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走动,可那焦尸猛伸出手攥住步琴漪的脚腕,薛冲也要叫娘了,但步琴漪只有不耐烦,一剑插中盔甲胸怀,可却悚然站起身:“快跑!”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疾色,所有人都唬了一惊,而面前岔道又那么多,除了刚刚那条不能走,其他具体走哪条,都得看薛冲的。薛冲背负这许多沉重目光,深吸一口气,她余光中瞥见步琴漪脚下的蛊虫已是成了小塔,猛骇,可在这时,她竟灵光一闪,全记了起来:“这条!咱们快走!”
一路上薛冲在前头狂奔,只听到后面刀光剑影,火把燃烧着什么,一股臭气在身后狂追,而岩壁上时不时爬来几只小虫子,薛冲一回头,就看到毕生难忘的景象,密密麻麻一层垒一层的虫阵在岩壁上狂奔追袭。平生所见最大最密的雨也不能和这些虫子阵比较,虫聚成流,窸窸窣窣地朝众人下一阵虫子雨,而袅袅痛苦的呻吟飘来,更是听得薛冲心中酸苦异常。
她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竟有一只,这是她生平头一次见到如此肥大的虫子,柔软的躯体罩着坚硬的壳,黏答答地在她衣服上一路高歌,薛冲猛地把它挥下去。
竟又遇到一条岔道,而薛冲只能凭一股直觉和似曾相识的回忆,带着众人蛇一般钻过这些漫长的隧道,她真跑得浑身脱力,转瞬之间她似乎看到洞前有个瘦削的黑影子,她知道就是黑影子在捣鬼,她往那个方向奔去,可黑影子马上就不见了,甚至这条本来就畅通的隧道落下一道石门。
不知道跑了多久,薛冲筋疲力尽,此时真想一头撞死,她怎么这么蠢这么轻率,步琴漪早跟她说过这里是个魔窟,她还拍板再三说服人家,她是怎么想的?
然而她眼前一亮:“玉门!”
远处有幽幽绿光,就是她曾经见过的存放栾书盘的那道门,她猛地往前扑,生生止步,原来玉门在距离她少说几层楼高度的低处,洞窟顶部贴满了银饰,一道道反射,才使得她看到玉门光芒。他们跑了太久,一路跑到了栾书冢的顶部了,和栾书盘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但好在他们跑到了有火的地方,虫子全止步了,李朝云一屁股瘫坐在地,而袅袅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步琴漪扶着岩壁,冷汗涔涔,薛冲上前关心,他匆忙拍拍她的手,就去找手下们一一确认情况。
李朝云大骂一声:“肏他老子爷娘的鬼地方!蛊虫大得跟耗子似的!星派的那些软鸡儿戴银托的贱人们疯了吗!”
步琴漪擦掉嘴角溢出的血丝:“蛊虫一般认血缘,这里的蛊虫大概不伤薛家人,我们方才跟着冲冲跑,才免得一难。”
薛冲张口结舌,知道他是在帮自己说话,但有口难言。蛊虫为什么追到这不追了呢?难道她的母亲辛甘和薛家人有一丝血缘关系?她脑中猜想光怪陆离,但又心存侥幸,难道步琴漪的判断是对的?那个爬到她衣襟上的蛊虫都没伤害她,是不是说明她真的有薛家血?
袅袅靠着岩壁,十分倔强,对李飘蓬吼了一声:“你来看我笑话吗?我不要你,滚!”李飘蓬心急如焚看着她,而袅袅含着满眼眶的眼泪,她想,就算这里三个人值得信赖,暗处说不定仍有星派爪牙,她要是活不成了,她得保住阿夸的命。
步琴漪听了无言,对薛冲道:“冲冲,求你一事。”
薛冲如同惊弓之鸟:“何事?”
“我的友人应妙月来自云露宫,云露宫的守门之道和这些蛊虫有异曲同工之处,我想请你放血燃灯。袅袅纵然情况不危急,也应该被立刻护送到大门前。况且……铁胆和暮雨我也很担心。我们都需要你的血。”
薛冲啊了一声:“这!这,万万不可!”
李朝云大骂:“你这般小气?!”
薛冲心一横,几句实话就在嘴边,但袅袅忽伸出手,虚弱道:“少主你别冲动,在这里流血,是好玩的吗?铁胆来自南理,他说南理蛊虫千变万化,世间蛊虫更是亿亿万万,难保这些蛊虫是畏惧什么才不追了的。”
薛冲看向步琴漪,而步琴漪也若有所思:“嗯……我方才一直想着我在云露宫见过的景象,是我考虑不周了。但是……”
薛冲的胃里明明什么都没有,是空荡荡的,但此刻她被自己的脏腑顶得站了起来,再不坦白她真怕她吐出来。
李飘蓬张嘴要求道:“薛姑娘,你舍一滴血给我们吧。不管有用没用,我要带在身边求个安心。”
薛冲讷然道:“大概没用。”
此时地面隆隆而动,几人齐齐看向刚刚跑来的甬道,原来是两道石门快要合上了,而步琴漪毫不废话,一臂扛住石门,他先前调动许多内力,这时再发,几乎快要崩坏,一时间脸上千百张面孔变化,那样子就像岩浆吞噬石头,整张脸都快融化了,可怕异常,但他尽职尽责:“快跑!”
