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泽琛一声令下,众狼不敢多待,殿内就剩下三只妖,白青羽大气不敢喘,偷偷抬头,隐约看见他指缝露出一枚狐狸软弹的倒三角鼻子方便呼吸。
殿内的气氛过于诡异,她踌躇道:“不知狼王有何吩咐?”
“先说说,老狐狸意欲何为?”
白青羽道:“其实……这也是我偶然得知的,妖族寿命很长,但大祭司因为多次窥探天机导致寿命有损,她在百年前算出大限将至,一直支撑到现在。”
“直到水狐出生……”她深深看一眼君泽琛,语气凝重,“她找到了突破口,水狐和旁的狐族不同,有大祭司想要得到的东西,她想用水狐的妖丹来炼制不死丹延长寿命,甚至……造神。”
君泽琛的手骤然一紧,昏睡数月的小狐狸梦里感知到不舒坦,不满地哼唧一声,张嘴就咬。
嗷呜一口要在男人手指上,他也没在意,面具下的眉头紧蹙。
淼淼身上除了水属性和其他狐族不同,其余的君泽琛探查过她的身体,就是一只普通狐狸,怎么会刚一出生就引起老狐狸的忌惮呢?
更何况是造神。
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更复杂,白青羽陆陆续续讲这些年大祭司的所作所为,大祭司很早之前就和苏山灵联系上了,并且是苏山灵的幕后之妖,她利用苏山灵的身份来怂恿其余狐狸对胡淼淼产生敌意。
连白青谛遇见胡淼淼,也是她顺推波澜。
可以说,胡淼淼一生的不幸都是那只老狐狸造成的。
君泽琛下颚紧绷,胸腔点燃滚滚杀意,咔嚓咔嚓,富丽堂皇的殿内瞬间被强大的压力碾碎,空气扭曲嗡鸣,白青羽首当其冲,被击飞撞在门口柱子上,大口大口吐血。
正在这时,一句小小的梦呓让一切戛然而止。
“嘬嘬~”
狂暴的野兽顷刻间拴住了绳索,男人暗绿的眸子翻滚的杀意如潮水退去,化为一道春风,荡起一阵阵涟漪。
“淼淼?”
他小心翼翼给狐狸换一个姿势,弯下笔直的腰板,去听狐狸说话。
可惜,狐狸并没有醒来,而是被吵到了,不满地叼着他的手指磨牙,偶尔会发出几声叫狗狗似的嘬嘬声。
每一次,君泽琛都耐心地应着。
等小狐狸安静地再次沉睡过去,男人深呼一口气,再次垂眸看向白青羽,已经冷静下来。
“细说她夫君是怎么回事。”
白青羽趴在地上咳嗽,艰难地开口,“不是被您杀了吗?”
君泽琛:?
白青羽:“往事不必再提,虽然水狐有过夫君,但她既然在你手里,早晚有一日会不计前嫌爱上您的。”
至于什么时候能放下杀夫之仇,就说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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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白:杀夫夺妻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狼:???
狐宝:zZZ~
第92章
那一日交谈, 因为白青羽和小狐狸认识,她的命要等小狐狸醒来处理,所有她的命保住了, 但狼王自闭了。
狼王核桃大的脑子里充满问号,甚至开始自我怀疑。
白青羽说他的淼淼有夫君,而且那位夫君很爱她。
他对号入座,认为是他自己。
然而, 白青羽那只白狐又说, 狐狸的夫君被他所杀?
狼难得一脑懵。
他怎么就杀夫夺妻了?
从浮生镜中回归原本的时间线, 君泽琛遗失的记忆回归,他很确定狐狸从小到大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成长,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卷入浮生镜空间夺得浮生镜碎片,一晃几年过去,狐狸成年了,他没有参与。
君泽琛很确定, 白青谛那只公狐狸根本不是小狐狸喜欢的类型, 白青谛是罪恶的源头, 小狐狸厌恶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
那会是谁呢?
难不成这几年出现了黄毛?
狼一身缺点, 脾气臭、长得凶、面瘫脸加小心眼。
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耿耿于怀,当然,他不会怀疑狐狸对他的感情,只不过一想到狐狸曾经有过谁心里就忍不住泛酸。
他不会听信白狐的一面之词,君泽琛把狐狸小心翼翼抱回去, 放床上盖被子, 轻拍她毛绒绒的脑袋瓜,“淼淼,你已经睡半年了, 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呢?”
“你夫君在外面受委屈了,你可得给我撑腰。”突然冒出来一个名莫须有的黄毛,就算是谣言,狼也觉得如鲠在喉,没个狐狸贴贴好不了。
“淼淼?”
“是想听故事吗?”
