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刚刚摆了肖风起一道,保不准他又要故技重施,不惜一切代价同他们抢人。
南栀又要为招人发愁了。
抵达公司,南栀将五二九安顿好,便打算找来曾姐,商量商量接下来的招人计划。
不曾料想,曾姐先一步扣响了办公室的门。
她手持一叠资料,递给南栀:“小南总,你先看看。”
南栀坐在老板椅上,认真读过几页后,禁不住诧异:“这些……”
“都是谈好了,能来给我们做灯的。”曾姐喜气洋洋地说,“只是有几个师傅还在外地做灯展,需要等那边工期结束才能来。”
南栀双瞳一亮,再仔仔细细翻看,这一叠全是制灯师傅们的人事资料,一个二个都有至少十年的从业经验,是熟手。
有几位资质颇老,她听爷爷称赞过他们的手艺,但已经退休,好些年没出来接单子做灯了。
没成想还能被请出山。
“姐,你去谈的?”南栀双瞳亮晶晶地望向曾姐,语气欢愉,喜不自胜。
“不不不,”曾姐接连摆手,“虽然我很想邀功,那位也让我瞒着你,但你知道,我哪里有这个本事。”
南栀便知道了,这是应淮搞定的。
他清楚至南事多且急,最多能留在贡市,陪她到竞标会结束,于是,他提前安排妥当了后面的事情,尽自己最大能力解决她的烦忧。
南栀垂下眼眸,定定盯向手上那些轻飘飘,又重若千钧的人事资料,联想到家里,应淮默默做完的细碎隐形家务,以及那一整个衣帽间崭新的衣裙鞋子和配饰。
她突然记起一句话:太过喜欢,是时时刻刻为你操心,还觉得远远不够。
家里家外,大事小事,应淮真的在她一时忽略,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为她操碎了心。
且永远提前一步。
“我知道了,曾姐你先去忙吧。”南栀目送曾姐离开,立马抓过手机,想要联系应淮。
可转念一想他肯定在开会。
南栀在微信输入框上敲敲打打了半天,终究没有点击发送那一句“我想你”。
你才离开第二天,我就开始很想很想你了。
另一头,好消息传来。
不出南栀预料,华彩和灯熠侵权官司辅一打响,灯会主办方就发布了官方声明,撤下了钟明团队中标的灯组设计。
一年一度的贡市灯会至关重要,不仅关乎非遗文化传承,还会深刻影响整座城市的旅游经济,主办方坚决不会容忍任何瑕疵,即使对方是来势不凡,财大气粗的灯熠。
获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南栀迫不及待通过微信分享给应淮。
他正在前往大洋彼岸的飞机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接收不了消息,但南栀想要他落地的第一时间就能看到。
这是自应淮离开以来,南栀心情最好的一天,下班后她牵上班搭子五二九,乐不可支地说:“走,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被赵晴好推荐过一家重口味的江西菜,最重要的是他家对宠物友好,允许客人带宠物不说,还有专门烹饪的爱宠餐。
车子送去保养了,南栀先前就约好车,司机早早等来了公司门口。
然而南栀刚刚牵着五二九走出大门,同门卫王爷爷挥手说完“再见”,一辆超跑嚣张地疾驰而来,精准停到跟前,比南栀预约的车还要靠前。
是一辆尤为张扬的法拉利,亮眼的明黄色。
南栀脚步一顿,手,收了收牵引绳,让五二九不要着急跑。
她盯向价值高昂的跑车,琢磨是谁,驾驶座车窗降下,露出一张骨相与皮相皆是突出,美艳四射的脸。
她侧过头,牵起艳烈红唇,笑得放肆又挑衅。
南栀瞳光下意识晃了晃,居然是肖雪飞。
她来贡市了?
不等南栀回过味来,后座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中年女人。
她脚踩一双羊皮皮鞋,身穿一条宝蓝色优雅长裙,深色发亮的头发挽在脑后,整体气度干练不俗,
她身高和南栀差不多,站停在两步开外,一双凤眼犀利直接,毫不避讳,自上而下扫过南栀。
满满都是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忽而,她视线停在南栀纤柔白皙的左手手腕。
南栀不用低头去看也知道,那里戴着奶奶送的翡翠镯子。
女人面色几不可查微有变化,继而抬高目光,声色又低又冷:“你就是我儿媳妇?”
-----------------------
作者有话说:后面还有两章!
第60章 请求(二更) 这是应淮的妈妈?……
闻此, 南栀暗暗大惊。
这是应淮的妈妈?
