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暖:“……”
真讨厌!!
她周末的最后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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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六月,白昼愈长,日光炽盛。校园里,梧桐树深绿的叶子被晒得微微发卷,勾得上课的学生昏昏欲睡。
下课铃解救般地响起。
岁暖打着哈欠走出物理教室,抽出手机一看,消失了近半个月的安琪珊不久前给她发来了消息。
【Angel】:我是凯撒大帝,其实我当时并没有被刺死,我现在需要一笔钱来解冻我藏在神庙下的一百吨财宝。你现在打钱给我,我明天就带着罗马军队踏平欧洲,还让你做我的王后:)
【Shining】:……
【Shining】:凯撒大帝为什么比我早生几千年,是王不见王还是避我锋芒?
【Angel】:哈哈。
【Angel】:我前段时间回国,把我和荣克的那些破事处理好了。我宣布,我自由了!
安琪珊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她小的时候,洛伦亲王就为她指定了未来的丈夫。未婚夫荣克同样出身于古老显赫的贵族世家,未来还会继承他父亲的伯爵爵位。
为了培养两人的感情,荣克在十岁时就住进了安琪珊家的城堡。两人一同长大,形影不离。安琪珊曾以为,他们总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亲人,到七八十岁仍像孩童一样斗嘴。
直到她发现荣克看向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德菲娜时,那不同寻常的目光。
她才恍然发觉,荣克那双天蓝色的眼睛也会闪烁着那种属于爱情的,沉迷又盲目的光彩。
安琪珊和荣克因为这件事吵了有史以来最奇怪的一架,他不明所以,觉得她无理取闹,她有口难言,变得不像自己。两人陷入冷战后,她机缘巧合地碰上管家的儿子回比探亲,一个在斯德哥尔摩环境科学研究院工作的瑞典青年,安琪珊跟着他去了瑞典散心。
这也是她踏上环保公益行动的起点。
安琪珊曾经跟岁暖说:“我那时站在融化的冰川前,似乎看到了全人类、动物和植物的命运。什么男人、爱情、婚姻……sowhybother?”
岁暖由衷地替她高兴,兴致冲冲地回复。
【Shining】:你们解除婚约了吗?荣克怎么说?
【Angel】:上一世我是迪士尼在逃公主,却被狡诈的王子陷害,现在我重生了,我要夺回我的一切……V我50,倾听我的复仇之路。
……怎么好的不学!
岁暖潇洒地点开转账,输入金额。
屏幕上弹出余额不足的提示。
“……”
忘记微信绑的是之前那张交给助理捐款的卡了。
【Shining】:上一世我是迪士尼在逃公主,却被狡诈的王子陷害,现在我重生了,我要夺回我的一切……V我50,倾听我的复仇之路。
【复读叽】:?
【Shining】:我还想去趟超市买饮料,多转我点。
【复读叽】:记得打个车去,别累到公主的脚。
又阴阳怪气!
【复读叽】:[转账500.00]
算了……看在钱的份上。
岁暖回了一个“呵呵”,顺带在路上把备注改成了“提款叽”。
岁暖跟陈嘉榕、席露晴一块去了超市。
今天出来了上次环保周汇演的评比结果,寅班总分第一,班长陈嘉榕与有荣焉,高兴得一整天都眉飞色舞。
“暖公主,你那条裙子真的超级漂亮,在舞台上简直闪闪发光,表演效果一级棒。”陈嘉榕倒退着比划,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荀子浩一手抱着球,咧着嘴打趣:“倒车为什么不按喇叭啊?”
“超市里怎么还有耗子!”陈嘉榕狠狠拍了荀子浩的胳膊一巴掌,充分发挥了女篮队员的力量,荀子浩捂着泛红的手臂嗷嗷叫。
荀子浩在这儿,那自然……
岁暖的视线越过他,果然看见了江暻年。
正拿着一瓶水,垂着头像是很认真地在看成分表。冰柜冷白的灯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龟毛到喝水都这么挑剔。
岁暖走过去,把自己挑的NFC橙汁塞进江暻年的校服口袋。
塞一半就被江暻年抬手挡下,他回过头,看见是岁暖,眯起的黑色瞳仁瞬间风平浪静,凉凉地瞥她一眼:“干嘛。”
“公主嫌拿着重,你帮我叫个快递送到寅班。”岁暖理直气壮地说。
江暻年:“人肉快递要不要。”
岁暖:“噫,好露骨。”
今天是周四,恰好是江暻年给岁暖补课的日子。
他接过那瓶橙汁,冰凉的水汽贴住掌心,抬睫斜瞭她:“你晚上要订肯德基?”
