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俞幼杳摊开手脚,“以前都没有人这样陪我玩。”
她只是随口一说,俞元白却愣了。
“没人陪你玩…你怎么办?”
“我就自己玩啊。”俞幼杳理所当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们不陪我玩,我也不陪他们玩。”
愚蠢的家人们啊,你们是永远得不到幼杳的!
俞幼杳逻辑十分自洽。
俞元白想说什么,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休息够了,两人从地上爬起来重新研究怎么飞风筝,脏兮兮的两只相处起来显然比干净的时候融洽,俞元白不知不觉放松许多。
幼杳只是比较贪玩罢了,不是故意把他身上弄脏。
俞元白把风筝放飞,等飞到足够高度时把手柄交给俞幼杳,再玩一会儿他们就该回去了,到时候爷爷问起来,就说…就说……
“元白哥,风筝!”
俞幼杳突然大叫一声。
俞元白迅速看过去,他给俞幼杳做的蝴蝶风筝被另一架大型的老鹰风筝勾住了,老鹰风筝该是山庄从外面买回来的,比他们的自制风筝强韧许多。
今天是周末,即便山庄有入门门槛也不妨碍人多,这片草坪上放风筝的不少。
两只风筝缠在一起绕了许多圈,很快从天上坠落下来。
俞幼杳皱起小眉头,她的风筝!她还没玩多久,赶紧跑过去捡。
撞上了老鹰风筝的主人。
对面一共三个人,老鹰风筝只是其中一只,俞幼杳想着只是捡个风筝很快就会结束,哪知道对面跟俞元白认识。
准确的说是俞元白的同学,两个同班同学带着一只小萝卜头。
俞幼杳和萝卜头对视,两人看起来差不多大,萝卜头一脸高傲,眼睛往上翻,对谁都不屑的样子。
她收回视线,也不怕翻不回来。
俞元白和这几人的关系显而易见不太好,招呼都没打,只沉默的想去拿风筝,被其中一人拦住。
那人穿着黑外套,口气极大:“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留守儿童,一天不见搞这么脏,你穷得捡垃圾啊?”
俞元白一凛,俞幼杳茫然,什么儿童?
“我说怎么风筝掉了,碰到你就没好事,你怎么阴魂不散的,给我道歉!”黑外套继续口出狂言,旁边另一个红外套搭腔,“是啊,你爸妈不带你出来玩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呗,一出来就惹事,烦死了。”
俞幼杳太小,不能完全理解对方的话,但不妨碍她听出这些话里的恶意。
不过一只风筝而已,她看向俞元白,二堂哥你骂回去!
俞元白冷着脸,什么话都没说。
黑外套见了更来劲:“看我干嘛,道歉啊,信不信我还揍你!”
又跟红外套一唱一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爸妈一年都回不了一次家,肯定是对这个儿子太失望了不想见,怎么还可能带他出来玩。”
“为什么不喜欢他?”萝卜头听到这里问了黑外套一句。
黑外套带着险恶的笑:“还能为什么,没看到吗,他是一个哑巴,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他还表里不一,对老师一个样同学又是一个样,像他这种小人都没人愿意跟他玩的。”
“我要是他爸妈,情愿养一条会汪汪叫的小狗都不愿意养他!”
表里不一装模作样?萝卜头点头表示认同黑外套的话:“大哥,是该教训他一顿,最看不惯这种人了。”
哈?俞幼杳怒火库库往上涨,她看向俞元白,这你都能忍?
结果表明俞元白确实能忍,他甚至想拉着俞幼杳转身走人,风筝都不要了。
不是,就这么走了?俞幼杳扯着俞元白看向那三人,眼睛狠狠瞪着他们,被萝卜头注意到:“傻子,看什么看,信不信连你一起打。”
萝卜头比了比拳头。
嘿,俞幼杳甩开俞元白的手,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嗷的一声冲了上去,感谢珠圆玉润的身材,一秒都不用就把萝卜头砸倒在地。黑外套见了赶紧来帮忙,萝卜头是他弟弟,不可能眼看着弟弟受欺负。
黑红外套加入战局,事态已经由不得俞元白犹豫了,俞幼杳动手的下一刻他就动了,本来是想保护俞幼杳,见到黑红外套的动作立马转向对方,1V2开启团战。
俞幼杳顾不得俞元白了,她只知道她不能受欺负,这萝卜头敢骂她傻子就要承受骂人的代价。用手抓,用脚踢,手脚都用上时发现自己还有嘴巴,张大嘴一口咬下去——
“嗷!!”萝卜头惨叫出声,听语气快哭了,“大哥救我!你松开,你松开!”
两人打得比旁边的1V2团战还激烈,远处围观的人赶紧跑过来帮忙,有人去叫了山庄管事,让管事去通知家长来领人。
等俞华茂紧赶慢赶冲过来时战斗已经停息,萝卜头抽噎着跟黑外套告状:“大哥,她打人可疼。”
一手指向俞幼杳。
黑外套擦了擦脸上的伤,表情有点一言难尽,想说你一个大男人还打不赢一个小女孩,还好意思告状,丢不丢脸啊。
眼下人多,他终究没说,只给萝卜头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两家大人都到了,俞华茂拉着俞幼杳和俞元白转了个圈:“伤到哪里了?给爷爷说说,爷爷给你们叫医生。哎哟,脸都肿了。”
俞幼杳吸了吸鼻子,露出大大的笑脸:“爷爷,我打赢了!”
