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家兄妹志得意满,举起杯子就要开宴,一小匪疾跑着来报信,他像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景象,这正是歌舞升平要大展宏图的时机,摆家兄妹见此,便不耐烦要斩他,小匪气还没有喘匀就指着峡谷北边的方向抖着手指,这下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骏马无羁,马上少年肌肤微黑,剑眉星目,嘴角擎着得意的笑容,白日飞尘直扬到众人的头脸上,他独自高高在上,挥剑向北部天涯众人:“我来看剑,我的剑呢?”
摆日安已勃然大怒:“哪来的毛头小子,给我拿下他!”
一时剑客们纷纷而上,少年却下了马,亮出令牌:“不是要丹枫的人吗?我就是。我的名字,是兰捺。”
“没有听过这号人。”李飘蓬和王转絮对视道。
摆日安嘲笑道:“哪来的鼠辈,冒充丹枫后辈?此时丹枫的主人是兰天枢,兰家人都快死绝了。”
“我比兰天枢高贵得多。”兰捺昂起下巴,“我才应该是丹枫的主人。”
“所以,那把思危剑也该是我的。”
摆日安操起几十斤的巨刀,便要劈向兰捺,随着青锋老人一声慢,他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回头等候前辈。
青锋老人背手居高临下质问道:“你说你比如今的武林盟主还高贵,是何道理?”
兰捺负手立于阶下笑道:“王玉兰草,老先生听过?”
北境武林无人听过,可是东滨九雷岛的二位熟得不能再熟,两位已即刻辨认出了兰捺的来头,正是看好戏的心态。
青锋老人朗声笑道:“原来你是兰家小姐们的孩子。”
“不错,我的母亲无法修炼三丹剑法,远走东海,未敢忘故乡,所以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告诉全天下,丹枫的主人到底是谁。”
众人围着兰捺,他神情倨傲,眉眼华丽,无人认识他,却无人敢轻视他。
薛冲听袅袅细心解释,再加上天都上学过的那些,她已明白了。丹枫在天都奇袭后,也是青黄不接,现今的主人兰天枢只是很远的旁支。
兰家小姐们历代因为女子之身受限无法修炼三丹剑,不少人不甘心嫁人草草一生,便远走四方,如今全聚拢在海上,尽管无法修炼,却不见得不会背诵家传武功,她们收养大批精干少年,在海上自立门派,称为——“王玉兰草。”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步琴漪笑吟吟的脸从兰捺身后出现,他笑弯了眼睛:“摆庄主,可否给个薄面,赐三十坐席,给丹枫山庄啊?”
作者的话
老石芭蕉蕉
作者
06-13
兰捺不是男二,cp是路春山。
第55章 剑盟痴人聚
薛冲自然知道是步琴漪主导了这一切,然而此时看到他站在那个黑皮肤杀神一样的小子身后,她有点想拿果核砸他脑袋。 步琴漪很得意,甚至有点忘形。 兰捺如约到场,他的存在本身就能够震动整个武林,尤其是他的口气还那么大,蔑视如今的武林盟主,率领二十八位部下,一行人精瘦如船旗,招展游曳,野心勃勃,坐在了不属于自己的地盘里,却相当自如。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兰捺浓丽的眉眼之上,薛冲却看到步琴漪的眼神在她脸上一点,又点到了她身后的……摆歌笑身上。 兰捺坐定后,泰然地看着众人:“我是来拿剑的。既然诸位开了会,就速速鉴定吧。我好拿了走人。” 青锋老人捻了捻胡子:“你的母亲近来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日日进补。”兰捺笑道,“武林盟就是最好的补药,等我拿下献给母亲,她少说也可以活到一百岁。” 九雷岛的夫妻俩互相对视一眼,皆讳莫如深地笑了。做丹枫的护法太久,九雷岛想到丹枫那两母子要为这小子头疼,就乐不可支。 北境众人对丹枫山庄更是恨之入骨,兰捺横空出世,选在思危剑盟重聚这一天,既是对中原武林杀威,又使得北境武林愈加瞩目。 