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琴漪转过头,冲冲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她的欲望总是醒目愚蠢,又清澈干净。
初九接道:“我认识好些会造剑的工匠,下次我替你说一声。还是你要自己拿钱去打?”
冲冲见他会意,笑嘻嘻道:“我自己去就行了!”
步琴漪点头:“不用担心钱的事。”
冲冲心中大喜,人精就是人精,她说什么他立刻就懂,所以她也似是而非地说起思危剑的事:“我家中有不少好剑,我在家时能随便用。回家便有好剑了。”
“我不用剑。你自己决定就好。”
冲冲瞟了他一眼,看他似笑非笑,心里陡然没底,他不用剑,是几个意思?他用不上思危剑?
冲冲最终开口道:“你别耍我了。”
“我知道你接近我,是为了思危剑。”
她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但是说出来了也舒坦多了。
初九歪着脑袋看她:“哦?”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对我这么好,不是为了思危剑,难道还是因为喜欢我啊?”
初九静静地注视她,冲冲突然觉得心里发毛,她硬着头皮道:“你肯定不喜欢我的,所以就是为了思危剑。否则我简直搞不懂你。你们探子都很麻烦,有话就直说嘛,我知道我家的思危剑在哪里,我偷出来给你。”
冲冲当然根本不知道家里的思危剑在哪里。但是她暂时不考虑这个,一把破剑,还能长了腿跑了吗?
“实不相瞒,我钟意的女子类型与冲姑娘你南辕北辙。”初九慢吞吞说道。
冲冲立刻急吼吼说道:“我钟意的男子类型也和你完全不一样!”
对话之间她似乎失去了什么砝码,心里被人挖去了一块,并不流血,穿堂风吹得她心中又空又凉。可惜她还得找他要钱,否则她真想恶狠狠扇他两巴掌。
“思危剑你给我也行,不给我也行。”初九又说道。
“那你想要什么?!”冲冲简直傻眼,什么都不要又莫名其妙对你好的人,非常可怕。
她咽了口口水,努力道:“什么都不想要的人是不真实的人。你不要耍我了,你到底想从我身上拿到什么,你就告诉我吧!只要不是要我的命,我一定都给你。可是我满屋子破烂,还有满院子狗屎,你图我什么,我是真自己想不通。”
“不告诉你。”初九眨了眨眼睛。
冲冲急眼了:“你怎么这样啊?!”
“你是不是想跟我睡觉?!”冲冲怒道,直接逼问道,“你处心积虑接近我,不会是要玩弄我感情?”
步琴漪慢条斯理道:“我跟你拜个把子,做异姓的兄弟姐妹,短暂的江湖知己。你总该相信,在下不想日你了吧。”
冲冲此时心情那叫一个鸟语花香,她说来说去,还是手中砝码太少,等于说两人对弈,她下象棋,点兵点将,他下围棋,套路繁多,这该怎么玩?
冲冲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真的可以帮你拿到思危剑。你是不是试探我?就在我祖父的床底下,他是个老顽固,可宝贝他家传宝剑了。我都这么交底了,你还玩我就没意思了。”
初九四平八稳,冲冲又要撒谎表一表衷心,可初九平静问道:“难道你以为,谁对你好,便一定要图谋你什么?难道我不能是真心要做你的朋友?难道我不能发自肺腑想结交你?”
冲冲立刻反应道:“我不配。”
她说完愣住了。
初九仰天笑道:“慢慢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觉得你配。”
“少来了。你其实就是骗子,刚开始就是要骗我的思危剑。被我戳穿了,就换说法了。我知道的,我还是会把思危剑找给你。”冲冲极力否认。
他叹了口气:“哎,要不我们从马欣眉先处理起?”
他起身,竟然有不争气的狗跟着他走,冲冲气得跺脚,也跟上了:“你怎么知道马欣眉啊?”
