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没说话,说放得下太假。
傅浓淡淡地笑了笑,说:“真难过,我好像真的喜欢你。”
本来应该开心的,可是看她这副模样他竟然开心不起来。前两天他还抢了赵忱一个大项目呢,那时看他一副心不在焉又满脸抑郁的表情,他可是高兴坏了,忍不住去撩拨他:“要说这人呢,情场失意,事业总该得意些吧。”
赵忱没理他,他一贯都不怎么理他,可他那时一点都没有生气。
“像你这样一直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啊,总觉得自己失去过很多,其实什么都拥有。等到真正失去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他那时说的是赵忱,可是现在觉得人啊,总是犯一样的错误。
傅浓的郁闷在周梨家洗澡的时候,被飞进来的一只不知名虫子顷刻间冲散。
周梨在外面听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倒了,问怎么了,里面的人回:“没事,不小心把你东西碰掉了。”
“哦。”周梨没在意,拿了换洗的衣物准备去纯纯家洗,尽管没什么,但一个男人在她家,她无法安然的洗澡。然后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她今晚可以在和纯纯一起睡。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日子她睡了太多的觉,她的反应比以前慢了很多。她抱着衣服,因为想事情入神,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心脏霎时有了反应,就在她做好摔倒的准备时,腰被一双大手托住,熟悉的味道瞬间将她包围。
“没事吧?”他的声音暗哑,在漆黑的夜中,盖过了虫鸣与风声。
“没事。”周梨的心还杂乱无章地跳动着,声音却很冷静。
衣服掉在了地上,她连忙弯腰去捡,赵忱的动作比她快了一步,她的睡衣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真的没事吗?”虽然没有摔倒,但他怕她被吓到,医生说她不能受到刺激和惊吓,他拉住转身要走的人,“我不想打扰你。但你如果真的不舒服要说,这里到医院很远。”
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着,周梨调整呼吸试图平缓。
赵忱见她不说话,连忙转到她面前,她脸色已经有点苍白。他轻轻抱过她,抚着她的背安抚,“别怕,慢慢呼吸,你的药在哪儿?”
“家……”周梨控制不住愈加跳得厉害的心脏,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被吓了一下,它就如此脆弱。
赵忱已经顾不得太多,轻轻将她抱起往回走。
周梨无法反抗,喘着气,用手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裳。
第48章
赵忱抱着周梨回到家,傅浓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到他们愣了一下,随即发现了周梨的异常。
赵忱将周梨抱到沙发上轻轻放下,周梨无力地指了指自己的房间。赵忱迅速往她卧室走,指挥一旁的傅浓,“倒水。”
傅浓来不及与赵忱计较,倒完水,赵忱已经按周梨的习惯迅速找到药出来。周梨接了药,轻轻推开他的手,接了傅浓递过来的水。
吃了药,周梨闭上眼靠在沙发上休息。
赵忱对傅浓说:“你开车,去医院。”
傅浓很想把湿毛巾甩他脸上,可是他忍住了,连外套也没穿,拿起车钥匙先走了出去。
赵忱又去抱周梨,柔声在她耳边说:“我送你去医院。”
周梨想说她休息一会儿就会好,可是他一副毋庸置疑的模样,她没有力气费口舌,疲惫地闭上了眼。
赵忱的车停在远处,等他抱着周梨出来,傅浓已经启动了车子。山间的路颠簸,周梨靠在座椅的角落,有些艰难地呼吸着,身体的带来的难耐让她没有精力再去管其他人,傅浓在后视镜中与赵忱的视线相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条件有限,他们先送周梨到了最近的县医院。周梨吃了药,到医院时已经好了很多,她这病也就是有时候有点吓人,其实并不严重,医生给她打了点滴,又给她送氧,她很快就缓了过来。
县医院老旧,好不容易找个单人病房,条件也很有限。折腾了许久,周梨很快就睡着了。赵忱在联系转院,傅浓踩着不合脚的拖鞋,终于有机会发作:“现在已经到医院了,你可以走了。”
赵忱还是不理他。
“哎,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
“谢谢你的车,我会记着这个人情。”赵忱联系完放下手机,站在床边,看也不看傅浓,轻轻拢了拢周梨散在脸上的碎发。
傅浓觉得这个人脸皮厚极了。
“你凭什么记我一个人情,你谁啊?你还记得你们分手了吗?”
他想跟人吵架,奈何人家根本不跟他吵。赵忱就守在病床前,眼睛一动不动,傅浓说什么都不回应。
他暗骂了一句不要脸,怕吵醒周梨,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坐在病床两边,静静守候着熟睡的姑娘。
后半夜,周梨从梦中醒来。
她睁开眼睛,先是看到了右边靠着墙睡着了的傅浓。她伸手想去扯氧气罩,还没用力,另一只手替她将氧气罩取下。
她偏头看到熟悉的脸,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又渐渐归于平静。
“难受吗?”