薛冲身边坐来了步琴漪,他轻轻哼着歌,愉快非凡。 步琴漪脸上洋溢着火焰跳跃一般的快乐:“如果不是胡笳带着孩子不方便这么快来,我还能让场面更乱一些。” 薛冲想了想,道:“你果然认识石胡笳,她没死?” “活得很好,我胳膊的伤是拜她哥哥所赐。不过那不怪她,我分得很清楚。” 步琴漪喉咙里传来一声轻笑,他眼睛一勾:“我先前和丹枫那两母子通过气,但他们兴趣缺缺,显然是没把思危剑放在眼里。” “那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如果是我师兄告诉他们,他们会这么不重视吗?” 薛冲一愣,这句话里,她能听出来步琴漪对薛若水的在意似乎不仅仅是师兄弟互相珍爱的在意,更像……她对鹤颉常有的那种情绪。 她骤然间大彻大悟,原来她跟他这么像。步琴漪宽宥她所有的嫉妒和恨意,难道不是宽宥他自己? 步琴漪闭上眼睛,享受四周的嘈杂。…
薛冲自然知道是步琴漪主导了这一切,然而此时看到他站在那个黑皮肤杀神一样的小子身后,她有点想拿果核砸他脑袋。
步琴漪很得意,甚至有点忘形。
兰捺如约到场,他的存在本身就能够震动整个武林,尤其是他的口气还那么大,蔑视如今的武林盟主,率领二十八位部下,一行人精瘦如船旗,招展游曳,野心勃勃,坐在了不属于自己的地盘里,却相当自如。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兰捺浓丽的眉眼之上,薛冲却看到步琴漪的眼神在她脸上一点,又点到了她身后的……摆歌笑身上。
兰捺坐定后,泰然地看着众人:“我是来拿剑的。既然诸位开了会,就速速鉴定吧。我好拿了走人。”
青锋老人捻了捻胡子:“你的母亲近来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日日进补。”兰捺笑道,“武林盟就是最好的补药,等我拿下献给母亲,她少说也可以活到一百岁。”
九雷岛的夫妻俩互相对视一眼,皆讳莫如深地笑了。做丹枫的护法太久,九雷岛想到丹枫那两母子要为这小子头疼,就乐不可支。
北境众人对丹枫山庄更是恨之入骨,兰捺横空出世,选在思危剑盟重聚这一天,既是对中原武林杀威,又使得北境武林愈加瞩目。
薛冲身边坐来了步琴漪,他轻轻哼着歌,愉快非凡。
步琴漪脸上洋溢着火焰跳跃一般的快乐:“如果不是胡笳带着孩子不方便这么快来,我还能让场面更乱一些。”
薛冲想了想,道:“你果然认识石胡笳,她没死?”
“活得很好,我胳膊的伤是拜她哥哥所赐。不过那不怪她,我分得很清楚。”
步琴漪喉咙里传来一声轻笑,他眼睛一勾:“我先前和丹枫那两母子通过气,但他们兴趣缺缺,显然是没把思危剑放在眼里。”
“那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如果是我师兄告诉他们,他们会这么不重视吗?”
薛冲一愣,这句话里,她能听出来步琴漪对薛若水的在意似乎不仅仅是师兄弟互相珍爱的在意,更像……她对鹤颉常有的那种情绪。
她骤然间大彻大悟,原来她跟他这么像。步琴漪宽宥她所有的嫉妒和恨意,难道不是宽宥他自己?
步琴漪闭上眼睛,享受四周的嘈杂。而薛冲享受他心中的丑恶,抿一口化在嘴里,原是抿自己的血。反过来,亦是如此。
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到薛冲复杂的表情:“你真是记仇,也真是自恋。”
步琴漪笑嘻嘻地点头:“谁得罪我,都得付出代价。”
薛冲数手指:“你又会骗人撒谎,又这么记仇,似乎还有些嫉妒你师兄,还小人得志……实在不是什么好人。”
步琴漪靠近薛冲:“是啊,那你讨厌我吗?”
人人都在打听兰捺的场合,薛冲一心一意地好奇步琴漪,且被他忽然靠近时弄得脸一红,她是不想脸红的,这会让本来就很得意的他更得意。步琴漪实在有妖妃潜质,真让他混到皇帝身边,恐怕忠臣良相全被戕害,但此刻她想,谁会舍得伤害一只能点石成金的狐狸呢?
薛冲摇头:“不。因为我知道,咱俩是一条贼船上的,我疯了,我得罪你?”
