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玩家没有吐槽安溪后面那段话,都盯着安溪看。
“是怎么回事?”君挽厦眉头紧皱盯着看了会儿,发现好像是朵花的样子。“之前没有这个吧?”
“是接受一个朋友的馈赠付出的一点……”
安溪绞尽脑汁想不出个合适的词语。
“代价?”君挽厦下意识接话。
“不是代价啊,”安溪撕下肉条,很快将这个尴尬的文盲事件抛之脑后,“就是人家给你好多礼物,你得找个东西把礼物好好收起来。”
安溪为自己精妙的形容高兴地奖励自己再吃一块糖。
“你确定对你身体没有危害吗?”沐辛然用词精准道:“任何影响?”
“啊,让我变得更漂亮啦?”
安溪小心翼翼问。
君挽厦就没忍住从鼻腔里喷出笑,沐辛然视线一过来,她收敛了表情,认真端详道:“确实漂亮。”
安溪哈哈笑,竖起大拇指,“对的对的,我们都漂亮!又漂亮又厉害!”
她夸奖的时候甚至没落下脑袋同学。
“嘴巴呢?”沐辛然忽然问,“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跟之前一样吗?后遗症之类的有吗?”
安溪没有遇到这样细致入微的关心,她嘴巴夸张地动了动,说道:“没有不舒服的,跟之前一样也不一样,能吃的东西更多了。”
“食谱范围变大了。”
来自失控污染的污染,安溪在容纳成功后取名叫“嘴巴污染”。
目前安溪所了解到的就是两种污染效果:
一个是一切针对口腔的污染无效,且能够容纳强烈的情感。
第二个就是无脸面具,它附在安溪下半张脸上,目前还不知道有什么能力或者污染。
现在安溪非常关注第一条。
过去安溪吃带点污染的食物,从唇开始受污染,一路受到最后。
她想不受罪食用,就要死啃《分辨》、《美食制作》这两门课。
前面学习分辨食物,后面学习怎么把不能吃的东西加工成能吃的。
为什么要用“加工”这个词语,不用“制作”呢?
因为虽然这门课是安溪最喜欢的课程,但实践成绩确实不高,她就是有这个本事能把本来可以勉强入口的食物加工成极度危险。
现在嘴巴直接有污染,免去安溪嘴巴承受污染的苦,不过内脏还是一样苦的。
这个难不倒安溪,她在知道容纳成功的新污染具体内容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她可以嚼碎之后再吐啊。
这甚至不能算是浪费,而是解决了一部分不可食用的污染植物。
但是这话不能说。
安溪在入口食物这件事上挨了太多惩罚,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一个长辈或者思想长辈面前,说自己不忌口吃得杂会有什么后果。
她们会直接听成:“我就要吃垃圾”
然后非常气愤。
“吃饭更安全了。”
安溪在这个瞬间忽然就学会使用春秋笔法了。
沐辛然狐疑看着安溪,总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就听到安溪道:“我睡着这几天,有没有错过什么事情啊?”
……
三人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安溪,只有说到虞老师跟微微的对话时,几人默契略过这个话题。
安溪坐在朋友中间,一边艰难地吃着肉条一边捧哏式应和,“啊!”“什么?”“对啊对啊!”“竟然这样!”
微微一直沉默,沐辛然跟君挽厦两人一人说一人补充,她们非常习惯将安溪的声音当做背景音乐。
等到两人说完,安溪咽下最后一块肉,用湿巾擦了擦手,好奇道:“可是,你们准备怎么跟虞老师说呢?”
安溪从没见过虞老师身上污染显露,但他身上确实是有污染的气息的,这个安溪可以肯定。
微微不善言辞,君挽厦没有对抗污染的能力,她们要怎么去跟虞老师交涉?
“他好像也不是特别善良?”安溪想了一下,不知道想了什么,有些惭愧看着三人,小声问:“还是我把虞老师想得太坏了?”
