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众人心说。
但她没“公开”,大家也不好当面戳穿,只能看看时述,又看看她,而后暗戳戳地试探:“你……”们。
“现在没在谈恋爱吗?”
“没有。”
苏途笑意清淡,也有意借此澄清:“暂时也不打算有。”
“为什么啊?”
赵旋不解。
难道是时述还不够优秀?
不可能吧!
唐茉却知道,事实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他太优秀了,不够“平凡”,才会让她没有安全感吧。
她讪笑了下,帮忙解释了句:“可能还没遇到合适的吧。”
大家更不解了,却又能感觉到自己嗑的CP好像要散,顿时就应激起来:“那不是互相喜欢就行了嘛,怎么样才算合适呀?”
说着又想到什么:“那就算没谈恋爱,喜欢的人总有吧?”
“或者类型,喜欢的类型呢?”
总得列出条件。
有意向的人才能有努力的方向啊!
已经说到这儿了,苏途也没打算再藏着掖着:“有啊。”
她如实道:“平凡的。”
陈唯舟像是刚认识这个词:“平凡?”
月嘉也很愣:“怎么样才算平凡?”
毕竟追她的人,什么条件的都有,也许那些旁人看来很优秀的条件,在她看来就只是平凡呢?
苏途其实也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此时却不得不给出答案。
她垂着眼帘,思考间无意识攥住手腕上的珠链,而后照着记忆中暖情的画面说:“大概、能陪我一日三餐,一年四季。”
“这样的吧。”
陶倾清傻眼:“这么简单?”
苏途回神,笑着反驳道:“这不简单。”
“……”
气氛顿时便有些凝滞。
因为大家很快就意识到,这个条件就像是在针对时述一样,不管他怎么权衡时间,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除非,他现在就退役。
苏途却若无其事,继续品尝盘里的餐食。
尽管她很清楚,身旁的人其实一直都在看着自己,甚至还能感觉到那极具压迫的视线,犹如实质地压在肩头。
也仍然不为所动。
因为下午的事,她已经理性分析过了。
明明从一开始,他就明确告知自己那是婚房,他有喜欢的人,并且在每次对接的时候,也都能具体说出那个人某些特质。
下午却突然反口,说没有婚房,没有别的什么人,还要邀请她去看比赛。
即使从某种层面而言,这番举动算是对她的“肯定”。
却也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他们总共才认识几天?
他就能从对一个人深情不移,到翻脸不认,今天能邀请她去看比赛,明天照样也能邀请别人,又能有什么定数。
她可以受气势所迫,也能被肉 .体迷惑一时。
但要是连这么拙劣的花言巧语都相信,那就是智商问题了。
而她还得靠着智商早日赚钱买房。
没时间也没心思,去纠结一个男人的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想再卷入这毫无意义的暧昧之中。
所以借此机会把话说清楚,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要他没有故意装傻。
就不会不懂她的意思。
包厢内不知静了多久。
所有人都是表面平静,内心翻涌,想出声打破尴尬,又实在想不到什么可以扭转局面的话题,到最后就有点病急乱投医。
为了反驳她的论点,稳住CP地位,非常刁钻地问了一句:“那你以前的男朋友,也是这种类型吗?”
苏途怔了怔,脑海中不觉晃过一件黑色外套,片响后沉寂道:“算是吧。”
“不对啊。”
唐茉不禁想到:“程工好像也不是这种类型吧?”
“程工是谁?”
“师父前男友?”
“也是做设计的?”
“……”
苏途神情一滞,显然也没想到这场“坦白局”,会追溯到这个程度。
唐茉这才反应过来失言,这里不是观隅,并非人人都知道程淮是谁。
表情不由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苏途却忽然“嗯”了声,眸色清淡道:“前男友。”
“建筑师。”
“姓程的建筑师?程淮?”
“是不是那个YC硕士,操刀L国艺术博物馆的华人建筑师??”
“我靠!那他也不是什么平凡人吧!而且这日理万机的,人都跑到国外去了,也没办法陪你一日三餐啊!”
所以就分手了啊。
其实这样一句就能概括。
但事情既然已经翻到这儿了,苏途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退路斩得更彻底一定,便笑了下说:“他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啊?”
时述绷着下颌,凝视她腕部手串的眸色愈紧,再不情愿,还是听到了那声流露着遗憾的:
“初恋嘛。”
-
一顿饭吃得心惊肉跳。
大家原本是想戳和,结果却觉得这对CP,好像就是被自己亲手拆散的,恨不能时间倒回到午后,他们一定、绝对不会再把人邀请过来当面作死了!
总之,直到结束之前,整个包厢都噤若寒蝉。
没人再敢八卦。
更没人敢去看时述的脸色。
虽然他从始至终都没说什么,还耐着性子,陪苏途把所有人都一一送上车,并对每个人的道别都颔首回应。
但大家心里的警钟,还是在群里化成了999+自省语录。
浓重的夜色里,只有夏末的蝉鸣在高声呐喊。
两人各怀心事,无声僵持了会儿。
时述才垂着眼帘,嗓音低黯地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我送你。”
尽管刚刚那些话,其实都是说给他听的。
但整整一个晚上,苏途却都像是感觉不到身边有人般,全然没有正视过他,直到此刻,才不得不面对地攥着手心,故作轻松地抿唇:“不用啦。”
他语气坚持:“你喝酒了。”
她便举起手机,云淡风轻地晃了晃:“我叫代驾了。”
他蹙眉:“苏途……”
却被打断:“时先生!”
她脸颊微微泛红,多情的眼角弯起,恰好处在微醺状态,神思却异常清明:“谢谢你的关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也终于直面他下午的问题:“另外,比赛我就不去看了。”
“祝你旗开得胜。”
说完便颔首示意先行。
转身回到车内,笑意才一点点淡去。
她克制着不去回头。
并为了转移注意力,视线始终落在手机屏幕上,几秒刷新一下代驾订单的界面。
直到代驾抵达,车窗被敲响。
她抬头,也不知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瞥了眼后视镜。
猝然看到那高大又孤寂的身影,仍站在夜色里,黑沉视线好似通过镜面反射而来,在虚空中与她交接时,心脏蓦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