步琴漪眯起眼睛,往后面的摆歌笑一瞥:“我曾经和他说,我不和他抢你。”
薛冲情不自禁咦了一声。
步琴漪抖了抖肩膀,愉快道:“我啊,小心眼记仇,还小人得志,还说话不算数。”
“实在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当时那么相信我那句话,我现在想想,有点对不起他呢。”
薛冲忧虑地看向憔悴的珍珠,她抠着指甲,诚恳地揭穿他:“就算你贬低你自己,我也是不会安慰你的。因为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但是你要是把衣服脱了给我摸摸,我就安慰你了。”
步琴漪呵呵干笑了两声:“难道不是你说不要?嫌我拿你练手?在下如今可是很自重的。”
他的扇子拍到薛冲手掌心里:“等着吧。”
薛冲牙痛般捂住脸,身边还残存着他的香气,她的确是跟他上一条贼船不假,然而百年修得同船渡,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千年的修为,跟她同枕眠。
而且薛冲感觉自己还是个纯正的北境人,成天想着热炕头,并不那么热衷于花天酒地。一张大炕,总不能想睡就睡,换着人睡,那狐大仙冬天冻得受不了,不也往人炕边趴吗,步琴漪怎么就不趴呢?
她想得入神,乃至于旁边刀光剑影唇枪舌战,也没那么在意。
珍珠猛踢她座位:“他刚刚跟你说什么了?你被勾魂了?”
薛冲回神:“哎,没说什么。我说他不是个东西。”
珍珠翻了翻眼睛:“这还差不多。”
薛冲心虚地挠了挠头,珍珠已往他旁边一挨:“我兄姐真是引狼入室,给他人做嫁衣!你看兰捺那小子,态度多嚣张,我兄姐肯定不知道他要来,步琴漪一肚子坏水,坏得流油!”
兰捺正襟危坐,右手轮换着手指敲桌子,对摆家人稍微客气了一些:“思危剑我可以借,也可以夺。咱们打个商量,若是借剑,待我拿下武林盟后,沧浪山庄必然是我的座上宾,是功臣。若是夺剑,那你我两败俱伤,都是不美。”
薛冲有点奇怪:“他为什么要思危剑?他要真那么厉害,直接去中原把兰天枢宰了,那不就成了?”
珍珠苦闷地喝了杯酒:“武林人打架总得有个名头,尤其是这小子要当武林盟主,他要是跑去暗杀,那不成了阴险之辈?丹枫不认,武林盟也不会认的。”
“思危剑是兰家祖宗的剑,要是兰捺能把这把剑从北边的思危剑盟抢回来,他就是中原丹枫的功臣。他能顺理成章认祖归宗,所以他才是最正统的兰家人。”
“原来如此……”薛冲心不在焉,她知道她自己的身份,步琴漪也知道她的身份,但显然她认回薛家不能靠自己喊一嗓子,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她也得找个名头。
想到这,她才觉得屁股下的垫子格外软。她坐在薛家传人的位置上,一开始她还心虚不想来呢,果然步琴漪脑子灵光,而她的师母也是高瞻远瞩。
她感激地看向母笋龙材派三位,任俺行正背着手站在兰捺身后,一脸高深莫测,虽然人家不认识她,但没赶她走,她就站如松坐如钟,这么会见风使舵,简直是英雄豪杰。看来人要混出头,还是得不要脸啊。
摆家兄妹和兰捺争论好几个回合,兰捺就是不松口,笑道:“我自信在座之人皆不是我敌手。趁我还客气,先验剑吧。”
薛冲伸着脑袋,很是羡慕他这么霸道,她就没胆量说在座之人全不是她敌手。
她叹了口气,余光中又瞥见潭颜修皱着眉毛正打量她,薛冲偶尔还念点旧情,她爹虽然没用,但好歹也关心过她,但此刻潭颜修的表情看她全似陌生人,还相当嫌弃。薛冲不禁冲他冷笑一声,看来他日子不好过。
另一侧坐着的潭家的潭愚人倒是遥遥地举起酒杯,朝薛冲示意,薛冲点头,和他远远碰杯。
鹤引鹃似是无法忍受,拂袖离去了。
薛冲还没说话,珍珠已骂道:“真恶心人。”
闹了这么一圈,验剑的流程自然要走一遍。摆家人回到主场,朝请来的三位大铸剑师一一示意后,便道:“当年八家传人诛杀兰家家主,得此思危剑,后聚集剑盟,为讨丹枫恶贼。”
兰捺冷笑一声,喝了口酒,嫌酒难喝似的,倒在地上。
“剑盟以思危剑为信物,铸造八把仿剑。百年前剑盟崩溃,真剑不知所踪,就连我们这些后人,也不大清楚自家的是否是真剑。”
“前几年丹枫与天都龙争虎斗,彼此元气大伤。北境武林势弱多年,此时剑盟若不重聚崛起,匡扶北境门派,又更待何时?”
摆日安慷慨激昂一番话,得到了周家与潭家马家的响应。
他满意地听着台下的声音,便复道:“咱们的当务之急,便是找出真的思危剑,选出一位盟主,盟主可以号令其他世家,互学武功,互参心法,选拔人才,培育新人,那么便不愁天都剑峰一家独大,也不惧中原丹枫威逼利诱!”