“不订啊。”岁暖捏着软糖的袋子打量,不假思索地回道。注意到江暻年还盯着自己,才反应过来,“哦,我转给我朋友的。我吃肯德基才不看星期几。”
“……又是带我一起做好事?”江暻年嗤笑一声。
听八卦应该也算好事吧……
挑选口味失败,岁暖将长长的一整串软糖袋都拿了下来,一股脑塞进了江暻年怀里:“晚上补课的时候再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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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嘉中走出去右拐,再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区图书馆。
一楼的自习室会开到晚上十二点,江暻年和岁暖每周二和四都来这儿学习。
江暻年似乎早已把她下午的话抛之脑后,根本没给她扯东扯西的机会,把一叠卷子推到她面前。
“只写勾的题。”毫不拖泥带水地命令。
岁暖说:“我的软糖……”
长长的软糖袋被江暻年从书包里拎出来,扔到桌面上:“写完一张给你一袋。”
“……”
怎么还带挟持糖质的!
岁暖写了一会儿,嘟嘟囔囔地说:“原来你每天就过这种苦日子……”
江暻年在写自己的卷子,听见岁暖说话凉凉地扫了一眼她举步维艰的卷面:“一道题得想十分钟确实挺想哭的。”
“我只是不擅长物理!我生物和地理写得很快啊。”岁暖怨念地转过头,瞪着他。
“哦,问题你这次回来是要考数物化。”
岁暖撑着自己的小脸,长长地“唉”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她说道:“题海战术感觉好老套啊,江暻年。你有没有什么更先进的复习方法。”
“……”江暻年漠然地看了她几秒。
她这算海吗?比起其他高二的学生,最多只能算个后海的公园湖。
“有。”
岁暖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什么?”
“你晚上睡觉前,把数物化的课本放在枕头边上。”
岁暖眨眨眼:“然后呢?”
“知识就会在晚上从浓度比较高的课本,渗透到你知识浓度很低的脑子里。”江暻年抬起睫,扯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笑,“这就是最高级的渗透复习法。”
“……”
岁暖推了他的胳膊一把:“又在冷嘲热讽你!”
哼哧哼哧把物理卷子写完后,岁暖开始写化学卷子。她扯着手里黏糊糊的水果软糖,撕成一段一段,在手里捏来揉去。
江暻年余光时不时看到,终于忍无可忍:“你是在写题还是在玩。”
岁暖眼角微扬,琥珀色的眼眸偏过来瞅他一眼,里面仿佛写着“关你什么事”。
哦,忘记江暻年有洁癖了。
他也从小就不爱吃糖这类黏糊糊的东西,水果也不喜欢,因为汁水会流出来弄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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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暻年一家是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搬来久榕台和岁家做了邻居的。
大人们在生意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做了新邻居自然得来回串几次门。岁暖也是那个时候认识了江暻年。
那时江暻年还比她矮一点,眼珠子像黑葡萄一样嵌在白嫩的小脸上,脸颊两侧还有没褪去的婴儿肥,下巴很尖,五官标致,是岁暖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小男孩。
大人们谈笑风生,小孩子交新朋友。
虽然江暻年一向不是很热情活泼的性格,但最开始的几次见面也算得上和气有礼貌。
又是一次串门,岁晟和岁暖跟着父母去江暻年家。
江暻年负责招待同龄的小朋友,他指着沙发前的脚凳,跟岁暖说:“你可以踩着这个坐上来。”
岁暖提着自己蓬蓬的公主裙,伸出一只手:“谢谢,能扶我一下吗?”
她非常优雅地坐好,旁边岁晟也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
前面在花园挖过泥巴的手,明晃晃地在岁暖旁边的沙发垫上按下一个土黄色的手印。
岁暖:“……”
她直起身,利落地跳下来,把江暻年一推:“我们换个位置。”
江暻年不得不坐在岁晟身边,端正地坐着,还没注意到沙发上的痕迹。只是岁晟很快又开始作妖,先用脏兮兮的手抓起遥控器,把频道换到动画片,又指着茶几上的水果:“可以吃吗?”
江暻年说:“可以,但是要先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