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买假发
二,吃一顿大餐
三,挑一块风水宝地做墓地
但她的计算出了一点小失误。
买墓地的时候钱不够,自动用了前男友的亲密付。
等白水瑟意识到这件事,她已经被传唤到了局子里。
对面坐着她的前男友,许多年没见穿得人模狗样,看见她后凉凉一笑:“私了还是进去蹲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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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瑟和顾嘉生并肩走出警局。
晴朗的夜,天上星星很多。顾嘉生突然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
白水瑟寒毛直竖,瑟缩了一下。
顾嘉生贴近,五官褪去当年的青涩,眉宇间却依稀蕴着少年时的意气飞扬。
“走吧。”他说,“让我看看你离开我的这些年过得有多落魄,连墓地都买这么廉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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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嘉生这一生有两件后悔的事。
一是在白水瑟十八岁的时候没能给她一个家;
二是只给过她一个家,在她离去后,在那座她喜欢的山上。
那座山上长着她喜欢的花,还能遥遥望见,他们一起长大的那个院子。
「那些美梦没给你,我一生有愧。」
◎温吞乐观×臭屁拽王
◎青梅竹马BE文学,10w字以内
第12章 小满
江暻年的手恰好按在岁暖前天撞到的位置。
岁暖“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江暻年问:“还疼?”
“当然,要不你也来撞一下试试。”岁暖撇着唇角,本来想说“都怪你站那里盯着我”,却想到陈嘉榕小纸条上的话,动动唇还是没说出口。
江暻年嗤笑了一声:“知道疼也不知道小心点。”
明明很怕疼,又总是非要做些很危险的事。
江暻年想起上学期的寒假,他在亚布力速降摔出雪道受伤,不得不改签机票延迟回京,只赶上了最后一天的会考。和岁暖竟然在同一个考场,位置恰好能看到她膝盖上斑驳的伤口,
岁暖边做题,边抽冷气。唇被她自己咬得泛红。
他们那时已经好久都没好好说过话。
他早早做完卷子,却一直等到了打铃收卷。
考场的学生像潮水一样涌出去,江暻年却逆流而行,站在了一瘸一拐挪动的岁暖面前。
“你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他语气很僵硬,冷冰冰的,“我背你回去。”
岁暖却没有拒绝。
他背着她下楼,往校门口走,她在他背上碎碎念地抱怨学校的课桌,说她昨天来考试有多么不容易。
就好像回到几年前,他们还没有龃龉的时光一样。
岁暖抱着他的脖子,手臂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膀上,包扎过的伤口再次汹涌、清晰地泛起痛楚,绵延至他的全身,剧烈的、需要用力克制颤抖的神经信号,像一只茧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
江暻年将岁暖送上车,坐在另一侧的江清晏微微弯下腰,露出面孔,温和地询问:“孟极,要我也送你回久榕台吗?”
他移开视线:“不用了,大哥。”
保时捷在风雪里开远,灼烧般的痛却留在原地。
此后几天,江暻年没管那道隐隐崩开的伤口,任由似有若无的痛感如附骨之疽。
他从两年前开始疯狂地接触那些危险的极限运动,受伤数见不鲜,疼痛也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对他来说,痛到极致会产生一种快意。
可是这次不一样。
伴随疼痛凝结的仿佛还有这段记忆。除了肩上的伤痕,他的胸口莫名有种被掏空的、失重的感觉。那是一种陌生的、辨不分明的感受,没让他体味到熟悉的快意,只有一种空落落的茫然。
随着伤口愈合,那种感受像是永远凝结在了他的身体里。
所以江暻年曾反复地让那道伤口崩开,直到他意识到这是徒劳。那道蜿蜒的伤口最后像一条丑陋的毒蛇一样留在了他身上。
……
岁暖回过头瞪着他:“江暻年,你现在是从明晃晃的发脾气,变成了暗戳戳的冷嘲热讽是吗?”
他从回忆里回神,绕过沙发靠背,在她左前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没有。”
岁暖抱着胳膊,彩色猫眼的指甲陷进手臂的软肉里,表情看上去很不信。
“对不起,两年前冲你发脾气。”他干脆地说,“以后不会了。”
岁暖愣住了,小猫眼瞪得圆溜溜。
可惜他的伤口早已愈合,不然他完全不介意她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回来。江暻年平静地开口:“你要还是气不过,可以打我,怎么样都行,我不会还手。”
岁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瞳孔像地震。
她又不是暴力狂,要靠打人才能发泄怒气!!