“虽则今日剑盟就在我沧浪山庄举办,但本人亦未必担任盟主,潭前辈德高望重,马兄武功过人,而薛家的小姑娘……”
薛冲忽被叫到名字,抬起了头。
“亦是不可小觑。”
摆日安和身侧的摆辰觉相视一笑,他又道:“公孙家不来,但公孙掌门已将自家的剑送了过来。石家已绝脉,不可谓不可惜,但石家的剑想想也是找不到了,只能如此。这已有七把思危剑,就请几位大铸剑师,为咱们一看吧。”
薛冲又掰了掰手指在算,如果八把仿制剑一把真剑,那就应该是九把剑,缺石家一把,今天应该是八把。
而且薛家其他人没来,她又没有思危剑,薛家的剑是从哪里的?薛冲没想明白。
公仪爱替她想明白了。他化身潭颜修身侧一小厮:“薛家那把剑,想来也是步琴漪随便找来凑数的,就像你女儿,也是他找来凑数的。人证没了,物证假的,你拧着眉毛,在担心什么呢?”
潭颜修一声苦笑,他已看到了人群中的边无穷。此人当初是良衣花了三两银子买的侍剑奴,他认识他,也许也能从颃儿的脸上看到良衣的影子。
第56章 思危真与假
三位大铸剑师鉴定真剑仿剑方式各不相同。 来自九雷岛的紫微夫人方式质朴,她先是看堂中呈现出的七把剑,又是弹剑闻声,薛冲是没听出什么区别,而紫微夫人转过了脸,面朝众人,略有难色:“材质几乎一模一样,应当是出自一人之手。花纹纵然有所不同,但思危剑记载过早,失之详细,过于笼统,这些花纹与记载亦是全部相符。” 台下议论纷纷,薛冲身边挤着珍珠,两人面朝面地吃葡萄,珍珠很不屑道:“我哥姐才不想听到这种回答。” 九龄奇翁则是拿出了奇怪的石块和金属在剑锋上摩擦,斗篷下人们只看到白发,看不到神情。白发被剑锋吹断,他抬起头,指了指第二把,摆日安惊奇地往前凑:“是何意思?” 九龄奇翁道:“有血,难闻。” 第二把剑竟然是潭家人献上来的,潭愚人含笑道:“思危现世,万刃俯首。百年老剑,焉能不饮新鲜血?老夫斩杀了座下几个不听话的人,为剑开刃。” 坐在一旁的兰捺哈哈大笑:“老头,凡夫俗子的血怎能淬名剑?在黑水潭家,你最德高望重,不如你抹脖子开刃?” 潭愚人不怒反笑看向兰捺:“你在沧浪天撒野,也许你才是祭器。” 兰捺举起酒杯朝步琴漪和青锋老人示意,耸肩表明他不在意。 李飘蓬微微低头:“他很像一个丹枫人,比天枢公子更像。”王转絮看他一眼,转过了头。 扮做薛家人的桥人们都对王玉兰草的到来有所预期,而王转絮相当忧虑,这个兰捺身后有几十个剑客,全是精瘦少年,正是三丹剑法最用得出手最比他承诺的阵仗还要大。 青锋老人相看七把剑时,薛冲感觉场内所有人都在咽口水毛头发,她稀奇地左右瞧瞧,众人全神贯注,似乎皆是心有希望,自家那把是真的思危剑。 潭颜修皱着眉,而侍女巧彪冷厉站在一旁,朝薛冲投来冷冽一瞥。薛冲不甘示弱看了回去。 薛冲久久听闻青锋老人的传说,今日一见,只觉他比他的真实岁数起码年轻三十岁,眼中仍有与年龄不合的狡黠,似乎是个坏老头子。 “依老夫看,剑身工艺差距不大,从明面上难辨真假。” 青锋老人笑了:“不若各家掌门拿剑…
三位大铸剑师鉴定真剑仿剑方式各不相同。
来自九雷岛的紫微夫人方式质朴,她先是看堂中呈现出的七把剑,又是弹剑闻声,薛冲是没听出什么区别,而紫微夫人转过了脸,面朝众人,略有难色:“材质几乎一模一样,应当是出自一人之手。花纹纵然有所不同,但思危剑记载过早,失之详细,过于笼统,这些花纹与记载亦是全部相符。”
台下议论纷纷,薛冲身边挤着珍珠,两人面朝面地吃葡萄,珍珠很不屑道:“我哥姐才不想听到这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