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梅蕊香
薛冲立刻转头看向东边,只见半山腰上狗群拥挤,攒动着如要出征远方的士兵,她惊喜地要叫出来,她立马看到了自竖师姐,那么高她想看不到也难。 师门三人正叠罗汉,师母爬玄武,玄武爬自竖,三人夸张地朝薛冲挥舞着手中彩带,薛冲眼眶潮热,情不自禁朝她们挥了挥手,一马当先,驰向她们的方向,群狗跟着跑动起来,最调皮的四毛,最好动的排骨,最好吃的肉丁,小家伙们大家伙们跑得像流转的深秋,焦黄浅褐,在山腰上飞驰。师母好像在喊什么,薛冲完全听不清,但知道一定是叮嘱自己的好话,便也跟着喊了起来。 薛冲久久才从惊喜伤感中回过神,陡然想到母笋龙材派形容怪诞行为诡异,天都剑峰这三人能接受吗? 她回头,果然无锋无形都在议论,正要上前解释,公仪蕊已一马鞭抽向说得正欢的无形:“放肆!口诫十条,罚抄百遍,今晚我要验收。” 无形吃痛,求饶道:“知道了师叔。”无锋心虚地看向薛冲,薛冲装没看见。 四人继续前行,歇马时,薛冲拿着干粮慢吞吞靠近公仪蕊,朝他打听天都的事,尤其是打听鹤颉,当然还有一点别的居心。公仪蕊拒绝她的干粮:“我有干粮。天都自有剑训助你度过新人难关,无需问我,只需记得自律自训,循规蹈矩,这就够了。” 薛冲干笑着离开,公仪蕊却叫住她:“你来过天都吗?” 薛冲惊得呆住,回头:“什么?”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薛冲舌头尖上堆满了从前的事,公仪蕊素白干净的脸上冒出一丝红意,仿佛这么说话犯了什么罪,他摇头道:“冒犯了。” 薛冲想,看样子目前公仪蕊是不知道她可不是“冲姑娘”而是“谢夫人”。若他知道自己名义上已为人妇,岂不是从今往后一句话都不会和她说?经历过谢必言和步琴漪,公仪蕊这样的可真新鲜啊。 午间休息半个时辰,公仪蕊闭目打坐,薛冲还不见得因为无锋无形嚼她舌根就记恨他们再也不和他们说话,她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们,于是加入了他们的闲话队列,无锋说:“百年前的思危剑盟,到如今还有这么大的能量,引来东滨人哄抢,可见我们…
薛冲立刻转头看向东边,只见半山腰上狗群拥挤,攒动着如要出征远方的士兵,她惊喜地要叫出来,她立马看到了自竖师姐,那么高她想看不到也难。
师门三人正叠罗汉,师母爬玄武,玄武爬自竖,三人夸张地朝薛冲挥舞着手中彩带,薛冲眼眶潮热,情不自禁朝她们挥了挥手,一马当先,驰向她们的方向,群狗跟着跑动起来,最调皮的四毛,最好动的排骨,最好吃的肉丁,小家伙们大家伙们跑得像流转的深秋,焦黄浅褐,在山腰上飞驰。师母好像在喊什么,薛冲完全听不清,但知道一定是叮嘱自己的好话,便也跟着喊了起来。
薛冲久久才从惊喜伤感中回过神,陡然想到母笋龙材派形容怪诞行为诡异,天都剑峰这三人能接受吗?
她回头,果然无锋无形都在议论,正要上前解释,公仪蕊已一马鞭抽向说得正欢的无形:“放肆!口诫十条,罚抄百遍,今晚我要验收。”
无形吃痛,求饶道:“知道了师叔。”无锋心虚地看向薛冲,薛冲装没看见。
四人继续前行,歇马时,薛冲拿着干粮慢吞吞靠近公仪蕊,朝他打听天都的事,尤其是打听鹤颉,当然还有一点别的居心。公仪蕊拒绝她的干粮:“我有干粮。天都自有剑训助你度过新人难关,无需问我,只需记得自律自训,循规蹈矩,这就够了。”
薛冲干笑着离开,公仪蕊却叫住她:“你来过天都吗?”
