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过这话啊。
“你可不可以帮忙拿一下?”我拿不动了。
商南叙利落搭过手,他力气很大,俞幼杳提不起来的在他手里轻轻松松。
重量一下子消失,俞幼杳松口气,操着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自来熟的朝大厅走去:“走吧,我们去玩。”
商南叙:?
入室抢劫般的友情?
商母名叫孟瑾,俞幼杳进大厅时她正在画板前思考如何落笔,在这里住了几年第一次看到有孩子上门,她放下手中的笔。
“阿姨好,我叫俞幼杳。”俞幼杳礼貌问候,打量了孟瑾两眼,是一位很有书卷气质的夫人,看起来和商南叙一样安静疏离。
不过对她来说不是问题。
小嘴一张就开始叭叭,从去年第一次遇见商南叙开始说到了今年。
“…我被狗追,商南叙救了我……”
“…我被蜜蜂追,商南叙救了我……”
“…我滑下山坡,商南叙救了我……”
孟瑾听完就记得六个字:商南叙救了我。
第一反应是这孩子忒倒霉了点,第二反应是好有缘,每次都能遇到她儿子。
目光在俞幼杳有些参差不齐的头发上停留一瞬,应该是个很有想法的女孩,不然不会留这么…前卫?潮流?的发型。
她起身招待俞幼杳:“是南叙的朋友啊,过来坐。”
条件反射想给俞幼杳泡茶,又想起俞幼杳的年龄换成了果汁。
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上门了。
孟瑾和商南叙都有那么点不易察觉的不自然。
给她吃的喝的,再让商南叙陪她玩,应该就可以了吧?
孟瑾把儿子推到了俞幼杳面前:“你们玩 。”
商南叙:……
“谢谢阿姨。”俞幼杳大方得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孟瑾坐回窗边继续她的画作,商南叙沉默两秒问俞幼杳想玩什么,俞幼杳便问他平时玩什么。
“看书,下棋。”枯燥的东西。
“那就下棋。”俞幼杳摩拳擦掌,她最近迷上了五子棋,“我玩得可好啦。”
五子棋?商南叙没说什么,把棋盘棋子拿出来摆好,准备跟这位“玩得可好”的高手过两招。
……可惜俞幼杳是个臭棋篓子。
你跟她说什么“三三禁手”、“四四禁手”的规则她一窍不通,“不是谁先连好五颗棋子谁就赢了吗”。
商南叙退一步,行,按你的来。
“我这里走错了,我换一步走……不行?可是哥哥他们都让我换。”
商南叙再退一步,行,你换。
“什么,你赢了?哈哈,我突然想起我刚才走错了五步,我们重来好吗?”
“什么,重来可以,得先承认你赢了?你都赢了八回了,你怎么好意思?”
商南叙懵了,他为什么不好意思。
行,重来。
商南叙一退再退。
终于退到俞幼杳反败为胜的一局,赢了的俞幼杳把自己夸了个遍:“我就说我下棋可厉害啦,这么绝妙的棋局都被我想到了,我也太聪明啦。”
商南叙已经初初体会到了俞幼杳的威力。
坐在窗边思索半晌都无法下笔的孟瑾转头看了商南叙和俞幼杳一眼,把面上的画纸一掀,重新勾勒起来。
下午六点,商南叙把俞幼杳送出商家别墅大门时罕见的叹了口气,他从没遇见过这样的小孩。
能让他在自己还是个孩子时就产生了一种他在带小孩的错觉。
傅家,纪兰若也在询问俞幼杳下午过得怎么样,她一早交代过,如果俞幼杳想回家了就给她打电话,她立马去接。
但俞幼杳玩得挺开心的。
“孟阿姨和商南叙都很安静。”
这种安静和俞元白很像,俞元白同样是个安静的人,可又不完全一样。
俞幼杳长大后便能理解两种安静的不同,俞元白是没有安全感不得不安静,与其做错事不如什么都不做,做个安静的人总比吵吵闹闹好;
而商南叙是对周边事物具备一定的掌控力所以整个人显得“平静”,他掌控一切,以至于没什么好激动的。
俞幼杳多了个新玩伴——自认的。
她保持着一周去一次的频率找商南叙玩,有时候是下棋有时候是送东西,待的时间不长。