第14章 骨肉亲
“所以马欣眉是个什么样的人?” 初九递给冲冲一个烤橘子,刚泡完澡,唇舌干燥,橘子生津,烤过了更是香气四溢。 母笋龙材派众人和初九打了个照面,冲冲随便介绍了,任俺行和两个徒弟面面相觑,一起去干活了。 冲冲的头发没有太干,初九递了橘子,又在背后擦拭她的头发,冲冲擦擦鼻子,一肚子银钱算计暂时抛之脑后,她剥开橘子,头也不抬道:“喜欢我妹妹的人。” 一堆词可以形容马欣眉,冲冲挑了最直抒胸臆的一句。初九替她挽起了头发,冲冲忙道:“我自己来吧。你先前说,如果我不想说,你就不问。我现在很想说,不,我早就想说了。你会相信我的吧?” 骗子当然捡好听的哄她:“你不是撒谎的人。”冲冲就知道他要这么说,但顺水推舟,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揭露鹤颉真面目的机会:“我和我妹妹还有马欣眉一块念过书。他祖父是先生,就是那个偏心鹤颉的先生。都是思危剑盟嘛,马家门派开不下去,他祖父那一支没分到什么家产,日子差点都过不下去,用珍珠的话来说,就是拉了大坨屎都要回头说句可惜了那种穷法。” “珍珠?是那位清秀的公子吗?”步琴漪看向门外那个蹲着逗狗的年轻人,很是提防他,时不时就回头看他一眼,小孩儿心。步琴漪无所谓,任由他看。两人对视,珍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步琴漪笑了笑,目光停留到他耳朵上的钉子。 冲冲吃着橘子,没发觉:“你太客气了,他给自己取名金珍珠,贪财。你也可以叫他珍珠。” “说回马欣眉,我祖父祖母比较心善,就给了他祖父一份工。” “我平时从来不做功课,我讨厌马先生。马先生也讨厌我。” “有天他突然对我比较温柔,夸了我的字写得还不错……估计是良心发现了吧。他喜欢孔夫子,应该是觉得孔夫子说得对,有教无类,想身体力行。我被夸了,就想看来不能一杆子打死一个人。那天做了功课,我和马欣眉一起做的,他还笑话我,说我写得明明很烂,却用小楷写字,反正就是说我屎上雕花那个意思吧,他爱拽文,我听语气能听懂。” 冲冲说到此处气得捶桌子:“第二…
“所以马欣眉是个什么样的人?”
初九递给冲冲一个烤橘子,刚泡完澡,唇舌干燥,橘子生津,烤过了更是香气四溢。
母笋龙材派众人和初九打了个照面,冲冲随便介绍了,任俺行和两个徒弟面面相觑,一起去干活了。
冲冲的头发没有太干,初九递了橘子,又在背后擦拭她的头发,冲冲擦擦鼻子,一肚子银钱算计暂时抛之脑后,她剥开橘子,头也不抬道:“喜欢我妹妹的人。”
一堆词可以形容马欣眉,冲冲挑了最直抒胸臆的一句。初九替她挽起了头发,冲冲忙道:“我自己来吧。你先前说,如果我不想说,你就不问。我现在很想说,不,我早就想说了。你会相信我的吧?”
骗子当然捡好听的哄她:“你不是撒谎的人。”冲冲就知道他要这么说,但顺水推舟,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揭露鹤颉真面目的机会:“我和我妹妹还有马欣眉一块念过书。他祖父是先生,就是那个偏心鹤颉的先生。都是思危剑盟嘛,马家门派开不下去,他祖父那一支没分到什么家产,日子差点都过不下去,用珍珠的话来说,就是拉了大坨屎都要回头说句可惜了那种穷法。”
“珍珠?是那位清秀的公子吗?”步琴漪看向门外那个蹲着逗狗的年轻人,很是提防他,时不时就回头看他一眼,小孩儿心。步琴漪无所谓,任由他看。两人对视,珍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步琴漪笑了笑,目光停留到他耳朵上的钉子。
冲冲吃着橘子,没发觉:“你太客气了,他给自己取名金珍珠,贪财。你也可以叫他珍珠。”
“说回马欣眉,我祖父祖母比较心善,就给了他祖父一份工。”
“我平时从来不做功课,我讨厌马先生。马先生也讨厌我。”
“有天他突然对我比较温柔,夸了我的字写得还不错……估计是良心发现了吧。他喜欢孔夫子,应该是觉得孔夫子说得对,有教无类,想身体力行。我被夸了,就想看来不能一杆子打死一个人。那天做了功课,我和马欣眉一起做的,他还笑话我,说我写得明明很烂,却用小楷写字,反正就是说我屎上雕花那个意思吧,他爱拽文,我听语气能听懂。”
冲冲说到此处气得捶桌子:“第二天我交了功课,学堂里几十号人,那次他们去踏春误事,好些人没交课业!哈,我妹妹也没交。”
初九在她身后注视她镜中的双眼,似乎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般,神态悲悯,冲冲舔了舔嘴唇,好厉害的骗子,做戏能这么细致全面。她差点又被骗到了。
“说来也怪我自己,我自觉功课做得不错,就得意忘形没写名字。我和妹妹的字都是祖父教的,当然写得很像喽!我以前又从来没交过……马先生自然而然以为是我没写。平时没事,可那次好些人没交,马先生就大动肝火,我也是傻,居然不认罚,我说我交了。鹤颉那份作业就是我的!”
