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实验班?”
“嗯。”
“六中都是高一下分文理科?”
“嗯。”
没话了。
又走了几步,这次是周嘉渝找到新话题:“你有想过文科理科吗?”
赵诺顿时笑了:“我今天才入学哎,会不会太早了点?”
周嘉渝也笑了:“嗯,也是。不过我也有同学高一就想好念文科还是理科的。”
“那我大概率也是理科吧。”
“为什么?”
“……呃,不知道,可能因为大多数人都会念理科?”
周嘉渝看了眼她,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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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这天是八月末,南方的夏天永远充满聒噪的蝉鸣和耀眼的太阳,还有空气中不知来路的汗臭味。
赵诺从一堆人群里挤出来,周嘉渝站在人群外面,问她:“看到花名册了?”
赵诺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嗯,我在十班。”
“十班也是实验班。”
赵诺并不意外:“我知道,之前我妈跟我说过是实验班,只是不知道在哪个班。”
周嘉渝说:“那分数应该考得挺高。”
赵诺谦虚地笑了笑。
“班主任叫什么?”
“陈勇。”
周嘉渝说:“是个数学老师,男的,三十多岁,对学生很好,很负责任。”
赵诺惊讶:“这你都知道?”
周嘉渝谦虚地笑了笑:“毕竟老六中了不是?”
赵诺不知怎么接话,瞧着他。
周嘉渝又笑:“你渴不渴,我带你去小卖部认个路?”
周嘉渝带着赵诺绕过羽毛球场,经过一栋老旧的实验楼,再下一坡台阶,小卖部的建筑掩映在浓密的树叶下。小卖部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新来报道的同学和家长,周嘉渝从门口的冰柜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一瓶给赵诺。
“谢谢。”赵诺说,从包里摸出一块钱。
周嘉渝没接:“不用了。”
赵诺瞧了眼他,也没坚持,再说了声:“谢谢。”
“前面就是你们女生宿舍,二楼是食堂。”周嘉渝看着远处一栋楼说。
赵诺看见的却是不远处的一颗大榕树——大概有四五人合抱那么粗,枝繁叶茂,气生根像胡须一样垂下来。
“那棵树很早了,可能和建校时间差不多。”周嘉渝说,“榕树旁边这个合院一样的建筑——”他指给赵诺看,“也是女生宿舍,你们可能高二就会搬过来。”
“你怎么对女生宿舍这么熟悉?”赵诺忽然打趣他。
周嘉渝愣了一下才说:“跟你介绍不说女生宿舍,说什么?”
赵诺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又问,“六中建校多久了?”
周嘉渝笑道:“你入学正好,今年是百年校庆。”
“百年了?”赵诺抬头看他。
“嗯,十月份应该会有一个比较大的校庆活动。”
“……好吧。”赵诺对这个没有概念,随便搭了句。
两人站在树荫下牛饮了几口,虽然是冰镇饮料,但天气实在太热,汗水贴着赵诺脑门上的刘海直往下淌。
她问周嘉渝:“高一教学楼在哪儿?”
周嘉渝说:“毛--主---席像旁边的那个北楼。刚才我们路过过的。”
“看上去很新。”
周嘉渝说:“是今年刚刚建好的,有中央空调,每个教室都有一个巨大的电视机,后面还有个储藏间。”
赵诺眨眨眼:“你又知道?”
周嘉渝笑了笑:“听说的。走吧,带你过去。”
于是二人向北楼走去。赵诺的教室在二楼,高一十班。周嘉渝将她送到教室门口,教室里稀稀拉拉地坐了些同学,班主任陈勇坐在讲台上,旁边围着两个报道的新同学。
周嘉渝说:“我在南楼,就是你对面那幢。也是二层,高二五班。”言下便是完成任务、道别之意了。
赵诺点点头:“谢谢你。”心里却想的是,以后也没啥事回去找他。
周嘉渝说:“好,再见。”
赵诺说:“再见。”然后进了教室。
其实当天说完再见后的一个小时,他们又再见了——赵诺在食堂看到了周嘉渝。周嘉渝似乎也看到了赵诺。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打招呼。赵诺转过头,佯装和并不熟悉的新同学热切地聊天。再回头,周嘉渝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一众学生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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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赵诺记忆中与周嘉渝的第一次接触。
【作者有话要说】
暂定一三五更新,周末休息。
主要是想多留一点存稿在有榜单的日子。
谢谢大家支持~
第3章 给谁打啊,新年第一天?
