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溪没有说话,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
今昭关上门,抬步往他走去时,看了眼茶几上的空酒瓶:“一开始看到骆珩的朋友圈,我以为这些酒都是你喝的。”
孟言溪仰头看她,没吱声。
今昭停在他面前,轻声说:“我很心疼。”
孟言溪闻言,轻扯了一下唇:“你又骗我,你的谎话总是说得那么真。”
他的声音很低,有点闷,像在闹脾气故意说气话的大男孩。今昭常常觉得喝醉酒的孟言溪有点好笑,如果把他喝醉酒干过的那些事儿做成合集,她能笑话他一辈子。
但今天的孟言溪一点都不好笑,让她心尖儿细细密密地疼。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让他误会这么深。
果然她这样的性格很糟糕吗?
她轻叹一声,走到他身边坐下。
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在他身边想了一会儿,孟言溪扭头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竟然默认?你不知道我说这话是想让你否认吗?”
好了,她收回刚才的话,今晚的孟言溪也有点好笑。
“我知道,”今昭无奈道,“我只是在想,从哪里说起,你会更愿意相信我,而不会觉得我在骗你。”
孟言溪薄唇轻抿了下,过了两秒,傲娇地说:“那要看你的诚意,我并不好糊弄。”
今昭忍俊不禁:“孟言溪,我跟你说个事吧,你不知道的。”
孟言溪耳朵立刻竖起来:“你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很多年前的事了。”今昭想了一下,缓缓开口,“我高二的时候,后妈怀孕,家里住进来一个月嫂。有天晚上,他们养在阳台上的鸡把不锈钢水盆打翻了,我被吵醒,第二天我想把盆拿进来,月嫂却对我说,是我的问题,是我太敏感,像我这样敏感的性格,迟早得抑郁症。”
孟言溪拳头收紧。
今昭看向他:“这个事情我至今都记得,其实也只是一个很小的事情,但我就是记得。你知道为什么吗?”
孟言溪:“为什么?”
“因为我当时没有反驳她。我不是不想,我就是有点迟钝,在那短暂的几秒里,嘴巴反应不过来。等事情过去,我才后知后觉地想,刚才应该骂回去的,刚才应该这样说的……”
今昭停了下,看着孟言溪的眼睛:“你今天对我说,我不爱你的时候,我并不是默认,我只是嘴巴没有反应过来。等我想出来怎么反驳你时,你已经走了。所以,下一次你生我气的时候,可以等我一分钟吗?不,半分钟也可以。让我组织一下语言,毕竟你的翎翎就是这样,有点迟钝,你要等等她。”
头顶的水晶灯直白刺目,孟言溪安静盯着她,忽然低笑一声:“今昭,你变聪明了,说这么多,你就是想让我心疼你,好让你糊弄过去。”
今昭诚恳地说:“我的确想让你心疼我,但不是糊弄。”
孟言溪手指动了一下:“那你现在反驳我。”
或许孟言溪说得对,她的确变聪明了。这样有些绕的暗示,她从前总要反应一下,今天竟然可以在一瞬间领会。
她定定看着孟言溪的眼睛,一字字道:“孟言溪,我爱你。”
第89章
小团子晚上睡太早, 半夜不到12点就醒了。
他现在晚上醒来,有时候捧着奶瓶喝奶,边喝就边把自己哄睡了, 有时候来了精神,会想要玩一会儿。今天就很精神, 两只小手抱着奶瓶, 嘴巴吮吸着奶嘴, 小口小口吞咽,眼睛还滴溜溜转, 在找妈妈。
白天刚学会了发妈妈这个音, 晚上就用起来, 后来奶喝饱了, 奶瓶扔到一边,小胳膊腿儿乱蹬,嘴巴里不停地喊:“麻、麻麻、叭叭……”
“我们小团子想跟爸爸妈妈玩啊?”阿姨笑着将宝宝抱起来, 看了眼时间, “妈妈去接爸爸回家,应该快回来了, 咱们给妈妈打个电话,看看他们到哪里了好不好?”