“哄堂大笑……”冲冲有点说不下去了。她似乎在哽咽,初九伸手递给她第二个橘子:“别用吃了橘子的手揉脸,容易红眼睛。”
“我就说马欣眉看见了,马欣眉昨天还嘲笑我屎上雕花,课业就是我的!”
“鹤颉那时已很会装蒜,她死鱼眼动也不动,马欣眉却看她眼色,马欣眉说我撒谎,说我一下学就和三个小流氓跑了。哈哈!”
“马先生就说了好多一套又一套的词骂我,这时,鹤颉才说,她没交,功课是我写的。她故意的!她根本就是故意的!马欣眉都说了我撒谎,她再承认谁还会信我?哈哈!我恨她我恨她!”
冲冲狂喊后,又惶然,无助地一口一个橘瓣,又很大声地吸着鼻子,步琴漪从不挑剔她粗鲁,此刻更上一层楼,只想,眼前这姑娘虽然美,却总是可怜巴巴的惨相,缩着脖子很不大方,虽然满口脏话,却跟给自己壮胆一般。要改变她,只能回她小时候,把她再养一遍,就像他伯父娘亲养他那样,把她养一遍。因为没这可能,所以无计可施。
她的声音低下去,喃喃自语道,“我要杀了鹤颉。”
“我要杀了她!”
“真奇怪,对我最不好的人从来都不是她!可是我最恨的就是她,我最想她去死。珍珠他们说要蒸她做包子,我一想到那场面,就觉得又过瘾又恶心,我很坏我很恶毒,可我就是想!”
她不断发出怨恨的诅咒,却猛然抬头:“还有件事没告诉你呢。鹤颉给我写了一本厚册子,是她上天都的心得体会。她一定发病,她得失心疯了。”
“扔掉它。”初九冷声道。
“我往里面吐了痰。”冲冲笑中带泪,“无论她如今怎么想怎么做,我都恨她。什么生辰礼物,她死了就是我的生辰礼!”
冲冲发现,无论她说什么,初九都是肯定她的。这自然是因为思危剑的事,冲冲以为有了初九的把柄,所以打定主意,要伪装成知道思危剑下落的模样,能骗一时是一时。远的想不了那么多,近的,她已经很惨,更想不了那么多。
“我还想说。我还恨我爹,一个没本事的赘婿,人云亦云,对我好都是偷着来的,没出息!”
“你娘呢?”初九问道。
“她是我亲娘。生我的时候难产,她不喜欢我。”
步琴漪不惊诧冲冲的恶毒诅咒,却问道:“鹤夫人是你亲娘?”
