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至于到底有没有，其实连姚叶自己都懵懵懂懂。她当然知道，自己和李风间的关系变了，兴许是从奢侈品店门前的拉扯开始？兴许是从衬衫意外坏掉的那次开始？兴许是从她糊里糊涂地收下新衬衫开始？
又或者，是早早地就埋下了不为人知的种子。
每每想到李风间，甚至只是看见那两件白衬衫，或者是看见风间堂的奶茶杯，她就开始心跳加速，小鹿乱撞。可是百转千回之间，她也不禁提醒自己：李风间并没有对自己明说什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自己可千万别会错了意啊。
“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身边人冷不丁的一句话，好似把姚叶的心里话念出来了一般，着实把姚叶吓了一跳。回眸一看，原来是又又又又和男朋友冷战了的苏妍，正对着张佳佳诉苦呢。
此时是周一的早课时间，教授放大家自由讨论，苏妍她们便又偷偷聊起了爱情这个永恒话题。
“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苏妍吸了吸鼻子，“我总觉得看不透他的心，他对我的确与众不同，也送过我很用心的礼物，但……但我觉得不安心，我不知道他对我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喜欢我。佳佳，你说，我该怎么分辨？”
张佳佳绞尽脑汁地想，“嗯……我觉得，想要区别他对你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喜欢你，你可以先晾他几天试试。”
“什么意思，具体说说？”苏妍立刻洗耳恭听——其实连一旁的姚叶也默默竖起了耳朵。
“按照我的经验，”张佳佳笑了，“我和男朋友暧昧的时候，只要一天不搭理他，他就浑身不舒服。五天是极限了，如果我整整五天不搭理他，他必定忍不住地要跑来主动找我。”
“我明白了。”苏妍若有所思——而一旁的姚叶也跟着点了点头。
………………
于是从李风间的角度来看，不久前才诚心诚意地给姚叶送了赔礼道歉的新衬衫，怎么紧接着就好几天都不见她的人影了？虽然以前，姚叶也并非天天过来，算是隔三差五来光顾风间堂罢了。
但是眼下，李风间心知肚明，他对姚叶的感觉变了，彻彻底底地变了。兴许是从误会她结交了会送名牌包的坏男人开始？兴许是从他发现自己愿意借钱给她，哪怕她还不起也无所谓开始？兴许是从他看见了不该看的美妙风景开始？
又兴许，是更早之前就埋下的种子，此刻正静悄悄地发了芽？
总而言之，此刻的李风间已然忍受不了所谓的“隔三差五”了。
他疯狂地，想见她。
正心事重重之际，店门口响起一阵推门而入的风铃声。随着孙阿姨的一句，“姚小姐，好久不见啊。”李风间猛然抬头，回眸望去，一时以为是她，一时却又隐隐失望。
是姚琴匆匆地推门进来，“老板，老规矩，要五杯梅子绿茶。”
………………
第10章 仿佛他的呼吸都能钻进她的衣领
虽然来的人并非姚叶，但姚琴那张酷似姚叶的脸庞，更惹得李风间心神不宁。
他一边低头制作绿茶一边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说，“姚老板忙的话，你先回美术班吧。这五杯做好了，我给你送上来。”
岂料今天的姚琴却摆摆手，“不着急，老师们都讨论着呢，我不在，他们说话更自在些。”
李风间宛如吃瘪了一般，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倒是一旁的孙阿姨出乎意料地来了一波神助攻，她凑到姚琴身边问道，“姚老板，你们美术班最近有折扣吗？”
姚琴闻言，便笑吟吟地转向她，“哎，你想给孩子学美术啊。近期我们美术班正参加商场活动呢，课时越多越优惠。大家都在同一间商场，肯定给你优惠啊。”
姚琴正说着，五杯饮料好了，她一边接过李风间递来的外卖袋子，一边对孙阿姨扬眉道，“具体的，你上五楼来咨询吧，肯定给你最优价！”
说罢，便推门而去了。
…………
