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暻年起身,最后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岁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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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暻年随便披了件衣服,坐电梯下楼时在手机上搜索牙疼的时候能吃什么。
最近的粥店走路十几分钟,是一家潮汕生滚粥店。打包完粥之后,江暻年走回静海,在小区的进口超市买了一袋子冰淇淋。
他回去的时候,岁暖正躺在沙发上,披着小毛毯看电视。
在门口打开中央空调的制暖,江暻年把冰淇淋放进冰箱的冷冻层,才拎着粥放在岁暖面前的茶几上:“先吃这个,等温度上来再吃冰淇淋。”
他又放下一个冰袋:“疼的时候敷一下。”
岁暖的视线从电视上移开一瞬:“……你帮我打开。”
江暻年忍了忍:“你干脆让我喂你好了。”
岁暖转过脸,露出一种惊异的表情。
江暻年:“……你手也受伤了是吗?”
岁暖“啧”了一声,坐了起来。
某些人亲不到有脾气了。
但江暻年还是弯下腰把袋子拆开,又揭开盖子,把勺子塞进她手里:“吃。”
粥热腾腾地冒起白色的蒸汽,青菜段、虾肉、鱼片混在粘稠的白米之间,香气清甜。
岁暖捏着勺子,“哦”了一声,吃了两口,又听见江暻年说:“你在茶几上吃不舒服吧,我给你端到餐厅?”
她眨了眨眼:“好啊。”
岁暖安静地在餐厅一口一口喝粥。
米饭和肉都炖得软烂,不需要太多咀嚼,暖融融地落进胃里。
她抬起眼,看到可能早就看不下去的江暻年正在收拾茶几。散乱的资料摞到一起,零食袋丢进垃圾桶。
弯腰的时候背后T恤被拉高,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身,薄韧冷白的皮肤脊线深陷,延伸至束着松紧带的裤腰。
岁暖咽下口中的粥,舔了一下唇角。
“江么叽。”她含混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安静房间的另一个人听见。
江暻年回头看向她。
眉心轻蹙,费解的表情像是在问,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岁暖的唇角忍不住翘起来,一字一顿说得轻而慢:“话说,你要不要……”
“……和我住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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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诶嘿嘿嘿
诶嘿嘿嘿嘿嘿
写得我心花怒放[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
第55章 霜降
岁暖的话音落地,江暻年站在原地默然地打量了她两秒。
像是在确认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岁暖眨巴着眼睛,很坦然地和他对视。
“怎么。”他很淡地嗤笑了一声,“公主殿下连两步路的时间都等不了了,要我在你旁边随时待命伺候你?”
岁暖用冰袋捂着脸,脸颊很快被冰得麻木,又放下来:“不素静海。”
江暻年蹙了下眉。
他走过来,绕到岁暖身后,从开放式厨房的墙壁上扯了两张厨房绵柔巾,才走到她旁边,将冰袋包起来:“那是哪儿。”
“嗯……你周末就鸡到了。”岁暖不太想多说话,重新拿起包好的冰袋,贴在脸上的感觉温和了许多。
说完,她又看向江暻年,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杏眼在餐厅的灯光下像亮晶晶的琥珀色宝石。
无声地催促他回答。
“知道了。”他随手盖好桌上剩下的粥,丢进垃圾桶,妥协般扯了下唇角,“反正每次都是通知我,又不是征求我的意见。”
岁暖捂着颊,翘起唇角,含糊地回:“福说。窝很民主哒。”
江暻年偏过脸,很深地看她一眼,抬起的手克制地撑在桌面,半晌后漫不经心道:“恭喜,长智齿后终于拥有了智慧,还知道民主了。”
“……”
岁暖抬起手狠狠锤了他的胳膊一拳,被他另一只手拦下,包在掌心里,指尖摩挲过她的手背。
“智齿不会发炎一辈子。”江暻年轻笑,背着光漆黑的视线像一张网落下来,“但你要是让我跟你住在一起,再想赶我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岁暖掀起睫毛,脸上挂着笑,像是完全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她淡定地抽回自己的手,在脸颊旁比了个睡觉的姿势,又朝他摆摆手。
——我要睡了,回去吧。
江暻年转过身,默默叹了口气,换鞋出门前又忍不住回过头:“牙疼也别吃太多冰淇淋,桌子上有止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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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几天药后,岁暖的智齿发炎稍微好了一点。
周五,国际部放学比普高早四十五分钟,岁暖先回了静海,饿着肚子瘫在沙发上,然后给江暻年发消息。
【Shining】:回家的时候记得给我带饭。
【Shining】:我要吃黄焖鸡*(>U<)/*
过了一会儿。
【么么叽-3-】:...