薛冲惊得呆住,回头:“什么?”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薛冲舌头尖上堆满了从前的事,公仪蕊素白干净的脸上冒出一丝红意,仿佛这么说话犯了什么罪,他摇头道:“冒犯了。”
薛冲想,看样子目前公仪蕊是不知道她可不是“冲姑娘”而是“谢夫人”。若他知道自己名义上已为人妇,岂不是从今往后一句话都不会和她说?经历过谢必言和步琴漪,公仪蕊这样的可真新鲜啊。
午间休息半个时辰,公仪蕊闭目打坐,薛冲还不见得因为无锋无形嚼她舌根就记恨他们再也不和他们说话,她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们,于是加入了他们的闲话队列,无锋说:“百年前的思危剑盟,到如今还有这么大的能量,引来东滨人哄抢,可见我们北境武林底蕴深厚。”
无形点头称是:“丹枫山庄先祖就是个商人,不如天都剑峰是由四位剑道大师开宗立派,各有各的特色,霜降雪飞剑千古流传,还是我派剑道历史源远流长,江湖人莫不敬佩。”
“丹枫山庄欺我满门,真希望苍天有眼,降天雷劈死这些姓兰的!”无锋愤恨道。
无形不住地点头:“是是是,哼,说起来思危剑盟,思危剑还是丹枫的剑呢。最近思危剑声名远播,丹枫的脸恐怕挂不住了,真是快哉!”
无锋无形说罢便一人掰了一点薛冲的糕饼:“冲姑娘,最近北境武林人人流传,鹤家的思危剑就是真剑。”
薛冲看他俩如狼似虎地好奇探听,可剑根本不在她手中,只得心虚地打了个哈哈:“这还是要比较品鉴的吧?真剑究竟流落何方,内情我也不知道,且听且看吧。”
无锋无形不多想,只道:“现今北境流传两句话,冲姑娘你想必知道吧。”
天地良心,薛冲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又不想被这些自小就在山门练剑的弟子看扁,硬着头皮道:“自然知道,人言可畏。”
“思危现世,万刃俯首。剑盟重聚,试问敌手?这几句话真是霸气非凡,气雄胆壮,读了就畅快。”无锋笑道。
思危现世,万刃俯首,剑盟重聚,试问敌手?薛冲咂摸其中意味,却想起来步琴漪的眼睛。他一定是摇着扇子敲定这几句话的吧?奇怪,她一点也不想揭穿这是步琴漪的阴谋。薛冲身在局中,思危价越高,她名声越亮堂,水涨船高,于情于理,她都不会揭穿。这就是步琴漪的厉害之处,薛冲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从他那里来的。一条船上的蚂蚱,不服也得服。薛冲皱了皱眉。
无形大喇喇说道:“近来有人说我们公孙掌门相继延请你和你妹妹颉师妹上山学武,就是为了图谋思危剑,所以你家那把肯定是真的。”
薛冲听得心头火起,刚刚就是无形主动和无锋说她的小话,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糕点,摆正态度道:“我没有妹妹,更不姓鹤。”
无形没拿到糕点,少年脾气也不让着薛冲:“颉师妹为人很好!”
薛冲听明白了,这小子早就看不惯她,方才母笋龙材派来送她,他迫不及待嘲笑,原来是为了鹤颉的缘故。
她昨夜还要请这人吃酒,刚刚还把她的干粮让给他,结果他居然爱护鹤颉。
薛冲便有受人戏弄的羞辱感,她冷声道:“是你们没资格和她争抢任何,她才对你们好。”
无形被这句话激着了,讥笑道:“奇也怪哉,我可是听说连你亲爹娘都讨厌你,你还有道理说嘴了?我可奉劝你一句,颉师妹在山上人缘颇好。有没有资格和她竞争的人都会为她说话的。”
无锋手忙脚乱地捂住无形的嘴巴,为无形开脱道:“冲师妹饶了他吧,他从小娇生惯养,嘴巴快。我们山上对鹤家家事所知不多,弟子们无事时便连蒙带猜,说得厉害,也只是过过嘴瘾,下次见了,我一定告诉小师叔,让他们打嘴。这次就饶了他吧。”
薛冲拧紧眉头,不说无形的事,却问道:“你们觉得鹤颉很好么?”
“……颉师妹来山上不到一年,已人人敬服。”无锋艰难说道。
薛冲沉默片刻,复又问道:“鹤颉如今是胖了还是瘦了?”
无锋尴尬笑道:“你的事轰动了剑峰,弟子们都觉得匪夷所思,却又不得其解。颉师妹不堪人言,进了后山修炼。”
薛冲又问道:“后山修炼得多久?”
“三年。”无锋道。
“三年?那么久?”
