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它对店长也仅仅是不下口咬,只有在南栀来的时候,它才会欢呼雀跃,放下所有戒备,谄媚地摇尾巴。
现如今,南栀站在郁郁葱葱的别墅花园,低头去瞅蹭在脚边撒娇的大狗子,仔仔细细对比。
依旧没能找出当年那条孱弱而潦草的小狗的影子。
眼前的这条被养得太好,太健硕漂亮了。
应淮约莫从她长久的愣怔中猜出她的联想,不尴不尬地解释:“懒得想名字,就用了捡到它的那天的日期。”
幼龄期的小奶狗和成年大犬天差地别,南栀仍是不敢置信,反反复复确认:“这真的是我们以前捡到的那条?”
应淮冷冷淡淡“嗯”了一声。
南栀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天见到它,它就对自己那般亲近。
“你居然收养了它?”确定完狗子的身份,南栀的惊诧随即转移,他那年在宠物医院可是态度明确坚决,一口拒绝了养狗。
应淮有点僵硬的面上又闪出些许不自在,仿佛被戳中某处薄若蝉翼,绝对不愿示人的隐匿。
间隔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依然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清晰记起来决定领养德牧的那一天。
那也是南栀飞离沪市,前往英国留学的日子。
应淮那阵子又活成了遇见她之前的状态,晚上呼朋唤友泡酒吧,第二天浑浑噩噩睡到下午。
为了好好养她而调整正常的三餐又因为她,变回了混乱失序。
那天日落西山,应淮酒醒后,不经意瞟一眼手机,惊觉极度临近南栀登机的时间。
应淮弹簧似地从床上弹起来,拿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抓过车钥匙冲出房门。
油门一踩到底,风驰电掣地穿行在湍急奔流的晚高峰。
然而抵达机场,又被决绝地分手了一次。
应淮震怒不已,没再逗留,头也不回地拖着行李出了机场,坐上跑车就轰起油门,速度更为凶猛。
好像只有彻底远离机场,彼此间距拉出天堑鸿沟,绝对不可能赶上那架越洋飞机起飞,他才能抑制住蠢蠢欲动的双手不乱打方向盘,再一次疯魔似地冲回机场,想方设法截住飞机,用最卑劣的方法逼她留下。
亦或是不顾她愿不愿意,也要追着去英国。
如此不要命的车速维持了近一个小时,直至路过一家眼熟的宠物店。
宠物店装潢明亮吸睛,朝向街市的一整面墙全是玻璃,足以叫过路行人清楚看见里面各色各样的猫猫狗狗。
应淮随意一眼,瞥见纤尘不染的橱窗中映出一只熟悉的德牧。
弱小一团,黑不溜秋的狗子不比往常活泼好动,它神抬奄奄,有气无力趴在笼子一个角落,双瞳涣散无神,怔怔凝视一个方向。
应淮由不得拧眉,下车进店问:“它病了?”
过去一两个月,店长和他打过好几次交道,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哪条狗。
“没,”店长回,“昨天南栀来看过它,她一走,它就这样了。”
陡然听见“南栀”两个字,应淮萦绕眉宇的烦躁戾气更重,他转动视线,远远望德牧,绷紧唇瓣没再吭声。
店里进来了其他客人,他们要挑选宠物,店长和应淮打过招呼,先去招待了。
应淮定定凝视了德牧好久,抬步走近狗笼,居高临下俯看。
德牧从玻璃上晃见他的身影,立马兴奋地弹跳起来,转过软乎乎的身体,摇着狗脑袋东张西望。
应淮明白它是在找谁。
从前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和南栀一块儿来的。
德牧睁大漆黑的大眼睛找了半天,没能找见想见的人,冲他汪汪两声,似乎是在质问:她怎么没来?
“别惦记了,”应淮直接了当,丝毫不懂得委婉,“她不会来了。”
德牧像是听懂了,完全不能接受这个回答,梗着脖子提高分贝,叫得越发狂妄厉害。
一人一狗,一高一矮地对峙,应淮面无表情,继续往它伤口上撒盐:“她走了,抛下你不管了。”
德牧更加激动,轰地冲向笼子最前面,愈加高昂的叫声尖锐凶悍,一点不像一只没两个月大的小奶狗。
应淮牵动嘴角,扯出一个极具嘲讽的笑,嗓音变低,仿若在喃喃自语:“她也抛下我了。”
德牧抬起短小的前肢,扒拉上笼子,又是摇晃又是撞击,闹出的动静好不瘆人。
应淮一瞬不瞬盯着它,听到店长将前来物色宠物的客人带来了这边,费尽口舌地推销:“这只是纯种德牧,身体健康,能吃能睡,长得也帅,耳朵很快就能立起来了……”
客人被德牧当下的状态吓到了,不等店长介绍完,忙不迭拒绝:“这狗这么凶啊,养不得养不得。”
这条德牧行径一向凶悍,尤其是客人好奇来看它的时候,已经被拒养过很多回了。
之前应淮听说,不会有任何多余感受,他对所有小动物都无感,不在意它们是不是会遇到好心人,什么时候才能被领走,拥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家。
他来看过这只德牧不少次也不是因为捡过它,和它有些缘分,纯粹因为南栀惦记,南栀想来。
但那一刻,应淮站在因为得知南栀离开,激动到狂吠不止的德牧面前,听到其他人嫌弃它的话语,他毫不犹豫回过头,对店长说:“不用再给它找主人了,我带走养。”
他们都是被她抛下的,多适合凑到一起。
乱飞的思绪徐徐回笼,应淮面沉如水,更为冷漠地反问:“需要向你汇报?”