“你果然也是这个表情。所有知道我是她亲生的人都这么惊讶。她说生我的时候难产,所以我一生下来讨厌我。她绝对不会对我好,她装都懒得装。”
冲冲不愿意谈论她的亲娘。她不愿意,因为那太羞耻,太疼痛。很久以前,她在生辰的时候,都能收到祖父祖母的礼物,也能收到爹爹的。可是那些都不是她最想要的,她最想要一个母亲的怀抱。她想要像妹妹那样,在娘的怀里。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恳切又别扭,打碎了一个又一个花瓶,折断了一根又一根杨柳,她大声嚷嚷着:“我最喜欢祖父的礼物,祖父最喜欢我了。”母亲皱眉。属于孩童的做作,鹤夫人不会不懂,但是她无视她。她明示暗示索要母亲宠爱时的那些丑态,是冲冲人生里最不愿意回忆的事。
冲冲再也无法忍受,她把妹妹的新鞋扔了,她把妹妹的新衣服扯坏,她还要在那一天把妹妹打得头破血流,两姐妹在地上滚着撕咬着的时候,母亲冷笑着抱走了妹妹。
父亲告诉她:“她生你时难产。”往后所有都是报复她生产之痛,都是冲冲应得的。
冲冲幼年时夜里做梦,就做那种把母亲撕得肠穿肚烂的噩梦,肠子流了一地,她从她肚子里爬出来,浑身是血。长大后不做了,因为她真能把她劈开来,撕成两半……怎么办?她不能那么做。
诸如此类的故事,冲冲都不想着告诉初九。一来她想让他觉得她很可怜,而不是觉得她罪有应得。譬如她和妹妹的关系,妹妹是做了那些事不假,但她鹤颃也不无辜。
她四岁那年,大家一起下山,她出于嫉妒,在背后踹路都走不稳的妹妹,害她摔跤,折断手脚,她就不说。虽然她不太记得这件事,但她断定四岁的自己肯定是想要妹妹消失在这个人世间。
后来她撕烂妹妹的作业,扔妹妹的零食,折断妹妹的剑,故意放走母亲买给妹妹的鹦鹉,桩桩件件,她都不告诉珍珠、谢必言、母笋龙材派,初九。她不说,没人能知道!
她还没得到机会,向初九编造她和谢必言的故事。她想告诉他,都是谢必言主动,她是纯粹的受害者。哪怕不是这样,哪怕是她告诉谢必言,她和妹妹不同,婚前妹妹绝不会和他亲密,她却可以纵容他。她蓄意勾引,只想要抢走妹妹的一件东西。
凡不利于她的,她都不说。这些事,她不说,朋友们能上哪知道去?
可是一到了鹤府,她就无处遁形了,所有人都恨她,她没地方藏。万一有一个故事露馅,大家就都知道她尖叫着发疯吵闹:“为什么把我生出来又讨厌我?为什么妹妹有的我都没有,为什么我要叫向下飞,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声嘶力竭,她暴露出来的悲情贪欲,都让她要对镜粉饰很久,才能让流泪的脸不那么丑。
马欣眉知道她的所有过去,所以鹤颃要迫不及待先发制人向初九诋毁他。是马欣眉不对,都是他不对,都是他们不对。
鹤颃不想要初九为她出气了,如果马欣眉恼羞成怒怎么办?如果马欣眉和初九对峙起来,马欣眉说出她以前偷妹妹的纸笔怎么办?他会不会说出来她砸烂过妹妹的砚台?她在妹妹生日当天吵着闹着要自杀,搅得宾客几百人都面面相觑,马欣眉会说吗?马欣眉讨厌这门婚事,她哭着求他不要退婚,她不能没人要,他会说吗?