“是啊,三年……物是人非事事难休……小师叔就在后山闭关了三年……”
“小师叔出来后,武功大进,却头脑糊涂,掌门才叫他下山放放风,循序渐进,才好慢慢告诉他,寒掌门和意掌门如今都不在了……”
薛冲听他说话,却觉得不对。殷疏寒说是死了三年,但他去世其实是四年前的秋天,掐头去尾去世了三整年多,而她见到公仪蕊时,却已是殷疏寒死去后第二年的春天了。这么说,公仪蕊闭关前是该知道殷疏寒死了的啊。
她试探问道:“小师叔他闭关前性情如何?”
“小师叔多病……我们这些弟子其实很难见到他,本以为他是寒掌门的关门弟子,可后来公孙掌门横空出世,小师叔不出来见人,就渐渐被大家忘了。”
居然以前就不爱出来见人,难道是一直头脑这么糊涂?
此时无形挣脱了无锋的束缚,对薛冲大喊道:“颉师妹她就是很好很好啊!你不知道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才害得我见不到她!”
薛冲和没礼貌的兔崽子懒得啰嗦,伸手便撂下一个耳光,无形捂着脸看呆了,薛冲又打了他第二个,她道:“我就是很坏很坏啊,有很多阴谋诡计,你知道就好。”
无形涕泗横流,无锋更是呆若木鸡。
“你们在做什么?!”后面传来公仪蕊的怒叱,薛冲这才觉得不好,回头满脸堆笑,公仪蕊冷哼道:“斗殴寻事,你需要人好好教导。”
出师不利……什么事沾了鹤颉就要倒霉。她抿嘴靠着马,苦笑道:“师叔,你要如何教导我?”
公仪蕊略一皱眉思考,便从袖中祭出长绳:“你过来。”
薛冲还以为自己要挨打,公仪蕊的马鞭用得好,长绳打人也一定够她受了。薛冲认栽,对天都剑峰的印象大打折扣,她千方百计想进的门派竟然就这个样子,她朝思暮想的人也和她想象中大相径庭,看来世上人心所求,也是镜花水月,一戳就破,得到了也没什么好。
她正这么想着,公仪蕊身上淡淡白梅香气却覆盖了过来,这位小师叔正认真地捆着她,薛冲身量玲珑浮凸,无锋瞠目,不自然地挪过了目光,无形不屑:“哼。”
薛冲被公仪蕊捆出了尴尬的姿态,脸蓦然烧红了:“师叔,你……”公仪蕊不觉尴尬,竟将她提了起来:“尚未入门,寻衅滋事,我无先例可考,只得将你带回山上,交给掌门发落。”
被提着也没什么,薛冲翻腾挣扎道:“师叔,我这样没法骑马?我不会跑的,你能先把我松开吗?”
公仪蕊伸出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正气凌然:“莫要挣扎,乖乖领罚就是。既要受罚,你的马,自然不必再骑。”
薛冲竟被公仪蕊甩上他自己的马,被五花大绑得像个活猪被公仪蕊箍在怀中,薛冲这个姿势使不上劲,坚持不下半个时辰就出了身汗,哪里都难受,可她又不敢往后面靠公仪蕊,他身上白梅熏衣香气若即若离,她怕靠得近一点,又落了个轻薄师叔的罪名。
第28章 休得无礼
薛冲一天一夜都被捆在公仪蕊的马上动弹不得,先前她还闻着小师叔的衣服冷香想入非非,到了第二天就手脚浮肿,饥肠辘辘唇焦舌燥,可公仪蕊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两人同乘一马,听起来暧昧旖旎,但薛冲两天下来已蓬头垢面,加上还有无形那个贱人时不时嘲笑她,她心里更烦。打无形的那两个巴掌想来真是亏,薛冲有点后悔,但看无形得意,又嫌自己打轻了。 到了第三天,薛冲再忍受不了,主动对公仪蕊道:“师叔,你能放开我一时半刻吗?”公仪蕊不理不睬,照样挥着马鞭疾驰,薛冲见他这样,只能出了下策,挪动身体就往他的胳膊上招呼亮牙齿,公仪蕊吃痛,立刻把薛冲给扔了出去,薛冲差点被他砸死,要不是看在以前印象好现在辈分高,她早就发作了。 她的额头破皮了,被捆着手脚刚要爬起来,寒光三尺铁已指着她的眉头,薛冲看着他,公仪蕊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审视她道:“为何要我放开你一时半刻?” 