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述蹙眉。
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苏途却还是伸手,往左右两边各指了一下:“两边的教练,我都看过了。”
时述:“……”
“都没你帅。”
“……”
她眼尾弯起,有讨好的嫌疑,却又不失诚恳:“可能因为在雪场里,职业、穿搭、背景,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就能堆出一些氛围上的帅。”
“抛开这些,就真的未必了。”
“但你是硬帅。”
“五官、身材、气场,不管单出还是组合,都没什么可挑剔的,在专业上很帅,专业之外也帅,穿着衣服帅,脱掉之后更帅。”
她双手搭在他腰上,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冷淡神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言语染透。
于是更像是在刺探边界一样,愈发直白而露骨地说:“面无表情的时候帅,笑起来的时候也帅,沉稳专注的时候帅,手足无措的时候更帅。”
“强硬追我的时候帅,到处堵我的时候帅,拉着我的手不放时帅,在床上的亲我的时候不仅帅、还很性感。”
时述哑声半晌:“……”
迎立在雪场上,耳根红透,神情僵硬,乃至搂着她的动作都无端生涩。
有种被夸做得好之后,反而会变得不知道该如何运行的卡顿。
而她夸的。
是他的全部。
第72章
这样的反差持续了很久。
只存在于苏途的眼睛里。
就像他强大外表之下的所有面, 都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感受到一样,这样僵持之中潜藏的隐秘,也全都只属于她。
虽然她其实也有点紧张, 但表白这种事,似乎只要有了一次,就会像开了闸似的,不由自主地发生第二次。
尤其是在发现他的反应居然会这样生涩,脸红起来也是一样的不知所措时, 她的紧张便会被探知欲所掩盖。
因为发现他脸红了。
所以她就还好。
但对视的时间长了, 脸红好像也会传染。
最后不知怎么, 又是她先遭不住偏头,装作被雪场风光吸引的样子, 视线晃荡一圈,等回过头来, 他还是只盯着自己。
不说话。
也没有动作。
苏途抿唇,终于没忍住, 伸手点了点他的胸口, 以质问的方式掩饰红温:“干嘛。”
“没有被人表过白吗?”
大惊小怪的。
半天了还在死机呢?
可谁说不是呢。
除她之外, 谁又能用这样的语句来向他表白。
时述的确有些大脑过载,也并不是很想反应过来,又隔了会儿,才抓住她悬空的手,很没道理的脱掉手套,从而握在掌心、人工取暖。
这时才得以接收到提问般,不冷不热地应了声:“嗯。”
苏途:“……?”
手套只能保温,但她的手是冷的,所以整体也是有点发僵, 突然被收进温热掌心,细致又用力地摩挲,冷不丁便被极端温差激得颤了一下。
热能从四肢末梢传导,忽一下烫红耳根。
以至于她神情发懵,连思路都有些迟缓:“…骗谁呢?”
又不是在问送命题。
至于求生欲这么强的用保暖服务来转移话题吗?
而且她又不是不知道。
他的条件和成绩摆在那里,就算气场再吓人,照样也有胆大的人甘愿前仆后继,单是公开向他表过白的名人就有不少,更别说是私下里。
时述也没否认,只垂眼揉她的手,待回温一些,再把手套戴回去,而后依样脱下另一只,才不甚在意地说:“也许吧。”
但他的神经系统,不存储无用的信息。
在意识到喜欢她之前,并未留意过这方面的认知,喜欢她之后,就更不会在意别人对他的感知。
所以即使是有,听过也就算了。
没有刻意记住的必要。
苏途抿了抿唇:“……”
由着他摆弄,像由着他狡辩一样。
虽然这样的话听着是蛮舒坦的,但本质不就是在明目张胆的犯规。
要这样说也能成立的话,她也没经历过什么印象深刻的表白,连他向自己表态那次,照样不曾亲耳听到过半句喜欢。
那是不是也可以视为没有被表过白?
时述也在反思这个问题。
揉捻之间轻抬眼睑,忽而问她:“我是不是还欠你一句表白?”
猝不及防的。
听得苏途愣了一下:“……”
他黑眸深沉,不偏不倚直视着她,没半点铺垫:“我爱你。”
苏途:“……”
确认关系那晚,她问过他,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还红着脸暗示了几句,但那时他心急,没转过弯来。
后来仔细想过,应该就是还差一句表白。
尽管他并不认为这样落不到实处的情话,会有什么实际作用,但她那样认真的提醒过,应当还是十分在意的。
想过要补,但一直也没什么契机,要是冷不丁来上一句,其实挺突兀的,何况他并不擅长说这样的话,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像在敷衍应付。
也觉得她应该明白。
即使自己没说,她也是能够感觉到的。
直到昨晚。
直到刚刚。
接连两次的触动,震耳发聩般的体会。
才让他明白,还是要说的吧。
尽管还是免不了突兀。
但表白这种事,似乎就是要有感而发,而不是事先准备好稿子,再等一个合适的契机,声情并茂的朗诵。
那才真的会像是完成任务,有失真诚。
反而就是因为突兀,才真实震撼,意念汹涌。
至少,他刚刚的感受是这样的。
他捧着她的脸,在她失神的目光中,垂首亲吻眉心。
沉声复述:“我爱你。”
干脆直白的一句,再没有任何多余修饰,像他这个人一样,只是从容自若地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一击即中般的震慑。
让人禁不住的心跳失衡,吐息艰难:“干嘛、这么突然……”
突然么?
他刚刚也觉得挺突然的,但不妨碍感觉很好。
“不是知道么。”
他声线黯哑,轻抚着清秀眉尾:“我喜欢你,很久了。”
很久、很久了。
比你想象的还要久。
苏途面颊滚烫,赧然垂眼:“……”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嘛,好好的滑着雪,突然就站在雪场中央开始互相表白,依次脸红。
也就是边上没什么人了,但凡要是有一个人围观,应该都会觉得这两个人简直莫名其妙、不太正常吧?
却又还是禁不住翘了翘唇角,佯做淡定地“哦”了声。
殊不知这副神情落在时述眼里。
又是种怎样柔软又黯淡的陈杂滋味。
只剩不到30个小时了。
他其实很想问她,要不要回酒店、回房间,什么都不管了,就他们两个人。
而不是在这里,想做什么都得克制着、压抑着,一直漫无目的的消耗到分别那刻。
再想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