“他主动找微微说得。”
沐辛然说完微微就抬头看向她。
沐辛然没有避开视线,她仔细想过这件事现在不告诉安溪,后面再说就晚了。
原本她们的计划是安放好沉睡的安溪之后,再解决这个麻烦,这样确实可以瞒住安溪。但是安溪已经醒了,她们不需要去解决安溪沉睡的问题,而需要面对麻烦没死的问题。
现在重点已经不是她们要不要告诉安溪了,因为最关键那个人既没有死亡,也还有嘴,他随时都能找安溪说话。
等到了那个时候,安溪一无所知岂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沐辛然顶着微微的目光将话说了。
安溪表情就很精彩,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高兴,眉毛都拧到一起去了。
她手里肉条吃完了,手也擦干净了,等沐辛然话刚说完,抓着旁边微微的手,转身正面对着微微,定定看着她。
微微是懵住的,幽暗阴郁的眼里彻底被茫然跟无措取代。旁边两个女玩家,君挽厦是看热闹的快乐,但沐辛然向来是很宽和甚至有点慈爱的,她欣慰、酸涩又很复杂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是笃定的,但是当说出的话切切实实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很难不触动。
就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等着安溪的声音出现,但忽地,一滴珠子样的泪滴从安溪的眼眶里滴落,这颗珠子出现的太快太猝不及防,以至于面对面的微微都没注意到到底是什么时候凝成的。
一滴泪出现的时候谁都没发现,两行眼泪珍珠似的从明亮的暖棕色眼睛里流出来的时候,谁都看到了,所有人都懵成了微微眼睛的样子。
安溪就安静到两行眼泪滑落到腮上,张开嘴就:“呜”了一声。
沐辛然的劝告已经到了舌尖,就听到一声叫唤。
安溪在叫唤,她张嘴先叫唤一声,然后再哭唧唧“呜”一声,两相结合眼泪的冲击瞬间消失了。
尤其是安溪哭得很不一样,干脆干脆的,一声叫一声呜,不像感动,倒是很像下一秒就要满地乱爬了。
“天呐!”安溪没哭喊太久,熟练地收起眼泪,哭腔也没了,握着微微的手,眼神坚定地像是在宣誓:“我会是一个好朋友的!”
她的朋友认为她值得才会维护她,安溪当然不会觉得自己不好,配不上朋友的维护。
她会做得更好。
安溪很自信地想。
安溪又想找个山头叫唤了。
微微被动接受着安溪的宣誓,低下头看着被握着的手,有些后悔当时没有杀死虞老师。
安溪一只手握着微微,转回身体擦干净眼泪,说道:“我的假期还没有结束,你们下午正常去上课,我去医务室看看。”
君挽厦看着安溪这一番造作简直叹为观止,要不是在场三个都很了解安溪,这很难不想成是一场行为表演。
沐辛然更敏感一点,她指着安溪脸上没擦干净的地方,装作不经意地问安溪是不是经常哭。
“小时候三天两头。”安溪说道。
不等几人的误会脑补出现,就听到后半句:“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
这话就很抽象。
“为什么高兴的时候也哭?”
“我喜欢叫,我家在山上,一叫唤整个山都醒了,然后我就要挨揍。”安溪怀念道,“为了不挨揍,满山乱爬啊。”
“每次都被抓到,被抓到我就不服气,一边哇哇叫一边哇哇哭,整个山都好热闹,感觉这样好快乐。”
她说完看了看两个女玩家的表情,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她们的快乐,连忙转换了语气:“不过我很久没有这样了。”
安溪端正起来,很稳重地说道,“我现在已经知道这是小孩子做得事情,我成年之后就没有在做过了。”
到这里这个话题应该可以结束,进行更严肃的话题了。
但人群里还有个藏不住话的君挽厦,她就问:“你成年了?什么时候成年的。”
安溪听了,就很难得在嘴巴还在嘴上的时候,陷入沉默。
但她也不是什么能憋住话的人。
“就31号。”
安溪道。
她是一点也不心虚的,因为她最后一次呲哇乱叫是因为没收到任何一个通知书,那天正好是30号,还没成年。
沐辛然就看向君挽厦:“才刚刚25岁,还小呢。”
君挽厦忍住笑点头。
十八的安溪没有纠正沐辛然的话,可能沐辛然她们成年标准不一样吧。
“其实不一定是在医务室。”
安溪认真做一个25岁成年的人,很成熟道。
那天她在假山的时候,看到了在图书馆里的虞老师。
一个老师去封闭的图书馆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就像一个没有治疗能力的老师去医务室做什么呢?
安溪容纳污染前,本来是不知道答案的。但是在她容纳污染陷入沉睡的时候,他拿着信息站在微微的面前。
现在答案就被她的朋友交到她的手中了。
他在找病例。
或者说,他在利用医务室的病例找四班以及其他学生的信息。
一个新来的老师,刚刚入职第一时间找课代表代课,然后就开始一头扎进医务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