周梨缓缓躲开了他亲昵的抚摸,缓缓摇了摇头。
察觉到她的抵触,他不再靠近,拉开了些距离,柔声问:“要喝水吗?”
周梨又摇了摇头。
就这么沉默了几分钟,周梨终于忍不住,说:“我要上卫生间。”
闻言,他作势要抱她起来,周梨推开他的手,自己坐了起来,然后很尴尬的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
因为要洗澡,周梨原本穿的是拖鞋,现在谁也记不清,她的鞋子究竟丢在了哪里,也许还在家里,也许在傅浓的车上,也许掉在了路上。她进医院的时候,也是赵忱抱着她的。
又沉默了几十秒,赵忱低声说:“明天我再去给你买鞋。”现在没有商店还开门。
说完,又过来抱她,周梨在光脚去卫生间和被他抱之间,选了后者。
病房里有个单独的卫生间,周梨半躺在他怀中被他抱了进去。尽管这里已经是条件最好的病房,可卫生间还是有些不干净,马桶不知道使用了多久,看上去很是老旧,泛着脏脏的黄。
周梨到了不是很介意的时刻,赵忱将她放到还算干净的洗手台上,说了句坐好,拿了卫生纸弯腰仔细去擦。
周梨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坐在船上等着大人来救的小孩子,既不安又难受。
擦完,赵忱脱了外套扔在地上,她忍不住开口:“你干什么?”
他将她从洗手台上抱下来,让她踩在外套上,说:“好了叫我。”
周梨踩着他昂贵的外套上,脚趾不安地动了动,看他关上卫生间的门,走远。
早知道光脚好了。衣服已脏,她想反悔也晚了。
五分钟后,听到冲马桶的声音赵忱敲门,周梨踩着外套洗了手,等他进来后说:“你和傅浓找个地方休息吧,我没事了,一个人也可以。”
病房里除了两个凳子其他什么也没有,她一个人无法安心躺在病床上睡觉。
她仰头看着赵忱,语气十分认真,赵忱迎着她的目光也十分认真地说:“我让他走,是他自己不走。”
周梨想问那你呢,可是从他的目光就看出他从没考虑过这件事。
她有些为难,低下头说:“你们不用这样,我真的没事。”
“是吗?”听了这话,他忍不住有点生气,“如果今天我和傅浓都不在,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可以自己回家吃药,也可以叫邻居帮我。”本来就没这么严重,是他们非得送她到医院来。
“如果你自己一个人动不了呢?如果别人听不见你呼救呢?”
他语气严肃,步步紧逼,周梨忍不住回:“我还有手机,可以打电话。”
她有很多可以自救的方式,犯不着麻烦其他人。
他被气笑,说:“那你的手机呢?现在我们走了,你打算怎么做?你记得哪个朋友的号码?让护士帮你联系吗?”
他一说,周梨才发现口袋空落落。
她不说话,别过脸不看他。
他的心软下来,轻轻将她抱起,声音又恢复了温柔:“你别这么倔好不好?你生病了,需要有人照顾你。”
周梨想说不需要,可如今的境遇容不得她嘴硬,她记不得纯纯和林青青的手机号码,身上又没带钱,一时想不到其他办法。
手机的便捷多多少少也影响了她,哪怕她记忆力很好,在没事的时候也没想过去记朋友的号码,而她从骨子里也认为自己不会再需要别人的帮助。
更何况是他的帮助。
她被抱回床上,傅浓已经醒来,他看着赵忱的动作,问:“你干嘛呢?”
他淡淡地回:“上卫生间。”
“上卫生间我来……”他好像不能来。
对周梨而言,他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就算他们分手,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接受他。
傅浓看看周梨,没再说什么。
周梨不想麻烦赵忱,更不想麻烦傅浓,可她现在必须麻烦一个人。犹豫再三,她请傅浓早上回去拿东西的时候顺便帮她把手机拿来,傅浓还有东西落在她家,就算没有也不会拒绝。气氛凝滞,周梨又重新闭上眼休息,然后一觉到了天亮。
再醒来,傅浓已经不在,房间里只剩下她和赵忱。
赵忱在和沈安打电话,联系转院。等他挂了电话,周梨明确地拒绝:“医生说没事,只要观察两天就行,我不会跟你走的。”
她语气认真,赵忱知道这次她不会像上次为了他死心那么配合,最终妥协:“好,那我们不走。”
周梨问他:“你不走吗?”
“不走。”
“你在这里我不开心也不走吗?”周梨知道说什么会让他伤心。
“那我不在你面前出现。”
她的办法好像不管用了,周梨没有话再说。
傅浓拿手机回来,顺便带来了纯纯,纯纯一进门就抱着她,“阿梨姐,你吓死我了。”
她笑笑,说没事。
比起被人担心,周梨更适应一个人面对问题,可如今的情况已经不是她一个人能掌控。
第49章
赵忱和傅浓对县医院的条件不满,但也知道周梨的性子不敢擅自主张。纯纯看看赵忱,又看看傅浓,挺着个肚子陪周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