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后,萧何只一眼便眉心突跳,心有所感,观气看相,索一‘缘’字。
这一波,是双向奔赴,向远在找有缘人,萧何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向远初入江湖,老道远不如萧何,后者带着逗比面具,演技高超,把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于是乎,向远越是不理不睬,萧何越是死缠烂打,通过坚持不要脸,求到了缘法。
只有缘法还不够,萧何满心好奇,他算不出向远的山门师承,也算不出向远有什么特殊之处,设计布局,引出了许继先撞鬼事件。
只看孤星追月,向远拜师天刀宗无疑,但萧何还是觉得不对,找王文叙商量,一番定计后,便有了今夜的乱葬岗司马青烟设伏。
向远手段百变多般,萧何越看越迷糊,更不知向远师承何处,只能猜测不凡,是一个他没法招惹的大人物。
好事,大机缘!
“你想引向远进门,我没有意见,毕竟现在是你当家做主,你的卜算之法,我也有所了解,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是……”
王文叙纠结了片刻:“他是个读书的好材料,我有心教导,恐他被你耽误。”
“贤师说笑了,他一心向武,不是文人,喜欢江湖,不喜欢讲堂。”
“我看未必!”
王文叙冷哼一声,不愿苟同,见识过‘悯农’,认定向远能走文豪大家的路子。
无论如何,这块璞玉不能被萧何教坏了。
“贤师放心,他在书院读书,你有的是时间好好打磨,学生乐见其成,高兴还来不及呢。”萧何笑眯眯看着场中搏斗。
司马青烟更强,奈何失了一条手臂,掌法难以尽势,仗着气息绵长,欲要持久战消耗向远。
有一有二就有三,向远之前的种种表现,都证明他经得起消耗,谁耗谁真不好说。
“这条猛虎,合该为我义兄弟!”
想到犬父收容的那些义子,萧何深感嫌弃,良莠不齐,多为混吃等死的废物。
边上,一言不发的许继先开口了,目光灼灼盯着向远和司马青烟打斗:“萧兄,还不让我入场分开他二人吗?”
“再等等,我观青烟方寸已失,必被小远哥所擒,此地人烟稀少,小远哥为逼问你我二人下落,定有辣手摧花之举,少说要撕了三两件衣物。”
萧何嘿嘿挤眉弄眼,见许继先没跟上,拍了拍脑门,嘀咕着差点没走出来,转而道:“你我瞒了小远哥多日,今番讨饶,不好继续得罪他,青烟不同,为求小远哥,只能苦一苦她了。”
许继先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既然总有人要吃苦,为什么不是司马青烟这个外人呢!
王文叙还没放弃,加重语气说道:“萧何,你得向远必然将他送入南疆,我知道你身负密旨,不可轻易泄露身份,所行必有考量,可南疆是什么地方,他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
“贤师,你还没有明白学生的意思,小远哥与我极为重要,他若去南疆,我必然陪同。”萧何淡淡出声。
“你来真的?”
废话,我连他师父一根毛都算不出来,他死了,我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萧何腹诽,不与王文叙过多解释,转而道:“至于南疆,贤师多年落子埋线,安插密探,收买走狗,打通关卡。我若只吃你留下的老本,力求稳妥,还不如不来,如何完成使命,挑动风云变化?”
“你,你最好别乱来。”王文叙苦笑道。
涉及朝堂和江湖,势必引出手段通天的强者,每走一步都万分惊险,他真怕萧何把自己玩死了。
他自忖识人,对萧何的评价是稳中有进,过于激进。
“贤师放心,我还有荣华富贵没享,最怕死了。”
“……”
王文叙默然,萧何若喜好荣华富贵,在神都、镇滇府都能凭借出身能力得到,跑到和南疆接壤的奉先县,分明是想干一番大事业。
野心勃勃,哪里是荣华富贵能满足的。
“快分出胜负了,贤师打开门户,我和许兄该去求小远哥原谅则个了……咦,好可怕的武学天赋,他若不肯原谅,我和许兄就长跪不起!”
萧何收回脚步,转而看向王文叙,笑眯眯道:“借贤师面皮一用,你先请,苦完了青烟,该苦苦你了。”
王文叙脸色大变,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让他有何颜面再见向远,又有何颜面自称先生。
“贤师?”
“能不能……”
“不能,今天你打我那两戒尺,分明是公报私仇!”
……
阵法死门位置,司马青烟单手挥掌,轻盈空灵,看似随性挥洒,实则暗含玄机,似秋日湖水,每一掌击出,都似落叶轻触水面,点起层层涟漪,既轻柔又深不可测。
湖水下,气息绵长,连绵不绝,内劲源源不断,即使面对强敌,也能以柔克刚,后发先至,展现出惊人的持久力。
缺了一臂之力,掌势无法圆满。
她出手稳重,不敢急功近利,以长击短,准备利用优势硬生生耗死向远。
向远任脉都没打通,哪来的绵长真气和司马青烟对抗,只能依靠无相印法的神通巧妙,假装自己无所不能,不仅能打,而且不惧久战。
对战高出自己一个境界的敌人,每一招都全神关注,劳心劳力,精力消耗极大。
冷血下线,沉稳无力建功,久战气衰,他真会被司马青烟耗死。
他不作犹豫,心头模拟对战,准备好退路,五指并掌成刀,心如止水,御流星之势,第三次使出孤星追月,斩向司马青烟右侧胸腹。
司马青烟右臂受伤,无力再使长剑,耷拉着手臂,仓促点穴止血没时间包扎。
她见掌刀袭来,有流星破空之势,迅猛,精准,致命,一边感叹向远的武学天赋,小小年纪便有人刀合一,当真是个怪物,一边有样学样,并指成剑,掐了个剑诀发动剑招。
你行我也行,这是优等生最后的倔强!