她还是喜欢在外面蹦蹦跳跳,一个地方坐一下午太考验她的耐力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俞幼杳的暑假又将结束,玩的时间总是短暂,她还没玩到什么就到了开学日。
回山居前纪兰若再一次给俞幼杳修剪了头发,长短不齐的头发变成了可爱的蘑菇头,这还是老太太努力的结果。
俞幼杳可能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凿坑,不仅要跌倒,还要跌到坑里去。本着一种反正都粘了一次了俞猪不怕苍耳粘的心理撒开欢的玩,还真又让她粘了好几次。
已经可以做到在纪兰若剪头发的时候不照镜子,不,应该说从第一次剪头发起就没照过。
离开前去跟商南叙告别,她跟商南叙说“明年见”,商南叙嘴上应着,目光在她的头发上停留了好几眼。
俞幼杳就知道不照镜子是对的选择。
她不知道,她在孟瑾眼里是个“很懂时尚”的人,每周都要换一次发型。
回到山居后俞幼杳果然迎来了她的专属情节:暑假糗事分享。
每个人看着俞幼杳和丸子浑身粘满苍耳的照片笑个不停。
俞幼杳:可以了,再笑就不礼貌了。
她在秋暝居没见到俞元白,好奇问俞元白去了哪里,俞安昊这才想起忘了跟俞幼杳说:“你三伯回来了,一家人正在明月居团聚呢。”
俞安明和俞幼杳在同一天归家,区别是一个上午一个下午,赶在暑假的尾巴上终于有了时间回家一趟。
中午和老爷子老太太叙了会儿旧,下午可不就是亲子时间。
明月居,书房。
俞元白看着从行李箱里拿礼盒的母亲,装了满满一箱,全是给他的。
父亲在旁边拆,好多都是模型。
不是飞机就是飞船,造型精致,价格不菲。
“新年的事是爸妈不对,爸妈太理所当然了,你爷爷已经教训过我们了,我们以后绝不再犯。”
“这次回来我们能待一星期,开学的时候我和妈妈送你去学校。”
“有什么缺的就和我们说,想去哪儿玩也行,我们有时间了。”
俞元白安静看着,手里还拿着刚被塞进来的玩具,他用手摩挲两下:“好。”
“嘶,这里怎么缺了个角。”俞安明看一眼新拆开的包装盒,里面有个配件落了,他朝俞元白笑笑,“没事,我给你上上去,实在不行换个新的。”
俞元白摇摇头。
俞安明不懂:“怎么了?”
“我不需要了。”俞元白放下手里的玩具,没错过父母脸上的怔愣神情,恰好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书房大开的窗户外传了进来。
“元白哥!”
俞元白眼睛一亮,幼杳回来了?
“元白哥,快出来,我给你带了好玩的!”
“好!”俞元白高高应一声,推开书房的门大步跑下了楼。
他不再需要宇宙飞船了。
幼杳就是他的飞船。
他想去哪里,幼杳会带他去。
书桌抽屉里,盖满了景点邮戳的纪念本被小心包上了封皮,那是俞元白的新世界。
他喜欢飞行器不是因为想当飞行器设计师,是因为四岁前,他可以活动的地方是研究所家属院的小小房间。
四岁后,是明月居这栋只有一个主人存在的孤零零的小楼。
他只能从书房的窗户去看外面的世界,想着要是有一架飞船就好了。
这样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可惜除了俞幼杳,没有一个人读懂他的心。
俞安明找到俞元白时俞元白正和俞幼杳等人一起玩俞幼杳专门带回来的“玩具”,一堆粘人的苍耳。
俞幼杳自己吃了亏还不忘家里几个兄弟姐妹,非得让大家也尝尝这个滋味,不过多是粘在衣服上。
头发就算了,她怕被打屁股。
欢声笑语响彻了整个院子。
“元白、元白很开心。”妻子在身旁说道,尾音已经带上了哽咽。
俞安明无言以对。
俞幼杳开学了。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一年级小学生了。
是二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