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这种内部关系千丝万缕,难以理清,万万不能以寻常世俗眼光看待的豪门大户。
因此她发现南栀和应淮不似一般夫妻,从搬来至今一直是分房睡,从来没有多嘴过半句。
但她莫名觉得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她见过应淮由于害怕南栀在浴室晕倒,焦急到手忙脚乱,忙于找备用钥匙,腿根几次撞到房门柜角,一看就很痛却面不改色的样子。
也替他收拾过每晚必须放在床上,一条淡绿色的女士睡裙。
那裙子和南栀日常穿着入睡的款式高度相似,只是面料更旧,洗得有点泛白。
不知道上了多少个年头,从哪一年开始保存下来的。
根据他们的日常对话,江姨知道他们很早之前有过一段。
听到江姨如此说,南栀不好再麻烦她,没办法,不得不拿着药走向落地窗。
她又听见了应淮在咳嗽,走近将药盒递出去:“吃一次药吧。”
应淮清浅扫过一眼,没接。
南栀该劝的已经劝过了,管他吃不吃,把药放到了电脑旁边。
好几个小时过去,药盒纹丝不动,而他的咳嗽声愈发密集严重。
晚饭过后,应淮坐去窗边,剧烈咳嗽几声,却仍旧没有去碰药盒的迹象。
南栀忍不住了,箭步快走过去,掰出一粒药,倒了一杯温水,双双递上,不算客气地说:“难道要我喂你吗?”
应淮后背抵上椅背,细不可查地挑了下眉,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很是不错,仰面向她,略微张开了嘴巴。
南栀:“……”
她对他蹬鼻子上脸的行径很是无语,却又因为认为他是被自己感染的而心虚。
她僵持须臾,指尖捏住小小的胶囊一头,缓慢送到他唇边。
应淮总算是愿意吃药,但咬过药粒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温软唇瓣擦过她指尖,不轻不重含了一下。
暧昧不明的热意裹挟潮润袭来,南栀手指一颤,感觉酥麻点上的何止指上一寸,四肢百骸都不自在了。
她慌里慌张抽回手,胡乱将水杯塞他手上,转身就走。
应淮视线追上那一抹落荒而逃,晦暗眼底悄无声息聚起笑意。
他舌尖卷动,轻而缓慢地舔一下唇瓣,举起水杯灌了小半,吞了那粒胶囊。
江姨收拾完厨房,离开别墅,南栀单独和应淮相处,对他的感冒不太放心。
虽然应淮身体底子强悍,几乎不生病,可越是这种体质,生起病来可能会越严重。
回主卧洗漱之前,她不忘说:“如果你很不舒服,要叫我。”毕竟整栋别墅,除去五二九,只剩他们了。
那天她半夜烧到晕厥,也是他帮的忙。
她叮嘱完就要往主卧走,应淮出声喊住她:“南栀。”
“嗯?”南栀停下脚步,听他嗓子的沙哑程度没有持续加重,只是有些不同寻常的低。
应淮眸色沉沉,一瞬不瞬盯牢她:“你躺医院那两天,我是怎么照顾你的?”
南栀稍有错愕,他是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
他猝然问起是什么意思?
要她向他学习,也去次卧床边守他吗?
南栀脸颊微烫,佯装没听明白,急急吼吼说完“有需要随时找我”,左腿赶着右腿,一溜烟躲回了主卧。
许是应淮那句问话太过别有深意,南栀泡完澡躺床上,耳畔仍在回荡,无论如何睡不着。
她控制不住浮想联翩,联想到自己每次感冒最严重的时候都是晚上,特别容易半夜发高烧。
她担心应淮也会这样。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翻身,意识比泡在强烈刺激的清凉油里面还要清醒时,南栀实在躺不下去了。
她翻身而起,神推鬼差般地走出主卧,站到次卧门前。
走廊的感应灯悄然点亮,南栀脚踩一地柔软光斑,对向和门槛严密贴合的纯色门板,咬住唇瓣,纠结了又纠结。
断然相反的思绪反反复复,来回拉锯数次,她狠狠一咬牙,抬手扣动了门板。
夜深人静,她用力极轻,近乎稚鸟展翅。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南栀心头不安的鼓点越来越密,愈加忧心忡忡,她干脆不敲了,径直握上门把手,尝试开锁。
不比她的顾虑重重,应淮没反锁,顺时针一拧就弹开了门锁。
南栀放轻脚步,蹑手蹑脚进去,屋里主要的照明早已停止了工作,独独余下墙角三两处专为起夜设置的微弱小灯。
多亏这些微不足道的灯盏,让南栀能够看清脚下的路,无声无息避开数重障碍,走到床头。
应淮正面仰躺在两米宽的大床,睡得四平八稳,颇为规矩,单薄一床被子盖到胸前,两条胳膊放在外面,随意压住被子。
南栀屏息静气,缓慢伸出手,试他的额温。
还好,没发烧。
南栀大松一口气,压在胸腔的巨石顷刻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见他手臂在外面吹凉风,万一加重感冒呢,她不由轻轻去抬,想帮他放到被子里面。