薛冲抿嘴:“师叔听了恐怕又要骂我污言秽语。” “你且说来听听。” “我要撒尿。”薛冲在原地蠕动了两下。 “……”公仪蕊反感地扭过了头。这招挺管用的,薛冲算找到了和公仪蕊商量的方式,既然对方活似个古板的老头子,就用三岁小孩耍无赖的方式,她不信公仪蕊真要杀她,公仪蕊这种按规章办事的性格,他杀个人恐怕要写几十封书信给公孙掌门。 她愁眉苦脸,“再不放开我我要尿裤子了。” “……很急?” “很急!” “那我替你解开,剑堂罚跪再加一日。”公仪蕊绕到她身后,薛冲早发挥了缩骨功,这绳索寻常,根本限制不了她。薛冲活蹦乱跳,这就要一脚踹翻无形,让他捂嘴笑话她。 “你!你怎么出来的?”公仪蕊怔住。 薛冲回眸笑道:“小师叔,我被捆这两天,是出于对您的尊重,对天都的敬畏,可我不能和自己的膀胱肠胃过不去,那就是不敬五谷轮回和道法自然了。” 当然,还有垂涎公仪蕊美色的缘故,他可真香啊,冷美人端端正正把她抱在怀里,从前想也不想,现在却是一抱就是两天。她心烦是心烦,不过公仪蕊…
薛冲一天一夜都被捆在公仪蕊的马上动弹不得,先前她还闻着小师叔的衣服冷香想入非非,到了第二天就手脚浮肿,饥肠辘辘唇焦舌燥,可公仪蕊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两人同乘一马,听起来暧昧旖旎,但薛冲两天下来已蓬头垢面,加上还有无形那个贱人时不时嘲笑她,她心里更烦。打无形的那两个巴掌想来真是亏,薛冲有点后悔,但看无形得意,又嫌自己打轻了。
到了第三天,薛冲再忍受不了,主动对公仪蕊道:“师叔,你能放开我一时半刻吗?”公仪蕊不理不睬,照样挥着马鞭疾驰,薛冲见他这样,只能出了下策,挪动身体就往他的胳膊上招呼亮牙齿,公仪蕊吃痛,立刻把薛冲给扔了出去,薛冲差点被他砸死,要不是看在以前印象好现在辈分高,她早就发作了。
她的额头破皮了,被捆着手脚刚要爬起来,寒光三尺铁已指着她的眉头,薛冲看着他,公仪蕊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审视她道:“为何要我放开你一时半刻?”
薛冲抿嘴:“师叔听了恐怕又要骂我污言秽语。”
“你且说来听听。”
“我要撒尿。”薛冲在原地蠕动了两下。
“……”公仪蕊反感地扭过了头。这招挺管用的,薛冲算找到了和公仪蕊商量的方式,既然对方活似个古板的老头子,就用三岁小孩耍无赖的方式,她不信公仪蕊真要杀她,公仪蕊这种按规章办事的性格,他杀个人恐怕要写几十封书信给公孙掌门。
她愁眉苦脸,“再不放开我我要尿裤子了。”
“……很急?”
“很急!”
“那我替你解开,剑堂罚跪再加一日。”公仪蕊绕到她身后,薛冲早发挥了缩骨功,这绳索寻常,根本限制不了她。薛冲活蹦乱跳,这就要一脚踹翻无形,让他捂嘴笑话她。
“你!你怎么出来的?”公仪蕊怔住。
薛冲回眸笑道:“小师叔,我被捆这两天,是出于对您的尊重,对天都的敬畏,可我不能和自己的膀胱肠胃过不去,那就是不敬五谷轮回和道法自然了。”
当然,还有垂涎公仪蕊美色的缘故,他可真香啊,冷美人端端正正把她抱在怀里,从前想也不想,现在却是一抱就是两天。她心烦是心烦,不过公仪蕊像个仙子似的,估计平时都不拉屎,只喜欢辟谷。让他有情欲算大难事,她只能应占便宜尽占便宜了。
虽然她还时不时想起步琴漪,她估摸着,再个把月她就能把步琴漪忘得干干净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么些年,若她不是忙着和鹤颉斗气,死活要考天都,天都少年也未必时常被她回想。
薛冲提着裙子,抬脚就抢无形的馒头,吃了一口,吐了口唾沫塞进了无形的嘴里。不为别的,就为了爽。干完了,爽!