南栀噎住,不敢问了。
应淮把持她的行李箱,朝拼命在她脚边献殷勤的五二九喊:“走。”
五二九置若罔闻,绕去离他更远的一边,继续蹭南栀。
应淮无名火气,低声骂道:“白眼狼。”亏他好吃好喝地伺候了它三年,养得它威风凛凛。
五二九偏过脑袋,一面冲他翻白眼,一面吠了两声,好像在反驳:我顶多叫白眼狗。
应淮不屑于和一只狗一般见识,先推着行李箱进了别墅。
虽然两人在医院同床过,还是南栀主动邀请的,可一回到别墅,特别是江姨做完晚饭一走,南栀就觉得尴尬,迟迟在楼下磨蹭,陪五二九玩。
应淮肯定看出来了,懒得和她这种刚住过院的人计较,一言不发地进了次卧。
南栀大松一口气,唯恐他阴晴不定,要反悔似的,忙不迭跑回主卧。
只不过不是一个人,五二九几天没有见到她,黏得厉害,非要亦步亦趋挤过门缝。
一人一狗分别睡在床上床下,五二九特乖,一晚上没有吵过她。
隔天晨间,哪怕它早早醒了,疯狂地想要出去,也是等南栀睡饱了,简单洗漱完,才去咬住她裤腿,将人往房门位置拖。
南栀拿它没办法,浅笑着配合,给它打开了房间门。
走出去两步,恰好碰上隔壁次卧传出动静,南栀以为是应淮,下意识放缓步伐。
不料走出来的是江姨。
她怀里抱着一只脏衣篓:“栀子早上好,我在给先生收拾房间,主卧现在要收拾吗?”
“早上好。”南栀暗自感叹了一下应淮起得真够早的,居然都把房间空出来了,“可以现在收拾,辛苦江姨了。”
“我分内的事。”江姨温和笑说,示意了一下脏衣篓,“早餐已经做好了,温在加热垫上,我先下去把先生的衣服放洗衣机里,再上来给你收拾。”
“好的。”南栀带着狗子,同她一道搭乘电梯下楼,无意间晃见脏衣篓里一堆黑白灰配色的衣服中有一抹青翠。
无论是大学时期,还是现在,应淮的衣着色泽大差不差,以毫无亮意的深色为主,陡然见到他的一堆换洗衣物中出现这么俏皮清新的颜色,南栀由不得意外。
她想多看看,那究竟是一件什么款式的衣服,没见应淮穿过。
可惜从她这个角度俯看,只能瞧见很小的一片。
电梯也到了底层,江姨同她和狗子分道,提着脏衣篓去了洗衣房。
五二九光是下到这一楼还觉得不够,想去花园撒欢,一个劲儿咬南栀裤脚。
她只得打住乱飞的思绪,连早餐都没顾得上吃,先把狗子放去了花园。
早晨空气清新,五二九被关了一晚上,万分想念户外,难得地没再黏住南栀不放,自顾自在花园跑圈撒野。
南栀笑着看它玩了一会儿,趁着空气舒适,慢慢沿着青石板走,打算散步一圈再进屋吃早餐。
不曾想接近后院,会有异样画面。
植被繁茂的后院中央设有一个露天泳池,偌大池子不复往时的风平浪静,眼下水花四溅,浪潮层层迭起。
一个身形颀长健硕的男人戴着泳帽泳镜,展开修挺双臂,灵活又大开大合地划水摆尾,速度猛烈,恍若一尾锁定猎物,极限驰骋的虎鲨。
除了这栋花园式别墅的主人还有谁?
南栀清楚游泳是应淮最喜欢的运动,没事就会去池子里泡着。
她也曾无数次蹲去池边,花痴他近乎完全赤/裸的姣好身躯在水中恣意穿行,时隐时现。
南栀有三年没有见过应淮游泳,他使的还是最熟悉习惯的蝶泳姿势,张合汹涌的双臂哐哐击打水花,强悍肌肉一路贲张鼓胀,由宽及窄的背部中央脊沟深陷。
光是远远瞥上那性感的线条一眼,南栀心上也似受到了翻腾水池的波及,涟漪丝丝缕缕。
她禁不住迈动脚步,想要上前找棵树藏起来,看得更加清楚些。
偏偏就在即将物色好掩藏地点的时候,在泳池中迅猛冲刺,游得得心应手的男人陡然掉转方向,靠近她所在位置的池边。
应淮压根不需要去找扶梯,强劲双手在池边一撑,驾轻就熟跃上地面。
他浑身湿漉,一步一个深色脚印,水珠滴滴答答地流淌汇聚,蔓延每一处起伏沟壑。
身上只有一条泳裤。
他眼锋犀利,瞄准鬼鬼祟祟,行至泳池附近的南栀,一边脱掉泳帽摘去泳镜,随意甩了甩湿润发丝,一边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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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后面还有一章哦
第22章 落水(三更) 和他亲过没……
先前应淮在水里, 南栀只能看到他宽肩蜂腰的背部,现在两人正面相对,她清清楚楚地见到了他几近全衤果的前半身。
第一眼粗略扫去, 南栀情不自禁地觉得之前在病房,半夜用手在空中描绘的轮廓实在是有失偏颇。
三年过去, 应淮的身形明显虬结硬朗了不少,更大的胸肌更为流畅健美, 勾勒八块腹肌的线条愈发深凹惹眼。
箭步行走间, 牵动的腿部肌肉恰到好处, 相得益彰的强悍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