小团子咿咿哦哦地挥舞着小拳头。
手机响起时, 今昭正坐在孟言溪腿上。
孟言溪一手抱着她的背, 一手扶着她的腰。
今昭就是个小懒蛋, 他又每次都很久, 她没一会儿就开始耍赖,不肯动了。孟言溪吻着她耳垂,炙热的舌头卷过她的皮肤。
今昭被他撩拨得头皮发麻,主动捧住他的头, 俯身和他接吻。
她现在头发已经很长了,长发半遮雪白的身躯,黑发白肤,灯下明媚得晃眼。接吻时发丝滑过,像羽毛一般,轻轻扫过男人紧绷滚烫的胸肌。
孟言溪手掌扣着她的腰,手指收紧,深深陷进她的皮肤,手背上绽出欲罢不能的青筋。
手机铃声响起。
他清晰地感觉到今昭的身子条件反射地收紧,一瞬后,放开他。
应该是小团子醒了,她现在和宝宝有这方面的默契。
今昭想去拿手机,刚刚放开他,就被孟言溪拉回去。
“不接。”他霸道地占着她,忽然按住她的腰,用力。
今昭惊呼出声。
她闭着眼,平复着急促的气息,和他解释:“孟言溪,你别……应该是宝宝醒了。”
但孟言溪并不为所动,埋头在她胸前,含混说:“有阿姨。”
今昭身体微微后仰,脖颈往后拉成雪白的弧线,在灯下性感得要命:“我知道……我只是和他说一声。”
“你不会只说一声。”孟言溪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低喃,“但你现在是我的。”
他这种时候总是不喜欢被打扰,就着两人这姿势将她抱起来,抱着她大步往卧室走。
这样刺激的姿势让今昭猝不及防。
短短的一路,崩溃到尖叫。
失神的叫声彻底掩盖了不识趣的手机铃声。
孟家的阿姨倒是识趣,今昭没接电话后,她便没再打了。好在小团子贴心,也不是大晚上非要和爸爸妈妈玩不可,自己和阿姨玩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今昭却觉得有点惭愧。
结束后也没睡,惦记着家里被他们扔下的小团子,她试图哄某个别扭的男人回家。
她不知道孟言溪这晚喝了多少,但她怀疑他酒已经醒了,从他刚才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但上面的头好像又还不是那么清醒,仍旧像只粘人的大狗狗似的抱着她,和她撒娇:“翎翎,你要多爱我一点。”
今昭摸他的头。
孟言溪其实不适合当大奶狗,因为他的毛,不,头发,一点都不柔软,很硬,摸他头都感觉指腹被刺得慌。
她无奈说:“好。”
孟言溪:“别再骗我了。”
今昭:“……孟言溪,我的信誉也没有那么差吧?”
孟言溪没吭声。
她忽然想起手机里的视频,难掩开心地说:“对了,小团子今天会喊爸爸妈妈了,我给你看。”
她说着就迫不及待想去拿手机给他分享,刚刚掀开被子,却被他捉住手,霸道地拉回怀里。
今昭不知道今晚的孟言溪怎么格外粘人,瞪眼儿:“怎么了?”
孟言溪则压根没再给她机会,含糊说了句:“看来还不累……”
又吻了过来。
今昭的理智再次被他掠夺伐挞,一整晚,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说还有什么想法,那就只有四个字——
以身饲狼。
……
后来,她失神地侧头。他的手掌支撑在她的脸侧,修长有力的手指压在温软的大床,手背上性感的青筋伴随着某种用力的节奏收紧、放松……她的视线无意识盯着他的腕骨内侧,那里有一个深红色印记,远看像胎记,这么亲密的距离下能够清楚地看出是疤。小小的一点,是被毒蜘蛛咬后留下的痕迹,这么多年都消不掉。
疤痕晃动不止,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心中那个十二岁的少年却渐渐清晰起来。
桀骜不驯,一腔孤勇。
今昭情不自禁侧头,主动吻上那个疤痕。
男人的身体倏地一僵。
……
这晚的孟言溪格外磨人,半醉半醒,似醉似醒,让人招架不住,无数次崩溃。
似乎是在她亲吻他腕骨内侧的疤痕以后才渐渐开始好起来,不再那么疯,却又换了种更细致绵长的方式磨着她。
两人第二天回家,筋疲力尽的今昭直接睡了一整个白天,孟言溪竟然还能神清气爽地去公司。傍晚,等她醒来,孟言溪已经回家,正在楼下陪小团子玩。
小团子是只好团子,没记爸爸昨天气哭他的仇,又开开心心地和他玩耍起来。趴在孟言溪面前的垫子上,小胳膊撑着地,仰胸抬头对着孟言溪笑,嘴里发出“叭、叭叭”的音。
孟言溪也挺口是心非的,明明听儿子喊爸爸,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非嘴硬说:“小话痨,喊一声得了,一直喊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想跟翎翎争宠?”
小团子:“麻,麻麻!”
孟言溪一条手臂撑着地垫,歪着头笑:“那你可争不过她,她在我这儿永远第一位,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小团子:“?”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傻话?
今昭心中腹诽,这种温情的时刻,不该感动到哭吗?
更别说孟言溪还那么爱哭。
小团子出生的时候他就哭了,昨晚她对他说出那三个字,他又一瞬间红了眼。虽然最后克制地没流下泪,但微微仰着头,眼尾猩红,眼睛湿漉漉的样子,竟莫名有种我见犹怜的娇艳。以至于她本来是去接他回家的,最后因为招架不住这样的孟言溪,在那里和他狂欢了一整夜。
今昭这次吃一堑长一智,态度端正地汲取了教训,之后有什么事都会和孟言溪说。
不过最近没发生什么特别的,大多围绕着宝宝,孟言溪这人的心思摸不透,真什么都跟他说他又不高兴了,阴阳怪气说:“要不等他长牙了,自己跟我说?”
今昭想了一下,诚恳发问:“宝宝是长牙就会说话吗?”
孟言溪就默默望着她。
“你就没点儿别的要问我?”
今昭想了一下,摇头。
孟言溪沉默半晌:“你那天来鹿溪找我,大晚上遇见吴菲,就没什么话想要问我?”
今昭摇头:“我猜她是看到骆珩的朋友圈了,她应该是喜欢路景越,想去帮忙,跟你又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