姚琴走了，李风间便走到孙阿姨身边，“怎么，是想给小敏学美术吗？”
小敏是孙阿姨的孙女，孙阿姨是风间堂的初代老员工了，李风间也算是看着小敏长大的。
孙阿姨点头，“小敏近来对画画感兴趣了，我想着上次郁金香的老师来店里搞活动，课程看着挺有意思的，就寻思给孩子报个班。”
“既然孩子有兴趣，那当然得支持，”李风间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边说边脱下围裙，“那就走吧。”
“哎？”孙阿姨一愣。
“我陪你上五楼，咨询一下啊。”
“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既然想到了，就该行动起来，孩子可耽误不得。”李风间说得一派理所当然，“兴许小敏的艺术之路，就从此展开呢。”
孙阿姨被老板说得一愣一愣的，“那，我自己上去问就行了。老板你不用陪着我。”
“我陪你一起去吧，毕竟我也算是小敏半个长辈，学费我给出个零头，算是叔叔我给她包的红包。”
哎呦呦，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儿？自家孙女报美术班，老板大人亲自陪同咨询，还要包红包？孙阿姨顿时喜上眉梢，又琢磨着：老板和前台的姚叶妹妹挺熟，兴许有老板陪着，价格能谈得更低。
于是两人脱了围裙就准备上楼，徒留小董一个人愣愣地面对哗啦啦的外卖单子。尤其是李风间，总算找到借口能光明正大上五楼的他，简直走得虎虎生威，脚下生风，甚至把孙阿姨都远远甩在了身后。
孙阿姨一边追一边感动地心想：老板可真是好人啊，为了给我这个老员工的孩子报名，跑得比我都快！看来我以后得在风间堂好好干，回馈老板的一片热心。
………………
那厢，五楼郁金香美术班的前台处。
姚叶刚从盥洗室回来，就瞧见姚琴提着风间堂的外卖袋子上来了。
“哎，姐姐你自己下楼去买了吗？”姚叶一愣，“不是说，等会儿打电话让风间堂送上来吗？”
“我下楼活动活动筋骨，也让老师们讨论得更自由些。”姚琴不以为然。她哪里能知道妹妹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事啊。
今天已经是李风间送她衬衫之后的第五天了，姚叶忍着没去过风间堂，而李风间竟然也真的没再找过她，惹得这几天的姚叶亦是心乱如麻。方才听姐姐说，等会儿会让风间堂送五杯饮料上来，紧张得姚叶径直溜去了盥洗室，对镜把头发和衣服理了又理，这才既忐忑又期待地回来——
哎，眼见姐姐提着袋子进会议室了，姚叶不禁心下失望。却见姐姐又折返回来，对她嘱咐道，
“对了，风间堂的人近期可能会上来问些问题。”
“什么？”姚叶顿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道，“他他他要上来问什么？”
“咨询给自家孩子报课的事儿吧，总之，给足折扣就是了。毕竟大家都是一家商场的。”姚琴道。
“自家孩子？他哪儿来的孩子啊？”姚叶脱口而出。
姚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那位阿姨看着有五十多岁了吧，家里有小孩儿很正常啊。”
姚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窘得耳根子都红了：天呢，的确，风间堂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变得满脑子只想着李风间一个人了？
所幸姚琴并没有多想，她往门口瞥了一眼，“啊呀，风间堂的人已经过来了。但是我得回去开会了，姚叶，你和人家好好聊价格啊。”说罢，她扬手朝来人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回会议室去了。
姚叶还以为来人是孙阿姨呢，于是便扬起一抹礼貌的微笑，一转身，却猝不及防地与那个人四目相对了。
他看着她，眼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看着他，甚至还来不及收起礼节性的笑容。