可骄傲了。
再看一边的俞元白,双手放在身侧,嘴唇紧紧抿着,不安地动动身子,对于打架的事明显有些愧疚。
俞华茂:……
人多眼杂,俞华茂跟黑外套家长打过招呼后先把人送去医院检查,确定没问题再谈其他的,对方也同意。
俞幼杳在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确定身上都是些皮外伤,问题不大,但小孩子皮肤细嫩,按照医生的话:“会有些青青紫紫。”
俞幼杳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被俞华茂带回了家,晚间的秋暝居,四房兼俞华茂和杜文心,五堂会审开始。
第8章 幼杳再次打架 不要惩罚幼杳啦
秋暝居是俞华茂和杜文心的住所,设有专门的议事厅,无论家事外来事都可在厅中讨论。
两侧椅子规整摆下,俞华茂和杜文心坐上首,墙壁正中挂着一个匾额,只有一个“和”字。
刚好是晚饭时间,几房人回来还未来得及休整便被老爷子叫去了议事厅。
再一看,主角竟然是俞元白和俞幼杳,颇觉新奇。
还有这两人的事呢,元白不是几个孩子中最乖的吗,怎么脸上肿着,像是和人打架了。
……等等,莫非是和幼杳?
自从俞幼杳放狗惊山居、把俞子濯铲水里后,她的形象便在俞家众人眼里鲜明起来,不能说有多顽劣,但到底有点不靠谱。
“元白和幼杳打起来了?”大房俞安擎率先问道。
站在厅中受审的俞幼杳:?
大伯父你礼貌吗?
“是有人把元白哥打了!”她开始“歪曲事实”,“我把对方揍了给元白哥出气。”
俞元白:……
俞华茂捏捏眉心,要不是他在现场就信了,明明是你先冲上去打的人。
老爷子吁一口气,把事情经过简单讲了下,遂才看向俞幼杳:“杳杳,你跟大家说说,为什么要动手。”
俞幼杳扯扯衣摆,都到饭点了,下午也没吃东西,她饿了。
只想速战速决:“那个黑外套。”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他说元白哥是留守儿童。”俞幼杳特意挑了这个词来说,她不认识这个词,其他人可以为她解答,“说养元白哥不如养条狗,还骂我是傻子!”
说到最后加重语气。
她记得778刚来的时候就说过她是个“愚蠢”的反派,傻和蠢是一个意思吧。
可恶,她才不是傻子,她聪明着呢。
俞幼杳这话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三房的情况他们知道,三房夫妇不是合格的父母,但绝对对得起他们的事业,也是俞氏的骄傲。俞元白是三房独子,长辈不在就他们看顾,怎么能容许有人舞到俞元白面前来。
“祁仲怎么教儿子的。”俞安擎一拍扶手,祁氏和俞氏一样都是繁城名门,世界上永远没有长久的一家独大,三足鼎立是常态,而在繁城,和俞氏同一阶级的有四五家。
祁仲就是黑外套和萝卜头的父亲。
老爷子一抬手,祁家那边他会去交涉,眼下不是重点:“杳杳是想为哥哥出气?”
俞幼杳狠狠点头:“元白哥太窝囊了,竟然一句话都不反驳,我只好帮他啦。”
“咳咳。”俞安昊听到这儿咳嗽一声,祖宗诶,会不会说话,怎么能说堂哥窝囊。
俞幼杳奇怪看一眼俞安昊,她又没说错,元白哥就是窝囊。
“脾气太好是不对的。”她言之凿凿,“欺负我们的人,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王者的威严不容挑衅。
被妹妹说窝囊,俞元白低下了头,整个人埋在阴影里。
778兴奋起来,就是这样,说俞元白窝囊,说瞧不起俞元白,把俞元白贬低到尘埃里!
俞华茂安静听着,只说了一句话:“元白一向安静,不喜与人争执,今天会出手是为了保护你。”
“我知道啊。”俞幼杳点头,她和萝卜头打架时看到了,俞元白拦住了黑红外套两个人,一对二,伤得比她重,“元白哥不会骂人不会打架,没关系的,我会。”
她一指自己:“我也会保护好哥哥的!”
她高高仰起头,俞元白陪她玩了一天游戏,是个好哥哥。
王者会保护身边人。
俞幼杳话音一落,在场气氛松了下来,几人眼里露出笑意,为俞幼杳的童言童语,也为兄妹互相保护的心。
俞安昊跟傅琦玉咬耳朵:“不仅得请外教,还得请个语文老师,杳杳就是不会说话,逮到一个词语就随便往外蹦。”
“她肯定不是想说元白窝囊。”
俞幼杳都一心为哥了,怎么会嫌弃俞元白,肯定是词汇量不足找不到合适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