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学崖是她的竞争对手。
季舒虞看着他的眼睛:“你自请调离我身边?”
“看来收到消息了,”季尝把黑蛇跟朱雀分开,没有抬眼看她, “调离就是调离,是谁调离,怎么调离,很重要吗?”
外面在下小雪。
他穿着宽松的毛衣,随意套了一件大衣,带着自己的物品离开了。
窗外有个小孩,抱着一只猫,头顶上都是雪,显然是等了很久了。
她看到季尝撑着伞走过去,伞微微倾斜,为那个孩子挡住一些风雪。
他俯身摸了摸小孩的头,递给她一颗糖果,随后似乎跟她说了些什么,那只小猫就到了他的怀里,小孩被他带上了飞行器。
那个孩子她之前见过,是另一条街上一个店主的孩子。
飞行器的方向就是那条街,他是要送那个孩子回家。
【要移除执行官的权限吗?】
季舒虞感受着手环的震动,她擦着唇角,那个被林启俢亲吻过的位置,慢慢收回视线:【移除。】
智能管家同时开口:【主人,要移除季先生的权限吗?】
被季高调去温学崖身边,季尝很清楚他的意思。
但他不会告诉季舒虞。
早在她录音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味。
她把他当做实验数据,冰冷的记录,从始至终,季舒虞跟他保持这样不清不楚,不上不下的关系,都是为了拿到更多资源,将来好调查、威胁他。
这是利用。
哪怕她们本身不纯粹,季尝也不希望在她们之间看到这样的利用。
“哥哥,是有人在看着我们吗,”小女孩张望了一下,“那个姐姐,是在看你吗?”
“哪里有人。”季尝没有回头。
“……”女孩牵着他的手更紧了些,明显是害怕的不敢再回头了。
送完小孩,季尝接通了温学崖的通讯:“你方案很不错,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站在季舒虞身边。”
“我更偏向有能力的人。”季尝不咸不淡地说。
她笑了一声:“执行官大人,这个方案可是会对她的利益造成实质性的损害啊……”
这不是针对季舒虞的方案。
他提交上去的方案客观又冰冷,并没有针对季舒虞,但能大大提升温学崖的竞争力。
“我还以为,你真的跟自己的侄女有些什么。”
季尝没有再跟她聊下去的兴致:“与工作无关的,指挥官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薄薄的雪开始融化,潮湿、泥泞。
季舒虞将近一周没再看到季尝。
但提起这人,永远都能让人恨得牙痒痒。
季尝太了解她了,也正是因为太了解,到了她的竞争对手手下,发挥了更大的价值,重创了她的势力。
她即将完成的项目,被彻底作废。
她甚至无法证明季尝抄袭。
不仅如此,温学崖突然要她身边一个beta。
这名女性beta能力很不错,不是核心岗位,但处理数据很快,她用的很顺手。
温学崖没有通过她,而是直接向上级提出请求,有理有据,以至于她这样熟悉规则的人都无法找出漏洞拒绝。
这里面必然有季尝的手笔。
那是一种领地被侵犯的感觉,她的人和势力被蚕食。
“抱歉,总指挥官大人,您的项目与温学崖大人的相似度有些高,”beta看着她,“我们不能接收。”
她从来没有把这些东西给季尝看过,他也没有渠道与权限查看。
但有多年对头的经验,季舒虞没有办法发作。
这不是窃取,她们总能想到同一个地方,了解彼此的思维习惯。
他居然用温学崖的渠道提前提交了。
她莫名有一种被季尝背叛的感觉,她们曾经是站在同一条战线的,但他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季尝呢,他在哪?”