李飘蓬去抱王转絮,而王转絮就在他怀里踢踢打打不肯配合,薛冲的手臂就在此时挨了一刀,李朝云冷笑着:“少主你,下次找娘们擦亮眼睛,别找这么怕疼怕死的!”
薛冲手臂鲜血汩汩,李朝云用衣襟兜住,鲜血淋淋滴答,他第一个冲出了石门,而飘蓬转絮则几乎是滚出了石门。
步琴漪一声声催促薛冲快跑,声音沙哑,而薛冲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晚了,她看到那些蛊虫又在岩壁上成堆地滚来了,薛冲呆若木鸡,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步琴漪的声音荒腔走板,谁的声音都有,就是没他自己的。
薛冲擦了擦眼睛,从背上拔出剑,正要一死了之之际,步琴漪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滚到她脚边,长发凌乱,却还有一口气,打掉了薛冲的剑:“别犯傻!”
石门轰然合上,薛冲自己的剑被步琴漪挥走,她背上还有一把姜前辈的,步琴漪紧紧抱住了她:“我们能想到办法,你万万不可有这种愧疚寻死的念头。”
步琴漪于是真站起来想办法,他往下看,眼前一亮:“栾书盘!我们想办法撬了栾书盘,就一定有生路。”
薛冲浑浑噩噩地看着他,步琴漪擦去脸上的血泪:“你这傻瓜,想着和我殉情?就和我一样傻。”
他把薛冲带到岩壁旁,往下看玉门的位置,他尚未说些什么,薛冲就已往下纵身一跳,步琴漪连想都不想,就随之而去。
薛冲刻意没使任何内力,她此时除了想把自己摔成肉饼,已没别的心思,然而她真是祸害留千年,竟还是睁开了眼睛。
步琴漪撑着地摇摇晃晃站起来,懒得数身上究竟断了几根骨头,一面擦嘴角不住溢出的血,一面轻声道:“我们又回到最底一层了,距离铁胆和暮雨不远。我们都不会死的。”
步琴漪憔悴又关切,他知道他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吗?他的轻功那么高,怎么会这么惨呢?他的内力全都不在了吗?他半张脸都是血,胳膊上的骨头都摔得移了位,摔得断裂开来,生生刺穿了他的衣裳。他不会痛的吗?
可他还是摸着她的脸:“我不怪你,你不要自苦啊。”
薛冲怔怔地看着他,步琴漪撩去她额上的乱发:“到了这田地,就绝不是我们的过失了。我这一生有好多愿望,我真是贪心不足。我十六岁那会,最想要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薛冲捂住脸,她的手全擦破了皮,捂着脸,不是脸疼就是手疼,哭出来浑身都疼得厉害。步琴漪挪过来,吻了吻她的手和她手里渗出来的眼泪:“我以前很羡慕江湖上的人,他们都有一箩筐的爱恨情仇,尤其是爱,怎么能爱到那个匪夷所思的田地呢?怎么能爱到命都不要是非不分了呢?我好羡慕,也好想要。我那会对其他人说了很多傻话,今年还有友人羞我……”
步琴漪抓住她的手:“让我看看你。”
薛冲放下手,步琴漪心满意足道:“我已经得到了。再也不会比眼下更好的啦。”
美中不足的是,步琴漪没恨过薛冲,从前他想爱恨交织那才是爱,但今天要是死在这,步琴漪也觉得够本了,他足够了。
他忽地停住了,不由自主道:“我娘从来不出远门,我死在这,她怎么来接我呢?”
他说到母亲,几乎潸然泪下,他站起身,走向玉门,玩笑道:“我对蛊虫就只有一点理解,冲冲,借你的血,说不定这玉门就开了呢?”
然而冲冲在背后哭着道:“你娘……你娘……”
步琴漪在顶天立地的玉门前回过头,被绿色的光和薛冲的哭声淹没。
薛冲再也扛不住了:“我害了你们所有人!步琴漪,我害了你们所有人!”
她嚎啕道:“我娘不是薛良衣!我的母亲是她的侍女!我身上没有一滴血有用!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一路上我都想告诉你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说不出口!”