而且,她才不信江暻年没有看出来她早就原谅他了。就算她表现得不太明显……但是他应该知道她乐意主动找他说话,就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当然她也不是随随便便原谅他的,而是看在他上次会考的时候背了她,还借了她很大一笔钱的份上……
江暻年看着岁暖闪烁的杏眸。
道歉并不难,难的是道歉的时机。他在这之前从不曾奢想过,岁暖这么骄傲的人,在他说过那种话以后,还愿意不计前嫌,推开这扇门。他总以为他应该为此付出更多代价才对。
所以岁暖抬手的时候,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躲。
但那双柔软的小手却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江暻年,你是不是发烧烧昏了?”岁暖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也不是很烫啊……”
预想的痛并没有到来,那轻柔的触感却比疼痛更具实感地停驻着。江暻年撇开视线的动作甚至有些狼狈,喉结重重滚了一下。
“……没发烧。”他哑声说。
“真的?”岁暖收回手,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上下打量江暻年。
她其实更想知道他那时候为什么对她发那么大的火。
但她又想,那段时间发生的那些变故,对江暻年来说大概也不堪回首,还是别非要让他回忆了。
算了,都不容易。江大少爷都低头跟她认错了。
岁暖问:“那你今天中午为什么不下去吃饭?”
江暻年揉了揉太阳穴,说:“昨晚有点失眠,早上才睡。”
岁暖狐疑地看着他:“好巧不巧就昨天失眠?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吃饭?”
“……”
江暻年沉默了一会儿。
失眠是真的,不过倒也不算什么巧合。
昨晚他打算休息前,文玫敲门,轻声问他能不能聊一聊。
文玫先跟他讲了江家集团的现状,其实这些事他大都有所预料。文玫在去金山佛寺前就已经退出董事会,而江肃山最近的状态没什么改善,又转去了德国的一家疗养院,在她的劝说下,将手上的大部分事务转交给了他的伯父江肃水。
文玫一贯是个淡泊而与世无争的人,江肃山丢下一堆烂摊子,这些年她应对得焦头烂额,现在终于可以做甩手掌柜。江暻年理解文玫的决定,也没有任何怨怼。
只是文玫后来又提起岁暖。
“我很喜欢泱泱,她和圈子里其他女孩不一样。她不是像我一样,愿意被家族和婚姻困在原地的人。”文玫语气柔和,又冷静得有些刺骨,“孟极,你不能保证你不会步你爸爸的后尘。泱泱那么好,和谁在一起都会幸福。”
……
江暻年不说话,岁暖又想起另一件事:“我刚刚在餐桌上,有点不知道怎么问伯母……那个,伯父最近怎么样了?”
他抬起眼皮,瞳孔幽淡,敷衍回道:“还行吧。”
其实不太好。
岁家的长辈应该也清楚江肃山的现状,毕竟所有的诊疗报告也会定时发往英国一份。但两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跟岁暖说明过。
因为岁家和江家的婚约并不打算取消。
为了避免岁暖追根究底,江暻年随意地将话题转移:“我不下去和你们吃饭不是很好吗?你和我妈那么聊得来,我不去你们还自在点儿。”
岁暖卷着颊边的头发:“我是很喜欢伯母,她又有耐心,又开明,说话还温柔。”
江暻年垂下长睫,掩去眼底似沼泽般的幽暗,语气刻意漫不经心:“她也很喜欢你。我跟你相比,她大概还更在意你一点儿。”
岁暖却“噗嗤”一声,他抬起眼,她抱着胳膊盯着他:“江暻年,你在朝我丢什么糖衣炮弹。伯母应该是怕我抛弃你,才对我这么好,所以你别辜负她的一片苦心,以后好好表现,懂了吗?”
“……”
静了几秒,江暻年模糊地从喉头轻笑了一声:“我说的是实话。”
“伯母对我是很好。”岁暖靠着沙发,琥珀色的眸子骄矜闪亮,“但你也别想撇清关系,江么叽。如果我和你没有婚约,不管你妈妈还是你爸爸,我和他们之间都没有任何关系啊。”
窗外树影随风摇晃,似乎把不知名的情绪也吹进了空落落的胸口。可伴随而来的还有肩头火烧火燎般的幻痛,仿佛已经是那种无法名状的感受的并发症,永久地、刺骨地在他身上留下刻痕。
江暻年缓缓抬起眼,视线一一流过岁暖交叠着轻晃的膝盖,白色百褶的裙摆,系着腰带的腰肢,抱着白皙胳膊的彩色指甲,最后定格在她的脸上。
她翘着唇角,扬起下巴,依旧是有点傲慢神气的明亮神色。
总是对危险一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