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点了点她的眼角:“这儿也流。”
他抬睫,黑瞳一点幽淡的星火,回味着刚刚的感觉,说不清是想要看她忘情迷乱还是故意的惩戒,甚至有一刻恨她真正为他做的却闭口不说,平时一点小恩小惠却刻意拿出来挟恩图报。
他故意压低声线问道:“泱泱,你是水做的吗。”
岁暖眼眶泛红,视线迷离,胸口剧烈地起伏。说不出话。
江暻年松开她的手,托着她的腰和膝弯将她抱在自己腿上,掌心下纤细的腰依旧轻微颤抖着,明明该心疼,却从血液里升起一股难以抗拒的破坏欲,想要将手指收紧。他吸了一口气,手缓缓上滑,轻拍她的脊背:“好了吗。”
岁暖慢慢地眨水淋淋的眼睛,似乎终于从那股余韵中回神,第一反应是推他的手,抱怨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你把我口水都擦我身上了……”
江暻年:“……”
他总是预料不到岁暖的反应。
“哦。”江暻年低头,额头几乎贴着她,“你生气了吗。”
“你一开始弄得我有点痛。”岁暖不满地控诉。
他垂下睫毛,是没太多诚意的认罪。
但岁暖吮着水润的唇角,回味咂摸后下论断:“嗯,后面很、舒服。”
江暻年蓦然咬紧后齿,才将那股想要拆吃嚼碎什么的冲动压下去。他揉搓着她后背上柔滑的发尾,一言不发。
“岁晟和你说的吗。”岁暖问。
江暻年过了几秒才“嗯”了一声。
她坦荡地回:“是啊。”
几乎一瞬间,岁暖就感觉江暻年的眼神变了。
浓稠的视线像天罗地网笼罩下来,他灼热的掌心按在她的后腰上,声音像被烧过一样焦哑:“……岁暖。”
她莫名屏住呼吸。
“不管你对我是同情,喜欢,还是愛。”他说,“我都不会放开你了。我死都会缠着你。”
怎么有人的告白听起来像威胁啊。
她嘟起唇,很不满地抱怨:“江暻年,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你死的人了。”
他定定地注视着她。
“我那时候有种感觉。如果我要是走了,以后就和你没有缘分了。”岁暖语气认真,“所以即便爸爸妈妈带着小晟留下我离开,我也没有后悔过。因为这些比起你能活着来说,都没那么重要。”
“就算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依旧会留下来。”
江暻年想说什么,喉咙突然哽住,喉结不知所措地剧烈滚了下。
他恍然觉得他十九年的人生似乎只活在这一刻,或者从这一刻开始活着。
心尖颤得像清晨的露水。
他低下头,唇落下来的前一秒被岁暖推开,她着急地锤他的肩膀:“长寿面!我做的第一碗面,要坨了!”
……
面自然已经坨成一大块了。
连汤也凉掉,浮上一圈圈金色的油花。
岁暖坐在对面,看江暻年毫无怨言地安静将一整碗面吃完,连汤都端起来一口一口喝干净。
“好吃吗?”她问。
“嗯。”
岁暖抬着下巴,唇角骄矜地翘了翘。
不论真话假话她都很受用。
“好了。”岁暖站起来,“我去拿给你的生日礼物。”
岁暖哒哒地跑回房间拿来一个活页夹,在翻开之前,她托着脸说道:“我觉得能做青梅竹马的两个人一定有特别的缘分,而且我们还是从小有婚约的那种青梅竹马。”
她自顾自地点头:“所以我们一定是特别有缘分的那类型。”
江暻年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活页夹上,“嗯”一声作为回应。
“我们的缘分从哪里开始呢——”岁暖翻开第一页,“说不定是从宇宙大爆炸时候开始的,地球都还没有出现,我们是两颗相邻的行星。”
第一页是两张小行星的购买证书。
“一颗叫做ShiningSui,一颗叫做JadenJiang。”岁暖指着黑色英文证书的最中央,坐标正好有两人的生日数字,“都在天蝎座,对角线上互相凝望。”
她再翻一页:“过了一百多亿年,我和你可能还是两只猩猩,我是部落的猩公主,你每天给我摘布拿拿和爱剖。”
江暻年看清这一页,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是两只黑猩猩的合照,一个手里举着岁暖的照片,化着舞台妆,抬手在脸边比耶,眼睛闪闪发亮,一个手里举着他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蹙眉看着手里的水果很嫌弃,饲养员笑呵呵地站在旁边,后面的牌子上写着“红岭猩猩繁殖培育基地”。
下面则是中英双语的认养证书。
岁暖翻到下一页:“猩猩进化成人以后,我们觉得太累了,毕竟那时候没有好吃的,每天还得打猎,一不小心就翘辫子……于是我们俩变成了两棵柏树,平时就晒晒太阳吹吹风。我不高兴就拿枝条子抽你玩。”
不说最后一句就更好了。
这一页是两张照片,拍的是古树上挂着的铭牌,一棵三百多年的侧柏,一棵两百多年的桧柏。
“认养人:日小爰”
“认养人:日小景”
岁暖用指尖点了点:“就在地坛公园,以后你想我了可以去看看。”
翻到最后一页。
放了一张他们小时候的合照。
应该是小学六年级两家一起过年的时候给他们拍的,那时候两家大人大概就有了把他们撮合一起的打算,连两人身上穿的衣服都很像情侣装。
岁暖穿着红色的棉袄,扎了两个丸子头,举着糖葫芦笑嘻嘻地像个年画娃娃。江暻年身上则同样是中式风格的黑色棉袄,但是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蹙着眉毛,看起来想要躲出相框外。
岁暖开始翻旧账:“你那时候为什么这么嫌弃我?”