她哭起来掏心掏肺,大哭中将真相全说了出来,而步琴漪扶着玉门,一动不动,安静异常。
薛冲在他的沉默里感到难以忍受的羞辱和愧疚,连哭都是罪该万死的事。
她硬生生止住了。
而步琴漪面无表情看着她美丽的脸庞,想起他刚刚的表白,和三个桥人的生死,此刻只觉万箭穿心。
第66章 思危栾书(四)
李飘蓬站在废墟之中,白石黑湖以火药攻门,而他使出一记三丹剑,里应外合,石门倒塌,原来此时已是黎明时分。 旁人在说什么问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清了。 白石黑湖看到洞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转絮,又不见步琴漪,正要问李飘蓬,可他刚却盯着他们二位,陌生人似的,一剑挥向二位,白石黑湖惊惧跳开。 李飘蓬回头抱起王转絮,她似乎只是睡着了。他抱着她走出石窟,熹微晨光,露水从清绿的芽枝上低下来,他一路跌跌撞撞,怀中人沉重无比。他再无力支撑,和袅袅一起倒在林中,最近的枝头上站着一只黑色的乌鸫,不住地号叫。 白石黑湖很快就发现了石门落下,但使用炸药炸门还需考虑许多,一着不慎,若炸塌了整个洞窟,岂不坏事。此时赶来,已是动作相当快了,可刚一进来,就看到如此惨状,暮雨鬓发摇乱,铁胆满脸是血,李朝云也是无比颓丧,更不要提刚刚的李飘蓬了。 他们连声问了许多,暮雨不答,却道:“转絮她已经不在了。” 她怀里抱着的铁胆动了动,然而此刻他口中溢血,眼睛也在溢血,不久前他还在问少主何时来接他,暮雨还哄住了他,但此时他剧烈挣扎起来,暮雨把住他的手:“勿动!” 惊魂未定的李朝云躺在地上靠着岩壁,面色灰白道:“转絮在我们逃亡虫阵时手就凉了。我劝飘蓬把她放下,活人要紧,但他执意不放……他们的关系,咱们竟都不知。其实就是说了,咱们也不会告发的。” 朝云暮雨白石黑湖并未对此事多发议论,眼下少主生死未卜,祭奠的眼泪一会再流。 步琴漪已经许久没有说一句话了,他的睫毛缓慢眨动着。 “你为什么……” 薛冲弹了一下,有朝一日,她居然会被步琴漪的声音吓到。而他看着她的神情,分明是在看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你为什么之前不说出来?”步琴漪扶着玉门,看向里面的栾书盘,他想起那个溺水之人,想自己拽自己上岸,何其愚蠢可笑啊,又何其绝望悲凉,就如同他现在一样,还要发此一问。 薛冲此刻回答这个问题就像拿把刀在烫伤的皮肉里绞,她道:“你和袅袅一直在帮我说话…
李飘蓬站在废墟之中,白石黑湖以火药攻门,而他使出一记三丹剑,里应外合,石门倒塌,原来此时已是黎明时分。
旁人在说什么问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清了。
白石黑湖看到洞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转絮,又不见步琴漪,正要问李飘蓬,可他刚却盯着他们二位,陌生人似的,一剑挥向二位,白石黑湖惊惧跳开。
李飘蓬回头抱起王转絮,她似乎只是睡着了。他抱着她走出石窟,熹微晨光,露水从清绿的芽枝上低下来,他一路跌跌撞撞,怀中人沉重无比。他再无力支撑,和袅袅一起倒在林中,最近的枝头上站着一只黑色的乌鸫,不住地号叫。
白石黑湖很快就发现了石门落下,但使用炸药炸门还需考虑许多,一着不慎,若炸塌了整个洞窟,岂不坏事。此时赶来,已是动作相当快了,可刚一进来,就看到如此惨状,暮雨鬓发摇乱,铁胆满脸是血,李朝云也是无比颓丧,更不要提刚刚的李飘蓬了。
他们连声问了许多,暮雨不答,却道:“转絮她已经不在了。”
她怀里抱着的铁胆动了动,然而此刻他口中溢血,眼睛也在溢血,不久前他还在问少主何时来接他,暮雨还哄住了他,但此时他剧烈挣扎起来,暮雨把住他的手:“勿动!”
惊魂未定的李朝云躺在地上靠着岩壁,面色灰白道:“转絮在我们逃亡虫阵时手就凉了。我劝飘蓬把她放下,活人要紧,但他执意不放……他们的关系,咱们竟都不知。其实就是说了,咱们也不会告发的。”
朝云暮雨白石黑湖并未对此事多发议论,眼下少主生死未卜,祭奠的眼泪一会再流。
步琴漪已经许久没有说一句话了,他的睫毛缓慢眨动着。
“你为什么……”
薛冲弹了一下,有朝一日,她居然会被步琴漪的声音吓到。而他看着她的神情,分明是在看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你为什么之前不说出来?”步琴漪扶着玉门,看向里面的栾书盘,他想起那个溺水之人,想自己拽自己上岸,何其愚蠢可笑啊,又何其绝望悲凉,就如同他现在一样,还要发此一问。
薛冲此刻回答这个问题就像拿把刀在烫伤的皮肉里绞,她道:“你和袅袅一直在帮我说话,我以为我可以不说的……”
她话没说完,步琴漪已打断她:“袅袅?袅袅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被你害死,也被我害死!”