南栀睡觉不老实,手脚总喜欢晃出被子,应淮以前半夜也是这样帮她盖好的。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第一次这样做,哪怕刻意压缓了动作,依旧惊扰到了梦中人。
南栀刚刚握上应淮手腕,还没抬起,便被反手握住。
紧接着,一股强劲力道不打招呼地突袭,南栀被往前一带,摇摇晃晃跌去了床上。
不偏不倚,正好倒进了应淮宽厚温热的怀中。
南栀大惊失色,急得连解释都顾不得了,第一反应就是蹭起来要跑。
不管怎样,逃出去再说。
奈何应淮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健壮胳膊将她圈得更紧,长腿一蹬,轻薄被子高高抛起,转瞬落下。
恰如其分地盖过他们。
夜色朦胧,月影婆娑,应淮高大身躯从后面包裹住她,凑去耳边,磁性声线含糊旖旎:“来了还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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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以后都会日更哈,每天下午6点[加油]
第24章 同床 撕开领口凑上去。
这一声分明轻若拂晓淡风, 威力接近于零,却吹得南栀耳根酥软,灵魂轻颤。
她心脏忐忑不安地撞动, 胆怯得只想逃出魔爪。
“我, 我只是进来看你的感冒有没有加重,会不会像我一样半夜发烧。”南栀一边竭力挣扎, 一边仓皇解释。
“老婆这么关心我?”应淮和她都成了侧躺的姿势, 下颌枕到她颈窝。
南栀被说得脸蛋灼烧,推着他道:“我看完了,要回去了。”
应淮疲倦地阖着眼,拥在她身前的手臂又紧了些,模模糊糊说:“困。”
吃了感冒药的确更容易困。
南栀登时不敢乱动, 害怕打搅到病号休息。
但窝在他怀里,南栀心脏蹦跳得愈发猛烈, 震声清晰。
僵硬躺了半天,逐渐确定应淮把她当成了玩偶一类的安抚工具,仅仅是单纯从身后拥住她, 没有别的举动, 她才慢慢沉静下来。
应淮这个房间的香氛和主卧大不一样,味道和他身上常年使用的香水类似, 似有若无的一缕幽然木质香。
放在白天闻到, 南栀或许会感到清冷单调,她还是钟爱栀子之类的馥郁甜香, 但此刻莫名觉得舒适安眠, 缩在他怀中,很快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南栀几乎每晚都会做梦,这一夜约莫是由无比温暖熟悉的气息包裹, 又被脱缰野马般的梦境拽回了当年。
她梦到第一次留宿在应淮的公寓。
那一晚,应淮前半段分外恶劣,帮她穿内裤,轻佻挑逗得她快要哭出来,但她闹着喊困,他就放她去床上,双臂拥住她,纯粹地睡觉。
不同的是,他们是面对面,相拥而眠的。
头一回和他同床共枕,南栀紧张不已,一晚上没怎么睡好,隔天醒得格外早。
她睁眼瞧着光线昏沉的房间,无所事事,缓慢支起脑袋,目不转睛盯住枕边人看。
那张轮廓卓然,叫她一眼惊艳,无数次心跳增速的建模脸,不管看多次眼都看不够。
南栀那只常年掌控画笔的右手又不得消停,悄无声息抬起,指尖虚虚点上他凌厉山峰似的眉骨,划过高耸鼻梁,轻染嘴角。
再一寸寸往下,触及那醒目凸起,她最为好奇,极具探究欲的喉结。
书上说这是男人的第二性特征,张扬性感,又脆弱敏感。
只是南栀还没来得及体会到太多触感,安然平躺,任由她动手动脚的男人刷地掀开眼帘。
一双漆黑眼底混沌翻腾,浓郁戾气高占上风。
南栀小小愕然,立马记起曾经听过的传闻——应淮有起床气,特别特别严重,一旦发作便不顾对方是谁。
他之所以不爱住校,买下这套公寓,就是因为有个室友早上吵过他睡觉,他为此发过好大一通脾气,室友被怼得哭了鼻子。
据说那个室友五大三粗,是个糙汉子,自打上幼儿园后,第一回 忍不住哭。
南栀心头打鼓,自知做了错事,慌里慌张收回手,乖乖认错:“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睡觉的,你要是生气了,想骂我,可不可以轻一点?”
她闪烁晶莹双瞳,微微抿起嘴唇,诚惶诚恐望着自己的模样太可爱,应淮定定注视了两秒,眼中自然聚集的凶戾即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全是笑。
他伸手拥住她,亲昵地蹭了蹭她鼻尖,被睡梦泡过一宿的嗓音低哑朦胧,分外旖旎:“傻子,被自家宝宝叫醒,怎么可能会生气?”
话音未落,不等南栀回过味来,他就含住她唇瓣,缱绻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