两手交错,各自倾尽全力,向远只觉沛然巨力扑面,掌刀被两根纤细手指压下,有一种林黛玉倒拔鲁智深的荒谬即视感。
知道真气能让弱女子压倒壮汉,可这也太大力了。
他手臂酸麻,力量处于下风,短暂角力过后,元神精力被刀势抽空,再无一战之力。
司马青烟大喜,总算熬到了向远力竭,剑指余势不止点至向远胸口。
她就不信了,有一有二,还能有三不成。
还真有!
逗比上线了!
第34章 早就想这么干了!
剑指袭来,向远挺身而上,硬吃了司马青烟一招。
霎时真气入体,如利剑穿胸,他不由得一声闷哼,以万相锻体‘身无形’变换穴位,只伤不残,没有被一击重创。
向远欺身而上,在司马青烟见了鬼的目光中,心如止水,驾驭流星之势,以饱满的元神精力,又双叒叕挥舞掌刀使出了孤星追月。
只是这一次,司马青烟中门大开,再无力收手格挡,只能眼睁睁看着向远一手刀劈在她右胸。
力透血肉,触及心肺,她勉强调动真气卸力,脚下连连后退,低头咳出一口血。
司马青烟高出一个境界,真气护体,硬吃了一招仍有再战之力,在向远眼中,她的血条长得不可思议。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吃得好睡得好,本钱不是一般地雄厚!”向远抬起手刀晃了晃,视线下移,意有所指盯着司马青烟的胸口。
司马青烟大怒,她敬对方是条汉子,怎么口出污秽,仿佛突然变了性子。
想来是刻意为之,故作此态激怒她。
向远见这招好使,抬手放在鼻下嗅了嗅,一脸陶醉:“妙哉,还香喷喷的。”
噗!
司马青烟当即吐了一口血,甭管是否刻意,她真被激怒了,单掌画开半圆,改换剑指,直刺向远眉心。
向远身子一矮,不复冷血果决狠辣的不留退路,猫身从司马青烟右侧闪过。
他心态变化,招法气息同样变化,搞得司马青烟毫无头绪,只觉自己换了一个对手。
向远闪身避开司马青烟,和其对调了方位,调侃道:“司马小姐步法大乱,想来是右臂无力,右胸中刀所致,你且莫慌,向某再给你左胸添一刀,左右平衡,保管药到病除。”
司马青烟气得险些冒青烟,正欲上前,脸色猛地一变。
因为二人换了位置,向远脚下一挑,将落地的长剑握在手中,抖了一个剑花,眼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早就想这么干了!
形势逆转,轮到向远手中利器占尽优势,这下司马青烟更不敢大意,懊恼自己求稳,错失了击败向远最好的机会,又懊恼自己被三言两语挑动,乱了主意分寸,一个大意被捡走了兵器。
见自己连心计也被比了下去,她心中不忿,胸膛剧烈起伏,右侧隐隐作疼。
“无须得意,你擅使刀法,得了长剑也无圆满,手中空有利器,不伦不类只会败得更快。”司马青烟压下痛意,一面言语打压向远,一面告诫自己。
胜负未分,切不可再乱阵脚,不然真就输了。
“那可未必,你伤躯无力,右手已废,真气失衡,反应迟钝,没一一个动作像样,就你还想赢我!”
向远微眯双目,回忆司马青烟剑舞绝学的画面,头痛难忍,低吼一声,掌中长剑如游鱼,划开一抹令人心驰神往的梦幻剑招。
“怎么可能……”
认出师门传承,司马青烟呆愣原地,恍惚之间,一颗骄傲的胜负心被按在泥土里反复摩擦。
他不是门内传人,只看一眼就学会七八分意境,抵过我苦练多年……
输了。
再回神,熟悉的长剑架在脖颈,寒意袭来,肌肤刺痛,一道淡淡血线划开,流出一缕嫣红。
“向某的宝剑不长眼,敢动一下,剁了你的狗头!”向远冷声威胁道。
司马青烟不忿,咬牙道:“无耻,分明是我的剑,被你夺……”
“我的!”
向远一脸笃定,不顾司马青烟难看的脸色,质问道:“萧何、许继先在哪,你用了什么手段将他二人掳走?你何时拜师黄泉道,你父亲司马长辉是不是黄泉道的妖人,统统说出来,敢有一句谎话……”
“月黑风高,今夜你我便有欢好之事,像你这样的美人,向某一晚上能有八回!”萧何插嘴道。
“没错,就是这样。”
向远点头称是,猛地脸色一变,朝说话的方向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