【么么叽-3-】:医生不是让你最近吃清淡软一点的吗。
【Shining】:(/T^T)/你知不知道我最近嘴里都淡出鸟了!!
【Shining】:而且等拔完牙又好久不能吃。
……
江暻年打开密码锁进来的时候,室内袭来一阵冷气。
幻视上个学期给岁暖送冰茶,他走到客厅,岁暖果然正裹着毯子,抱着手柄坐在沙发上打PS5。
恐怖游戏光怪陆离的画面倒映在她清亮的瞳孔。
把中央空调的制冷关掉,江暻年拿着饭盒走到餐厅,一边说:“都十一月了,还开这么冷的空调。你最近免疫力低。”
岁暖盯着血肉横飞的屏幕:“……这样有氛围感啊。”
连珠炮似的反驳,“而且又不是没开地暖。”
江暻年回过头:“嗓子好了?”
岁暖静默了几秒,含糊地“嗯”一声:“差不多……”
那中午还发消息指挥他去帮她和口腔医院打电话约手术时间。
江暻年发现自己已经被使唤到认命,吸了一口气。
把饭盒打开摆好,他叫岁暖:“过来吃饭。”
“等我过了这关。”
江暻年去拿了两双筷子,坐在餐桌前一个人先开始吃。
过了一会儿,岁暖趿拉着拖鞋过来,看到桌面上摆开的菜,清汤寡水,嘴角一下子垂下去:“……怎么是椰子鸡。”
“都是鸡。”江暻年淡声回。
说归说,等岁暖坐下来,捏着筷子尝了几口,眼睛立刻亮起来:“好吃诶。”
“嗯。”
毕竟特意打车去几个街区外那家招牌餐厅买的。
江暻年吃得差不多,用餐巾纸揩了下唇角,抬起眼看向岁暖:“你在静海不是住得挺习惯的吗?怎么突然想搬走。”
岁暖筷子顿住,没说是因为和文玫、江清晏中秋节发生的那码事,抬了抬下巴:“那你低估我了,我可是很挑剔的。以前我都不怎么回来住,习哪门子的惯。”
江暻年表情很复杂地看了看她:“……”
她发现自己真的是一个非常爱憎分明的人。
喜欢一个人会爱屋及乌,不喜欢一个人连用她的东西都不愿意。
或许她从小就习惯使唤江暻年也难免和这个理由有关。
椰子鸡的汤清甜又醇厚,江暻年给她盛了一碗后准备起身:“行吧,公主殿下。”
岁暖叫住他:“明天去新家。”
江暻年把“新家”这两个字放在舌尖上滚了一遍,还没说话,岁暖又说:“等我们住过去,我不打算请阿姨了。”
他瞥她:“这时候又不挑剔了。”
岁暖很理直气壮:“对啊,我发现用不着十个保姆,你一个人就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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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岁暖其实从刚上高中时就开始打算了。
十八岁生日过后,她从庄珈丽手中要回了自己过去几年在矩星赚的演出费,庄珈丽倒不至于克扣她什么,语气里对她也没有过多要求,很随意地嘱咐她高三也不用太辛苦,想买什么就买,钱不用省着花。
电话没讲两句便挂断,庄珈丽甚至没对她说一句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