江暻年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因为五分钟前我刚和岁晟合了照,他把糖葫芦黏在了我袖子上。”
岁暖“啧”了一声,合上活页夹,推到江暻年面前,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我们的三生三世讲完了,至于未来什么样——我们一起走下去就知道了。”
我还想和你同路。
还想我们一直陪伴在彼此身边。
她的眼神几乎清澈地透露她的心声。
但他现在却给不了她任何承诺,只想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
垂下眼睫,江暻年用手指摩挲着活页夹的边角,语气懒散:“费心了,世界第一岁暖殿下。”顿了顿,说,“我很喜欢。”
-
十一月底,京市的大学陆续进嘉中校园进行招生宣讲。
在那之前学校里还流传着一个重大新闻,江暻年退出了物竞队。也就是基本确定走普通高考,和他们一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他要去的必然是全国最好的学府。
岁暖的学习压力也越来越重。她又辅修了一些AP课程,因为跟导师讨论过后,这样更有利于她申请亚洲的学校。
只不过亚洲可供她选择的合适学校更少,一切没有板上钉钉,她也不打算和江暻年说。
说不准又触到这位少爷什么开始发疯的机簧。
岁暖逐渐发现接吻是个缓解压力的好方法。他们周五放学一起回颐和公馆,总是坐在沙发上缠吻很久,几乎要把一整个星期欠的补上。
她坐在江暻年腿上,仰着脸,他很柔和地亲她的唇角,再到唇缝,然后舌头探进来,和她的缠在一起。
动作很轻,却勾出口腔的痒意。吞咽口水的时候落进体内。
“重……重一点。”岁暖将自己往他手里送,软得像没骨头,“你没吃饭吗。”
汗从每一个毛孔渗出来,身上的校服衬衫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她眸光迷离,伸手去抚摸江暻年的脖颈,突突跳动的青筋,校服下年轻的身躯冒着热气。
在学校一丝不苟的整洁,现在领口沾湿,被蹂躏得皱巴巴。
莫名让她觉得兴奋。
喘息的间歇,岁暖问:“你们准一模完以后是不是采集了新照片,我路过光荣榜看到了。”
江暻年在这种照片上是另一种感觉。
冷淡,陌生,疏远。
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岁暖去戳他的脸:“打印送我一张。”
江暻年封她的唇被她躲开,一连串的吻落在她颊侧,问:“做什么。”
“我要带走啊。”岁暖笑嘻嘻地说,“有人敢搭讪我的话,我就用你照片威慑他。”
江暻年意识到什么,抬起眼:“你要去哪儿。”
岁暖解释:“导师建议我再充实一下履历……我之前不是拿到了青年峰会模联的杰出代表奖吗?然后之前带我做项目的导师,又用这个帮我申请到了UN本年度的优秀青年领袖提名,十二月十号要去斯德哥尔摩,受邀观看诺贝尔颁奖典礼。”
流连的唇顿住,他问:“什么时候回来。”
“圣诞节以前一定回来。”
安静几秒后,江暻年重新低下头,沉默地、用力地吻住她的唇。
岁暖站起来的时候四肢软得像面条,小腿肚无力地靠上茶几,客厅昏黄的灯光下,她看到江暻年校裤膝头的水渍闪闪发亮。
他抬起眼,视线看似凉淡,眼尾轻抬却勾人:“这就不行了么。”
岁暖莫名吞了一下口水。
江暻年抽了张纸巾擦拭,漫不经心地说:“你的身体说不定比你更想我。”
“胡、胡说。”岁暖反驳完,才意识自己被绕了进去。
再次对上视线。
她骨子里的胜负欲又蠢蠢欲动地升起。
一只手按在江暻年的肩膀上,岁暖抬起膝盖,重新支在江暻年大腿旁边,扑闪着清亮的眼睛:“嗯、么么叽,我们玩个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