周嘉渝收到赵诺微信时正在陪父母出游。近年来他醉心于工作,疏于陪伴父母,新年第一天,他带着父亲周志刚和母亲刘敏去江边新修的公园逛逛。刚停好车,手机微信响起,点开一看,来自赵诺。
他神情微顿,回复赵诺:?
赵诺回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周嘉渝熟悉赵诺的脾气,用调侃的语气说这样严肃的事,这并不是好兆头。周志刚见周嘉渝盯着手机久未下车,敲车窗问他在做什么。周嘉渝举起手机跟父亲说:“爸爸,你带妈妈先去逛逛。我打个电话。”
周志刚有些不满:“新年第一天,工作有这么忙吗?”
周嘉渝说:“不是工作的事,你们先去吧。”
周志刚转身一走,周嘉渝便给赵诺打了过去。
但赵诺挂了。
周嘉渝发微信:怎么回事?接下电话。
赵诺没回。
周嘉渝又打了电话过去,响了很久,赵诺接了。
周嘉渝问:“赵诺,你和郭超怎么了?新年第一天开什么玩笑?”
电话那头特别安静,赵诺的声音也很空洞:“你也觉得像个笑话吧?可周嘉渝,我没开玩笑。郭超在一个多小时之前跟我提了离婚。他这次是有备而来,昨天下午,他已经回家收拾好了他所有的证件。”
周嘉渝心头一惊,感到异常突然:“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沉默了很久,赵诺压抑痛苦的声音传来:“你相信郭超会出轨吗?”
周嘉渝语塞,“出轨”这个词让他心头一沉。平心而论他是不信的,所以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你是怎么知道的?”
电话里忽然传来崩溃的大哭,哭了好久,赵诺的声音才从耳机里再次响起。她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嘉渝。听到最后,周嘉渝皱起了眉头。
赵诺的声音已经沙哑:“你能想象郭超在跨年夜的晚上,对另外一个女人说‘我想在新年的第一天看到你’这样的话吗?要是没看到那些信息,我真无法想象郭超原来有那样一面。”
周嘉渝答不出来,只听赵诺单方面的叙述,他确实无法相信这样的场面。他只说道:“赵诺,你先冷静一下,也许郭超是一时冲动,也许里面有误会。你们应该再谈谈。”
赵诺说:“他已经走了。”
“走了?”
“提完离婚他就拎着行李箱走了。昨晚我们本来在酒店跨年来着。”
“那你现在在哪儿?”周嘉渝问。
赵诺答道:“我回家了。”
周嘉渝思忖片刻:“我先跟他联系一下。”
赵诺没说话,握着手机,眼泪又往外涌。
周嘉渝似是察觉到什么,安慰她:“赵诺,你就先在家呆着……还有,无论发生什么,你始终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不依附于任何人或者任何事情,我一直觉得……”
还没说完,赵诺直接挂了。
周嘉渝看着黑屏的手机,叹了口气。
远处周志刚和刘敏频频回头的眼神里已颇有不满。周嘉渝下车,老两口坐在江边的石凳上,天气晴好,江风微醺。
周志刚问:“谁啊?”
周嘉渝说:“赵诺。”
刘敏转头:“赵诺?好久都见到她了。她现在在木安市怎么样?”
周嘉渝想到刚刚的通话,看着宽阔的江面,心情复杂:“还行吧。”
刘敏说:“前段时间林淑芬去照顾她,现在又回来了。前天还是昨天,我在菜场碰到了林淑芬,说赵诺外婆摔进了医院,不得不回来。他们好像也搬家了,现在住在沙家坝一个新楼盘。我问她什么时候抱孙子,她还说快了,就打算今年。”
周嘉渝心不在焉地“嗯”了句。手里点开郭超的对话框,他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去年5月,周嘉渝出差到海市,和郭超约了个饭。那时他们谈到工作,郭超说进修完就会回木安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