她钻进小树林解开裙子解决完,身心舒畅回到天都剑峰三人眼前,公仪蕊已气得手发抖,竟拿沉重的铁剑鞘当戒尺敲向薛冲的脊梁骨,薛冲挨了这一招,疼痛不说,羞耻有余。她上次挨戒尺打,还是挨姥爷不对鹤家老爷子的打,鹤老爷子对她不如对鹤颉好,但性情庸弱,不像公仪蕊下手是下死手。
薛冲挨了两戒尺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疼痛感上来了,公仪蕊又打了她第三记。她不敢置信,对公仪蕊的好感全无。
无形得意笑道:“你以为天都剑峰是什么地方,市井斗殴?”
公仪蕊皱眉回头训斥道:“长舌。依照律令,你需十次手板,屡教不改,加倍。无锋,行令。”
无形身形都晃了,无锋操起自己的剑鞘,便狠狠向无形手心拍去,一掌下去,无形就痛得弓背弯腰成了只大侠,下一半来了,他又往后弯腰,呻吟不断,但不敢大叫。
薛冲再也不敢忤逆公仪蕊和他认定的规矩律令,先前的心思荡然无存,疼痛之余,但还想去天都,只得忍耐。她忍耐时想起很多事很多人,还想到步琴漪,她犯错,他大概只会含笑抚摸她的脸:“又犯错了?下次别犯,不就成了,别这么皱眉。”想到他的语气,薛冲一阵鼻酸,还能再见面吗?他是真不要她了吗?
剑鞘无情地拍打她薄弱的后背,她泪眼模糊,发觉先前她在万星城肆意妄为,是因为步琴漪在她耳畔吹风:“打呀,有我呢。”她知道步琴漪会给她兜底,所以打了卖布的老板,打了侮辱她的家丁,此后一发不可收拾,还打了马欣眉,仿佛受了气她就能出手打人而不付出代价。
她两次招惹无形,都犯了天都剑峰的错,代价都十分沉重。她再也不敢了。
公仪蕊打完她十板,问她:“有何教训,说来听听。”
薛冲泪流不止,心中并无教训,只有委屈,她在鹤家都没这么挨过打,却被一个青年男子这么鞭打。
公仪蕊看她不回话,又要下手,眼前的女子却抱住自己的肩膀,双目通红满脸眼泪抬头问他:“你以前也这么挨打吗?”
公仪蕊霎时间想起了一张面孔,头疼欲裂,他怔怔点头:“是啊,我师父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师兄也是这么练过来的。”
公仪蕊沉浸在回忆中,说起话来毫无波澜,竟像个没生气的死人,双眼无神,古水无波,虽是在回忆,可却像在说和他不相干的事:“师父说,棍棒底下出孝徒,师兄说他愿为天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师父很满意,我很羡慕。可我体弱多病,不能苦练,我高烧不退,跪在地上求师父让我继续练,师父说你太多病命太金贵他不敢练我,我磕头告诉他我贱命一条把我往死里练吧,师父……”
公仪蕊说到此处,不堪忍受地捂住脸,而薛冲听到此处,才发现北境人人尊重的大侠客殷疏寒是个大神经病。
薛冲虽然还没有上天都剑峰,此时却已经有了欺师灭祖的想法,她决心去那学两年剑,就自行闯荡江湖,否则她也要变成个小神经病不可。
薛冲和无形挨了打,都老实了不少,两人对视,谈不上惺惺相惜,却有同仇敌忾之意,要是现在薛冲一剑杀了公仪蕊,无形估计会捅第二刀。不过薛冲还是想打无形一个嘴巴子。
无锋看气氛紧张,小师叔在冰天雪地里打坐,却浑身冒汗,他不敢惊扰,便来安慰无形和薛冲:“寒掌门铁腕手段,小师叔曾是他的爱徒,所谓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小师叔得到的宠爱多,受到的刑罚也多。三年不见小师叔,他原来只是多病多梦,不见得如此不近人情,他在后山性情大变,怪不得他兄长总寄来各种名贵药材,给他医治。”
薛冲没心情同情公仪蕊,她的脊背痛得厉害,汗如雨珠滚,咬着嘴唇才不至于放声大哭。她一路恨得咬牙切齿,想着一定得见公孙灵驹和她狠狠告公仪蕊一状,不料到达时,掌门竟不在天都。
而公仪蕊和几个老头老太一商量,就把薛冲送入了剑堂罚跪,罚跪到什么时候,没有期限,据来送饭的无锋说,可能她得跪到掌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