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下。
赵云如一座石刻的雕像,静静依在墙角一侧,在昏迷中沉睡。
胭脂在,拨开了他那凌乱的白发,轻拂那张已有诸多皱纹的脸庞。
当年初见赵子龙,是那般意气风发。
十年后,英雄迟暮,活成了这般模样。
“戏文说,前世一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擦肩而过。”
胭脂挽了赵云胳膊,脸颊又如十年前,歪在了他肩膀上。
前生或有缘分,才让她这一世的一见钟情,演的这般美好。
哎!
几个老兵皆叹息,坐在门口,埋头发呆。
天下大乱,太多人葬身,也太多生离死别。
“将军,你可怕黑暗。”清晨,映着晨曦之光,胭脂解下了束发的丝带,缠了赵云的双目,还在其脑后,系了一个娟秀的蝴蝶结。
“不怕。”
“那你可信前世今生。”
“信。”
赵云微微一笑,轻轻拂手,将胭脂送入了梦乡。
迷香,他已多年未用,让她睡去,也算了无牵挂。
“带她走。”
“将军,你……”
“我没几时好活了,让我死的体面些。”赵云一语沙哑不堪。
哪怕大限将至,他也还是个军人,军人之至高荣耀,便是战场。
“将军。”
“走。”
沐着漫天洁白的雪花,那辆破旧的马车,渐行渐远。
赵云则留在了幽州,独自一人倚在城墙下,睡的安详。
这个夜,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温暖、也很多人的梦。
梦中,皆熟悉的面孔,打铁的父亲、算命的半仙、耍枪的林教头……
他望见了柳如心,在月下对他回眸而笑。
他接了左老儿的酒,蹲着与之结拜为兄弟。
明宇的折扇,婉心的泪,小公主的诗词,李昭阳的剑……
梦里有他的一生,兜兜转转走走停停,那是他的来时路。
吱呀!
渝州城的小院子,终是有人推开了房门,有一道倩影走入。
不是柳如心,是药王的徒儿,十年花谢花开,已长成俏佳人。
“你,可等到她了。”
明知答案,她还是喃语了一声,将桌上的信拆了一封又一封。
那年,她是情缘的见证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拿下大唐。”
黑古王朝的大军,已如潮水掩杀过来,铁蹄声震颤大地。
沉睡的赵云被惊醒,一场梦后,终是等来了他的最后一战。
“走了。”
映着月光,他翻身跳上了战马,手持龙纹枪,杀出了城关。
那是他一个人的冲锋,只一片片雪花点缀,背影孤寂也萧瑟。
天道轮回,生命的最后一瞬,有人为他送行,也有人为他哭泣。
胭脂回来了,跌跌撞撞的爬上了城墙,喊的声嘶力竭,“赵子龙。”
第2549章 天道轮回一场梦
轰!
赵子龙战死,九天十地轰鸣,四海八荒震颤。
世人多被惊动,特别是顶天大神,那是此起彼伏的登高望远,所见所闻,是一幅幅浩大而古老的景象,每一副都蒙着永恒的色彩。
这……又怎么了?
无人能解释这一幕。
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
只列位上苍,眉宇微皱,双目也微眯,静静凝视天道轮回。
按说,赵云归位了,不存世间的天道轮回,应该散去的才对。
可此番一瞧,它还在运转,且有一种沧桑的道音,响彻古往今来。
“好个月神。”上苍原始、裁决、混宇,皆深吸了一口气。
“你早在万古前,便已算透后世乾坤?”自在天则喃喃低语。
“该死。”
苍天和太上的神态,此刻就极为难看了。
九世轮回,十世圆满,再无人能挡她的路。
有天道轮回护着,试问,哪个还能动得了她。
“快快。”
“冒烟了。”
月下的神朝小世界,颇多大呼小叫声。
所谓冒烟了,是指赵云的坟墓,着火了。
火,并非是真的火焰,那是道的一种形态。
“应劫归位了。”
冥神眸光熠熠,神朝众神也一窝蜂的涌上了前。
就说吧!大成级永恒,不死不灭,哪那般容易死。
然,等了半夜,也不见赵云,反而火焰渐渐熄灭了。
“这……”
众神不明所以,纷纷望扶摇,期望一个合理的解释。
扶摇则俏眉微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归位出了变故?
要不咋说她是仙宗始祖当年衍生出的邪念,猜的就是准。
没错,就是变故,本该回归神朝的赵云,在半道上迷了路。
确切说,是被人半道截胡,那不,神墟禁区已撑开荒神结界。
唔!
赵云再开眸时,伴有一声昏沉的闷哼。
应劫归位了,他不再是瞎子,能见山河。
而他如今所在的天地,便是一片浩瀚的神土,目所能及之地,皆缥缈的云雾,有神光掩映其中,有森罗万象之景,于内衍生演化。
“神墟。”
赵云自认得这是哪,正因认得,他才皱眉。
天道轮回一场梦,梦醒,为何会是神墟禁区。
“赵云,别来无恙。”
天外多了一尊神,正是无妄魔尊,体魄雄武,神辉万丈。
随他显化的,还有一道道人影,无一例外,皆顶天级大神。
赵云不语,只环看己身,似灵非灵,似魂非魂,便如一只鬼。
“这般惊喜,可还入得你法眼。”无妄魔尊幽笑,眸光炙热如火。
为了今日这场局,为了活捉永恒,他不知筹谋了多少年。
赵云应劫到了何地,不重要;他应劫成了何人,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终点在他神墟。
此地,即是永恒不灭的坟墓。
“真低估你了。”赵云淡淡道,通体都燃起了永恒的烈焰。
“还要做困兽之争?”无妄魔尊幽笑,翻手一掌,自天盖落。
铮!
赵云以道化剑,劈开了遮天掌印。
道,他而今能动用的,只有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