这半年他走到哪里都要带上狐狸,睡觉前会找一本山鬼拿来的话本讲给狐狸听,希望那变成植物妖的狐狸能早日清醒过来。
她昏迷之中也会偶尔给予回应,比如他故事讲一半戛然而止狐狸的耳朵会悄悄竖起来一只,比如他继续讲,她会把耳朵耷拉回去之后满意地抖抖嘴边两侧的小白胡须。
再比如,夜深人静,君泽琛将她抱在胸肌上,她会嫌弃硬,挪挪狐臀把尾巴垫在身下。
君泽琛每日都在挑战狐狸的底线,果然,一听故事,小狐狸竖起左耳。
君泽琛叹气,“可惜今天没心情呢,你要快快醒来,狐族都在水牢里,包括你那位父亲,等着你处置呢。”
狐狸另一只耳朵也竖了起来,很认真地听着 ,很多时候狼王都怀疑是不是这只小坏狐狸清醒了假睡,但事实证明,这就是完全的本能反应。
“可是他们都骂我。”男人用平淡的语气陈述,“还说我杀夫夺妻,你本来就是我的妻,我难不成会杀自己?”
趴着的小狐狸翻了个身,四仰八叉躺着,露出白绒绒的小肚皮。
君泽琛话音顿住,试探性地把手伸过去。
温热的、软乎乎、毛绒绒瞬间给硬汉胸腔填充了强烈的满足感。
君泽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也不再闹她,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偷偷道:“宝宝。”
她睡起来就是一个漂亮的狐狸宝宝,对于五百年的狼妖来说,她也确实还是个宝宝,可惜他是个禽兽,爱上了一个比他小那么多的小妖。
没关系,狼没有良心,不在乎世间看重的道德感,他想要得到的,就一定牢牢握在手心里,不会让这份幸福从他手心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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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吵,什么时候能让狐狸的耳朵安静下来……
胡淼淼做了很多梦,经历过的和没经历过的统统糅杂在一起,光怪陆离的梦根本不讲道理,上一秒还和亲亲夫君谈恋爱,下一秒她的夫君就变成了一个大怪物。
从狐狸的视角,大怪物遮天蔽日,跺一跺脚世界都抖三抖,她害怕地逃跑,他在后面追。
最终追到一处悬崖,她避无可避,瑟瑟发抖地对大怪物双爪合十摆爪,可怜兮兮地哽咽,“为什么追我?”
大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吓得狐狸双目紧闭,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宝宝。”
胡淼淼:“!”
怪物很恐怖,可是他叫她宝宝耶?
小狐狸的耳朵毛炸成一簇簇粉色小棉花,不好意思地捂着脸团成一个毛团子。
不曾想,大怪物又开始念经,让她醒过来,不然就把她夫君杀了,然后把她夺走。
胡淼淼一听还了得?
她一个鲤鱼打挺……脚好像踹到了什么,但那不重要,因为好累啊,如果醒来要那么累的话,那她再睡一会。
殊不知梦境之外,抱小狐狸睡觉的君泽琛冷不丁被狐狸踹两脚,面具都踹歪了。
他无奈,摘下面具。
月色清润,照耀在久不见天日的脸上,那是一张俊美邪肆、张扬的脸,五官深邃极具攻击性,一如既往的俊美,只不过,在他左侧眼睑下方多了斜侧的三条玄金色印记,哪怕在黑夜里,也散发着若隐若现的金光。
这是在凡间被天雷劈过之后留下的,类似于雷雨天分裂开来的闪电,如同开三叉的树枝点缀在眼尾下方,虽然蕴含着淡淡的雷劫之力,但是君泽琛很不喜欢。
他原本对他那副容貌很不满,因为太过英俊总是招惹没必要接触的女妖,毁不毁容无所谓,而现在他有家室了,这张脸就不是他自己的。
是他们夫妻共同的财产。
如果淼淼知道他把脸毁了……威风凛凛无所畏惧的狼妖在这一刻想都不敢想。
曾经戴面具是为了遮住美貌,现在戴面具是为了遮丑。
也不知能躲到什么时候。
君泽琛捏住不老实的狐狸爪爪,“再踹就让你夫君毁容。”
下一秒,狐狸垂死病中惊坐起。
“谁毁容了?毁谁容?”
夫可以杀,但容貌不能毁。
君泽琛用毕生最快速度把面具焊回脸上,一把抱住一窜二尺高的小狐狸崽,紧紧镶嵌进怀里,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
“淼淼……”男人的声音沙哑,细听还能听见他语气之中的颤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昏迷那么久,君泽琛经常给她按摩身子,就怕醒来有哪里不适。
所以胡淼淼倒是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呼吸方面不太友好。
臭男狼下手没轻没重,狐脸都要被他硬邦邦的胸口撞变形了,鼻子紧贴他的衣服,耳朵尖憋通红,瓮声瓮气,“松开。”
君泽琛心一紧,“你……在嫌弃我吗?”
难不成方才他的脸被她看见了?
他喉结艰涩地滚动,“嫌弃也没有用,你既然招惹了我,就永远别想离开我,我更不会放开你的手。”
狐又说了什么,狼这时候耳朵不大好使,甚至产生耳鸣嗡嗡嗡地听不清,接下来无论狐狸说什么他都不听,一味地强调别想离开他。
胡淼淼:“……”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