马车越临近鹤府,她越害怕,她不要回家,她不要回到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地方。
步琴漪摊开扇子,他想起他对师兄和公孙说的话——一点肮脏,一点卑贱,十足可怜,十足可爱。他岂会轻易这么说?冲冲、鹤颃、鹤大小姐……了解得越多,他便越不会改口。
骚狐狸、贱狐狸、馋狐狸,统一耸动着鼻尖,就如同他给卖身葬马的老周爱骑尸体钉入黄金马掌,无论这流黄的鸡蛋里有个什么怪胎,步琴漪都要舔一口这样的鲜腥味。
上天都之前,王转絮复命。王转絮本领不俗,鹤府的丫鬟家仆也多话。他想着,二十四桥首座尘埃落定,铁胆和李飘蓬都哭去吧。
第15章 马欣眉
退婚照理不是什么光彩事,马欣眉退婚却一反常态,敲锣打鼓恨不得天下皆知。 一来他是要公开和鹤颃撇清关系,鹤颃不仅考不上什么像样的门派,还与几个吃五散粉的流氓混在一起,简直有辱家门; 二来他自己也有喜事宣布,他虽武功一般,却能一手花团锦簇的好文章,得东滨九雷岛岛主赏识。九雷岛什么水准?和净山门并为丹枫山庄在武林盟的左右护法,炙手可热,万人大派,东滨武阀,雄踞一方,可比北境的什么思危剑盟有意思多了。 马欣眉深信衣锦不夜行的道理,若不能和众人炫耀一番,那他这个九雷岛的座上宾也没意思。 他要借他前往东滨九雷岛的由头,把这门困扰他十几年的婚事退了。 马欣眉双喜临门的大好日子里,他还想要第三喜,鹤二小姐的未婚夫死了,如果让他做二小姐的未婚夫,那他就还是鹤家女婿,对鹤马两家来说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他将他的主张对鹤老爷和鹤老夫人一讲,两位老人天寒地冻的,汗都下来了——憋的。 两个老人想骂骂不出口,想辨又难辨,马欣眉还带了两个小门派的人来鹤家,有杏刀派和鸭节派来做客,都是些膀大腰圆的英雄好汉。 名义上是这些人是来鹤家参学武功,实际上马欣眉还是要标榜他出人头地,再不是当初那个弱小可欺的小女婿了。 而东滨九雷岛的张洄淮就坐在马欣眉旁边,马欣眉时不时和他说句什么,张洄淮或是点头或是微笑。 鹤老爷子容忍了马欣眉在他家里放肆,只因为马欣眉的确带来了张洄淮①和九雷岛一众弟子。张洄淮此人年纪轻轻武功一流,虽然稳重不拿乔,但来历不可小觑,九雷岛那么大的门派如今有四分之一听他调令,可见少年英才。 张洄淮见主人的目光时时投向他,便起身问安前辈,鹤家主立刻起身,两人互相问了好几轮的好,鹤家主方才叹气道:“北境只有天都剑峰一个门派规模巨大,其余思危剑盟几乎是绝了人才。若无听风楼宣扬,思危剑的信物之说早湮没在百年尘埃里了。可老夫实在猜不了一丝一毫听风楼的想法,只能继续守成,如今公子你不远千里而来,难道真意味着北境武林…
退婚照理不是什么光彩事,马欣眉退婚却一反常态,敲锣打鼓恨不得天下皆知。
一来他是要公开和鹤颃撇清关系,鹤颃不仅考不上什么像样的门派,还与几个吃五散粉的流氓混在一起,简直有辱家门;
二来他自己也有喜事宣布,他虽武功一般,却能一手花团锦簇的好文章,得东滨九雷岛岛主赏识。九雷岛什么水准?和净山门并为丹枫山庄在武林盟的左右护法,炙手可热,万人大派,东滨武阀,雄踞一方,可比北境的什么思危剑盟有意思多了。
马欣眉深信衣锦不夜行的道理,若不能和众人炫耀一番,那他这个九雷岛的座上宾也没意思。
他要借他前往东滨九雷岛的由头,把这门困扰他十几年的婚事退了。
马欣眉双喜临门的大好日子里,他还想要第三喜,鹤二小姐的未婚夫死了,如果让他做二小姐的未婚夫,那他就还是鹤家女婿,对鹤马两家来说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他将他的主张对鹤老爷和鹤老夫人一讲,两位老人天寒地冻的,汗都下来了——憋的。
两个老人想骂骂不出口,想辨又难辨,马欣眉还带了两个小门派的人来鹤家,有杏刀派和鸭节派来做客,都是些膀大腰圆的英雄好汉。
名义上是这些人是来鹤家参学武功,实际上马欣眉还是要标榜他出人头地,再不是当初那个弱小可欺的小女婿了。
而东滨九雷岛的张洄淮就坐在马欣眉旁边,马欣眉时不时和他说句什么,张洄淮或是点头或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