“呃,执行官大人在那边,您……”
下属的话没说完,季舒虞直接朝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去。
几天不见,季尝的变化很大。
他脸上没有挂着那种得体的微笑,整个人不笑的时候显得很疏离。
今天他穿了制服,身体的线条与曲线都被完美勾勒,也贴了抑制贴。
一个能遮住他绝大多数味道的抑制贴。
哪怕她嗅觉在灵敏,也几乎要察觉不到这股味道。
她听见季尝身边的omega说:“信息素安抚的价格太高了,暗网的更离谱。”
“嗯,暗网上一些顶级Alpha的报价,确实高得离谱,不是吗?”察觉到她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大步走来的季舒虞一眼。
季舒虞面沉如水:“你什么时候提交的项目?”
“也许比你快一点,怎么,”季尝视线下移,看到她手上的全息文件,扬了扬眉头,“看来所见略同啊,总指挥官,不过,似乎效率更重要一些。”
季舒虞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别这样看着我,好像我窃取了你的创意一样。”季尝平静地错开身子,“有任何疑问,请通过正式渠道调阅,如果没有其他公事,还请总指挥官大人,不要打扰我们谈话。”
季尝这副模样,一点也不像是生气。
季舒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像是将自己彻底从某个地方移除了。
【总指挥官,元帅要见您。】
耳麦里传来人工智能的声音。
她的视线越过季尝,看到他身后的温学崖,她露出一个微笑:“总指挥官,还不过去看看吗?”
人群中唯一一个不紧不慢,慢悠悠喝饮料的,是一个白发的蓝眼睛少年。
“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怎么非要来?”克莱德上前,拽住他问。
没等季尝开口,他嗅了嗅,抿了一下嘴:“你、又注射抑制针剂了?”
“狗鼻子吗,怎么这都能闻出来?”季尝微诧。
他还贴了强效抑制贴,几乎不会有信息素冒出来。
“……你好不容易就再也不用这些东西了,有多伤害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克莱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抑制针剂对你的心脏影响真的很大。”
季尝看起来满不在乎:“知道,但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刚调到新地方,没有什么时间约信息素疏导,总不能随便抓个Alpha吧,那对我没有用。”
“你明明有不走的机会,怎么非得顺势走了呢?”
季尝费解地看着他:“当初让我离开季舒虞的是你,现在不让我离开她的又是你?”
克莱德:“她会监督你,不让你用抑制针剂。”
这次,他没在反驳克莱德。
的确,季舒虞会操心这些。
但他不想听任何人再提起季舒虞,他很抵触。
注射抑制针剂当然不好受,他的身体会很痛,需求越来越大,原本的剂量已经满不了他了,他的临时住所堆了成箱的强效抑制针剂。
每次注射完心跳会加速,快到他喘不过气,好像随时会死掉。
更要命的是他还在假孕期间,没有季舒虞的信息素,抑制针剂每次流进身体,都会让他腹痛,干呕,产生各种omega的孕期反应。
可这个“孩子”,说什么也不让他的小腹恢复平坦。
真荒唐。
他每次沐浴的时候,都恨不得将隆起的小腹死死按下去,拿着些奇怪的感觉全部赶走。
但季尝清楚,这是无用功。
唯一有用的,是季舒虞的信息素。
只有Alpha妻子长期的陪伴,信息素的安抚,他才能脱离假孕。
真该死。
“没有回家?”季舒虞眉头微挑,“他人呢?”
办公区内。
潮热与黏腻席卷了他,整个办公区都是雨后森林清新潮湿的味道。
季尝撑着额角,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他强撑着,才没有让自己趴伏在办公桌前,但绷紧的指节还紧紧掌控着光脑屏幕,翻找着什么。
季舒虞到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真是敬业啊。
如果不是她看到光脑上浮现的讯息,是挂着她照片的绯闻的话,或许真会觉得他是这种人。
和她传出绯闻的男人正在经历情热期,整个屋子都被这股味道充斥,他还有心情欣赏那张被媒体偷拍的,被迫同框的合照。
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很有力,季尝另一只逐渐往下探去的手也猛地顿住,一动不敢动。
“不是说加班吗,执行官大人?”季舒虞站在他的身后,她泰然自若,好像根本没看到季尝做出怎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