐沉重的工作,才是大头。
在踏上这块土地的时候,安溪知道了自己要做的,她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也没有多少见识,她会做的只有一个,哪里有问题就解决哪里的问题。
既然魇界整体污染出现异变,那就说明魇界大部分地区都出现问题,那么有一块土地就处理一块土地,有一个生命就团结一个生命。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可能她之后的生命都在丈量魇界土地上,但没关系,总有一天,地球人会成功的。
在此之前,她需要尝试这个办法是否能用,这块山林正好可以当做实验地。
她还要把消息通知给所有认识的朋友。
安排完之后,她才能再次回到蓝星,寻找魇界污染之所以的原因,同时团结蓝星的力量。
“你准备怎么找人?”
纸人贴着安溪,刚刚听到虞扶风询问,等了半天,没有后文了。
这两个人真奇怪,男的不好奇,女的也不继续说,两个人比纸人还没意思。
安溪闻言冲着纸人眨了下眼睛:“你就等好吧。”
虞扶风本来活人微死,现在猛然惊醒,他看着安溪,凑上去问:“你准备用什么办法?需不需要闲杂人等暂且退避?”
闲杂人等虞扶风是这么问。
安溪摇摇头:“别客气,放心吧,我有分寸!”
虞扶风:“……”
短短一句话里,有两个可怕的词语[放心][有分寸],他怎么安心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安溪总不能找个人,动静大到把旁边人搞死吧?
死不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虞扶风坦然了。
……
他坦然太早了!
虞扶风目瞪口呆看着纯黑天空上明亮的如烟花的光线。
几个小时前
安溪选好山洞住址,用不同污染砸了几十个洞,大方告诉纸人,可以随便选。
纸人也是傻了,它忘了自己之前雨巷的家那可是青砖红瓦马头墙,门口的地面上都铺着青石砖。
它高高兴兴选新家去了。
安溪扭头看虞扶风,大气道:“你也去选一个!有什么要改的,再告诉我!”
虞扶风,虞扶风高高兴兴去了。
他选好山洞,一点没客气跟安溪说自己的想法。
安溪跟他讨论,确定最终想要的效果后,果真给他修改成了想要的。
其实就是这边多一个凹起,那边多一个凸起。
“这上面我想放个花瓶,那个里面我想放本书。”虞扶风跟安溪说。
他年幼的时候就是自己布置房间,后来再也没有房间需要他布置了。
“这容易。”安溪道:“等着。”
安溪找了两个石块,一个半手臂长的圆柱,一个平整的石板。
她先把圆柱掏空,然后一点点打磨外圈,“主要我的工具都不在,不然我能做更好!”
虞扶风看出她要做什么,沉默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动手。
她专注的时候,非常专注,眼睛一直盯着手上的动作,手的动作也非常流畅利索。
虞扶风的眼睛之前挖掉了,但他抓握过安溪的手臂,那时候除了温度之外,还有另一个感觉——好像瘦了。
到河流边看到安溪的时候,他就发现安溪像抽条的小树,只是一段时间没看到就变得高大、劲瘦。变化不仅仅是外表,还有内心,她依旧热烈,却比之间多了一些内敛。
虞扶风揣着手,垂着眼睛想:
她注定直入云霄。
就是不知道成长的过程中的“生长痛”会持续多久,会有多痛。
“好了。”
安溪把石瓶递给虞扶风,纸人过来串门,看到了一把夺过去,非常喜爱。
于是它指责安溪偏心。
“怎么会呢?”安溪磨了磨石板,对纸人甜言蜜语道:“你想要什么样式的,我给你做定制的。”
纸人大喜,把石瓶扔给虞扶风,跑出去找石料了。
安溪看着石板,想了想把情感面具从脸上取下来,然后比划让情感面具变成虞扶风的样子。
虞扶风:“?”
他诡异明白了安溪的意思,她是想这里没书,搞个石板画就算是书了。
但不能是他的脸,还是用情感面具变成他的脸印上去吧!
“不!我不想!”虞扶风。
“你长这么好看,不想自己看看?”
安溪大惊。
虞扶风噎住了,尤其是他发现安溪是认真的,他移开视线嗓子莫名堵塞。
安溪还在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只是偶尔眼里闪过一些狡黠的坏。
虞扶风咳了一下:“画个女性的我,可以吗?”
“女性的?你?”
“我妈妈。”虞扶风冷静下来了,他道:“她很好看。”
“行。”安溪想了想,问:“你要自己画吗?”
虞扶风愣了下,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妈妈的样子了。只是小时候他妈妈经常抱他照镜子,说他跟她长得一样,以后一定是个帅小伙。
“我自己,来吧。”
安溪没有在那等虞扶风刻石板画,她还要忙着给纸人做家具呢。
虞扶风不知道安溪走了。
他在脑子里想要回忆妈妈的样子,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很奇怪,开始动手的时候,手就像曾经无数次描摹过一样,自然而然将妈妈的形象刻画在石板上。
他看着模糊的脸渐渐变得清晰。
年幼时的记忆,就像是脏兮兮的橱窗,过去他只能透过橱窗,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影子,而现在,这个橱窗终于被擦拭干净。
不知道过去多久,山洞外传来安溪大笑的声音,虞扶风恍然惊醒,手中石板上跟他有五六分相似的女性栩栩如生。
他在角落写着:虞雾。
写完之后,将石板放好,又转身去拿石瓶,在拿起来的时候,石瓶里响起哗啦啦的声响,他低头看到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石子,像一颗颗小小的糖。
……
“哈哈哈哈哈!没错没错!”
安溪正在接受纸人的恭维,因为她刚刚按照纸人的想法,给它做了一套石头堆积的桌椅。
纸人高兴地围着桌椅转悠,冲着安溪说道:“太厉害了,我之前都是纸做得桌椅。”
安溪想了想一屋子纸制品,深以为然点头:“非常精妙的手艺。”
纸人说完后半句:“我早就想试试别的了!”
安溪紧跟一句:“不错!有自己的想法跟爱好,就是你跟别的纸人的区别了。”
“那你说,”纸人忽然道:“我是不是也要个名字?”
“你叫他虞扶风,他叫你安溪。”纸人道:“你们叫我纸人,但是纸人有很多个,你说我跟其他纸人不一样。”
安溪问:“我很会取名字,我很乐意帮忙,但你应该想自己取名字吧?”
纸人摩挲着石桌,片刻后说道:“我想自己取。”
虞扶风听着声音过来的时候,就听到纸人说:“我叫归一。”
“我是一号屋的纸眼,我们一直在等姐姐找我们。”归一道:“我不想等了,我想去找她。”
她说:“归一可以提醒我,提醒我不要忘记等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