南栀这才详尽打量女人的五官,英气逼人的眉宇确实和应淮有相似之处。
不过很少很少,南栀才没有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
估计应淮更像生父。
对于应淮的妈妈陡然造访, 还直奔到公司门口, 显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南栀心下惴惴, 一时卡壳, 不知道称呼对方什么。
亲昵的“妈妈”叫不出口,她们才第一次见面。
叫“阿姨”又好像不太合规矩,毕竟她和应淮早就领证结婚了。
女人大概看出她的窘迫纠结,主动提出:“我姓邹,叫邹胜楠, 你可以叫我邹女士。”
不用叫阿姨,更不用叫妈, 南栀偷偷松了一大口气:“邹女士好。”
五二九鼓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辨认了邹胜楠好一会儿,似是慢慢认出了她, 张大嘴巴, 汪汪吠了起来。
听叫声的分贝与强度,不太友好。
邹胜楠眼尾微压, 居高临下睨它一下, 不自觉泄露了嫌恶。
南栀敏感觉察到她的不善,收紧牵引绳, 把五二九拉回来不少。
邹胜楠重新看向她, 姿态高贵地说:“我请你吃饭。”
强势的命令口吻,容不得对方说不。
上次回沪市见爷爷奶奶,南栀知道应淮和父母的关系都不怎么样, 听他说得最多的是那个风流人性,还有暴力倾向的人渣生父,倒是没怎么听他提到过生母。
顾及到对方的这一层特殊身份,南栀一个晚辈也不好推拒。
邹胜楠是被肖雪飞开车送过来的,两人关系应当不错,但她没有再坐肖雪飞的车,也没有叫肖雪飞一并去吃饭的意思,单独和南栀上了网约车。
她估计很不喜欢宠物,受不了五二九,坐的是副驾驶。
五二九自然不会讨好看不惯自己的人,对她也是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不是眼,一路上老实蜷缩在南栀身边,却睁大眼珠子,凶悍地瞪向副驾驶。
南栀一边揉着五二九脑袋,尽可能安抚,一边心头惶惶,一万个没底。
她完全想不通邹胜楠大老远跑来贡市找自己做什么,还是应淮不在贡市,甚至不在国内这段时间。
赶往餐厅的二三十分钟内,南栀坐得一丝不苟,神情平静无波,看不见的脑中却在天人交战,闪过不计其数的画面和可能性。
甚至出现了“我给你一千万,离开我儿子”的狗血戏码。
南栀自认为将方方面面的可能都考虑妥帖,并且分别推演过不止一种应对方法,却无论如何没想到,坐到极具格调的餐厅,没品尝美食几口,邹胜楠主动聊的是:“我对不起小淮。”
为了配合邹胜楠的喜好,两人吃的是西餐,五二九被拒之门外,暂且交给餐厅服务员照顾。
听此,南栀由不得停下刀叉,向她望去。
邹胜楠应该胃口不佳,没再吃了,放下刀叉擦拭嘴角。
顷刻间,她仿佛换了一个人,眉眼间的倨傲全然不见,只剩浓重哀叹:“我和小淮爸爸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基础,我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一心忙事业,拼了命想要向父母证明我不比两个哥哥差,对家族的作用绝对不只是联姻,不怕你笑话,我以前的名字叫‘亚楠’,‘胜楠’是我成年以后自己改的。”
瞧见她想倾诉,南栀便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认真注视着她每一丝情绪变化。
南栀本就心思细腻,容易共情,受到别人状态影响,听到这里也不太好受。
这位一看就精明能干,不是简单角色的长辈居然来自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南栀生平最厌恶的家庭模式之一。
“生下小淮后,我连月子都没出就去公司了,否则位子早就被哥哥们抢走了,我没带过小淮几天,他和我不亲也正常,等他长大些,我在集团位置坐稳了,一个星期能抽出一两天空闲,回过头想要好好弥补他,他已经很排斥我了,不肯和我去游乐场,不接受我送的一切礼物,甚至拒绝叫我妈妈。”
邹胜楠越说越伤怀,挺直的脊背弯曲下去,凤眼中的冷冽犀利荡然无存,隐约涌出了泪花,“特别是这两三年,他都不乐意接我电话了。”
南栀诧然,没想到应淮和妈妈的关系是这样的。
见邹胜楠快要哭出来,她忙不迭抽几张纸巾递过去。
两人位的正方形餐桌不大,纸巾还没送到对方手上,邹胜楠忽地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南栀,语气迫切:“好孩子,我知道小淮现在最看重的就是你,你也不愿意看着我们母子一直不合吧?”
南栀当然不愿意,应淮那样夺目的人,就该被所有人爱着捧着。
她希望多一个人爱他,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亲生妈妈。
“好孩子,你帮帮我,”邹胜楠使劲儿握了握南栀的手,力道之猛,都快碰到她腕上的翡翠镯子,“你帮我在小淮面前说说好话,给我们拉拉线,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去吃顿饭,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他修复关系,我可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面对面,亲眼看着一个姿态高雅,足以睥睨众人的成功女人为了孩子,瞬间低到尘埃里,苦苦央求自己,南栀五味杂陈,格外不是滋味儿。
但她没答应,也没明着拒绝。
晚些时候,南栀作别邹胜楠,带着五二九回到龙湖壹号。
安顿好狗子,上楼回房间完成繁琐的洗漱,南栀在餐桌上被挑动的情绪依然居高不下,胸腔沉闷,比塞满湿透的棉花还要堵。
她肠胃又在咕咕乱叫,高唱空城计,晚上那一餐只吃了点儿皮毛,当时就是饿着肚子在听邹胜楠讲述。
这个时间点,江姨已经做完卫生下班了,厨房冰箱应该有吃的,加热就行,但南栀懒得动。
她去零食篮子找来一包辣口薯片,盘腿坐在地毯上,一面咔吱咔吱地啃,一面琢磨邹胜楠那些真情流露的话。
倏忽,手机响出欢快铃声,是微信视频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