而孙阿姨则跟在后面，姗姗来迟，还抱怨道，“老板，你走太快了，也顾虑顾虑我这五十多岁的身子骨啊……”
………………
“用上商场折扣券的话，最低可以做到这个价格。”姚叶对报价业务相当娴熟，“姐姐嘱咐过了，要给你们最大的优惠，所以我还可以给你赠课，具体内容是这样的……”
她耐心地对孙阿姨讲解，还在宣传单上一一罗列。孙阿姨便低头细看，而姚叶忽然觉得脖颈处一阵温热——
是李风间趁着看宣传单的机会，也装模作样地凑到她身边，与她的距离堪称咫尺之间，仿佛他的每一缕呼吸都能悄然地钻进她的衣领里。姚叶只觉得一股酥麻从耳畔一路到脚底板，她不由地开始胡思乱想——
他凑我这么近干嘛？他他他是在看宣传单还是在偷看我？啊呀呀，我头发没乱吧，脸上的粉底液涂均匀了吧？等等，姚叶，你应该自信一点儿啊，他想看就让他看呗，你怕什么？方才你去盥洗室都一一检查过了，今天的你从里到外都是焕然一新的。哼，连内衣都是爱丽的最新聚拢款，你怕什么，应该昂首挺胸，大大方方地让他看！啊不，是让他欣赏个够……
“所以姚叶妹妹，最后是这个价格，对吗？”孙阿姨的一句话，把正在神游太虚的姚叶拉回现实。
“啊……”姚叶眨眨眼睛，“啊，对对对！放心，你随便打听，这绝对是我们郁金香开业以来的最低价了。”
“比你当时给那个大学男同学的价格还要低？”李风间扬眉。
“胡晓军吗？”姚叶道，“价格是一样的，但我多给了你们足足五节赠课！”
李风间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仿佛压了胡晓军一头是什么了不起的开心事儿。
孙阿姨显然对价格挺满意的，她还想再咨询几句，却瞧见手机微信上传来小董委委屈屈的询问，
“孙阿姨，你和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都爆单了。”
“马上马上。”孙阿姨连忙回复。
李风间也看见了，就趁势道，“要不，你先回店里帮忙吧。我再帮你问些课程细节。这些我比你懂得多些。”
“哎……”孙阿姨有些愣，但在小董的催促下，还是快马加鞭地先一步下楼去了。
于是，前台处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得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李风间隐隐叹了口气，“价格是没得商量了，对吧……”
“嗯……”姚叶点头，“真的是最低价了。”
“那……”李风间意味深长地扬眉，“其他的呢？”
“什么？”
“我的意思是，”李风间仿佛用眼神正牢牢捉着她，一字一顿道，“关于我们之间的其他事情，还能再商量一下吗？”
这一瞬间，姚叶连呼吸都停滞了。
………………
第11章 我暂时没有女朋友
“关于我们之间的其他事情，还能再商量一下吗？”
这一瞬间，姚叶连呼吸都停滞了，面对李风间堪称咄咄逼人的眼神，她不知所措地吞了一下又一下口水，不知该如何回答。
所幸两人静默之际，姚叶的手机响了起来。阵阵电话铃声让她找到了暂时避开他目光的机会，姑且松了口气。
她侧过身子接电话，“喂苏妍，什么事儿？”
出乎意料，电话那头的苏妍却带着哭腔，“姚叶……我可怎么办啊……张佳佳刚才打电话告诉我，说她在百丽商场看见我男朋友了！他和一个女孩子正在逛街，看着很亲密的样子！”
“什么？”姚叶大吃一惊，“你先冷静一下，张佳佳没看错吧？”
“佳佳说得真真切切的。但她要赶时间进电影院了，我不好意思再麻烦她。姚叶，我记得你家的美术班就在百丽商场吧！”
“对，我现在就在美术班。”
“你，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帮我偷偷去看一眼，那个渣男是不是真的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最好能看看，那女孩儿什么模样！”
此刻的苏妍已然哭得梨花带雨，让姚叶一时心软，不得不答应，“好好，我去看看……可你男朋友见过我，我贸贸然过去，会打草惊蛇的吧……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