薛冲被他凄厉的声音吓退,肩膀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步琴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想不通,我真想不通。我说你的血能退蛊时,你在想什么呢,你到底在想什么?”
薛冲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想说的……”
“我废去大半内力支撑石门时,你看着那三个人拿着你的血如获至宝时,又在想什么?你想到了吧,他们也许会侥幸,会拿着你的血试图和门外的蛊虫拼死一搏,可结果却是白白送命!”
“你想到了吧?”
步琴漪每一个问题都不含糊,对薛冲锐利,对自己也锐利。他正在回忆,他的回忆纤毫毕现,每一个反常之处,他都不放过。
薛冲脸色惨白。
他紧皱眉毛,恍然大悟道:“我以为你是带错了路,才那么愧疚,竟要寻死。你想到了那三个人会傻傻送死,所以无颜见我,竟也想一死了之。”
“而我……我?我耗尽内力,跳下去几乎没有轻功托持,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薛冲的眼泪再度落了下来,滚烫、坠重。
步琴漪视若无睹,他继续回忆,回忆起他的表白,他的心满意足。眼前人还是那个人,可对她的感情已全然不同。天翻地覆只在一瞬间,从前他不满意于小打小闹的爱恨,可原来他只是叶公好龙。如今求仁得仁,自作自受,步琴漪无话可说,只觉荒谬,不久前他竟然说什么“我已经得到了。再也不会比眼下更好的啦,”世上要真有神鬼,听了恐怕要笑。
步琴漪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发觉他还走得动,只要他还有口气在,他就不能留在这个鬼地方。
薛冲擦了擦泪,对他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但你的骨头断了!你……”
步琴漪置若罔闻,并不答应。薛冲默默跟着他,步琴漪自然能听到她的脚步声,耳边忽然传来其他人的脚步声,他欣喜过望,往前一看,竟看到李朝云毫发无伤,和身后的白石黑湖。
薛冲跟着燃起一丝希望,黑湖将身上所有丹药都胡乱喂给步琴漪,白石则递给薛冲,薛冲不敢拿,李朝云往她嘴里塞药道:“冲姑娘,砍你一刀真是对不住了。既然有了生还的机会,就别闹这些别扭了。”
几人急速地往前走,薛冲发现原来乱七八糟的甬道消失了好多条,路虽然还不是不大好走,但没那么错综复杂了。
李朝云说道:“我那时逃到这里,头顶的一条石道忽然整个地收走了,机关也不弹,我正纳闷是怎么回事,那些蛊虫追着追着就不追了。瞎,那时真是绝望,冲姑娘的血半点用场也不起,蛊虫眼睁睁就要将我吞并,脑子里都走马灯了,可它们调转方向,遁入了墙壁里,一下子就不见了。”
薛冲抢在步琴漪之前确认道:“那李飘蓬王转絮呢?他们怎么样了?!”
李朝云一下子就止住了话头。
他的沉默就是一种回答。几人绕到门前,李朝云不提的铁胆状况也是一目了然。
步琴漪蹲到他身边,话还没说,铁胆就抓住了他的手,光是激动,却听不到他说话。暮雨不忍道:“我们留在洞门前,这儿突然喷来毒烟。我是成人,内力比小猴儿强得多,能自己逼出去,猴儿又要逞强,自己排解,可大约是排得不够快,毒烟伤了嗓子。他的眼睛情形也不好……我……”
铁胆滚到步琴漪怀里,步琴漪骨头断了,这么一撞,谁看着都疼,可他却硬生生忍了下来,拍了拍铁胆:“我在这呢。”
铁胆嘶哑道:“我大概再也不能变声骗人了,少主,我对你没用了。”
他的声音简直像两块铁皮在互相摩擦,几个时辰前,他还能假装男女老少的声音唱歌骂人。
步琴漪笑道:“那很公平。我也没了内力,再也不能变脸骗人了。我也是个无用之人了。”
朝云吸了口冷气,而步琴漪拍着铁胆,状似漫不经心问道:“飘蓬转絮呢?”
死亡般的沉默之后,暮雨才道:“袅袅死了,阿夸抱着她的尸体走了,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步琴漪没听清似的:“什么?”
“少东家!阿夸袅袅居然是一对,两个人把我们都骗了!我想,他们大概是早就想完成任务后双宿双飞,才装成仇人似的斗气。”黑湖解释道,他擦了擦鼻子,试图擦去一直害他想流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