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锦想伸手接过来。
秦琅却极其自然道:“你昏迷的时候,我不知给你喂了多少回水,也不差这一回了。”
沈若锦想想也是,就着秦琅喝了大半杯水。
而后,又跟他说:“梁王重伤,元向武竟然为他请了南谒巫师来救治,可见梁王与南谒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沈若锦在屋檐上偷听元向武和元欣然说话,梁王跟南谒往来甚密,这兄妹俩都是知情的。
先前钟黍潜入梁王的书房,发现了一堆梁王跟南谒来往信件。
南州本就跟南谒比邻。
梁王若生异心,跟南谒合作造反,那可真是占尽了地利。
“这些事你先别管了,好生歇着。”秦琅看她喝够水了,就把茶盏搁在榻边的小案几上,“一切有我。”
沈若锦也知道这些事急不来。
只是她既然已经见到了长兄,就忍不住想早点带他回家。
沈若锦道:“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而且那道血口子还是她为了逼出蛇毒,自己割的。
“伤无大小,都得好生养着。”
秦琅守了她一夜,早在心里跟自己说过无数遍,以后再也不能让沈若锦一个人去闯龙潭虎穴了。
沈若锦被他这样看着,颇有些无奈的应了一声,“好。”
心里却在琢磨,长兄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女巫师身边。
这里头到底有什么阴谋?
“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琢磨什么。”
秦琅拿了伤药和纱布来给沈若锦换药。
他坐在榻边,熟练地拆开沈若锦左臂上的纱布。
在西疆的时候,沈若锦也总是受伤,军医忙得脚不沾地,她一般都是自己胡乱伤药包扎一下,秦琅看不过去,每次都在她睡着了,或是休息的时候给她重新包。
秦小王爷为此硬生生练就了一番好手艺。
沈若锦看他熟悉地上药、缠纱布,熟练程度堪比军医,缓缓道:“我只是想,要不要写信告诉阿公长兄还活着。”
“长兄还活着是好事,自然要告诉阿公。”
秦琅知道沈若锦向是报喜不报忧。
虽说他们还没把长兄找回来,但是知道人还活着,就已经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了。
“若嫂嫂知道长兄还活着……一定很高兴。”
沈若锦庆幸当时拦住了梅映雪撞棺。
否则有情人阴阳相隔,实在是天底下一大憾事。
秦琅给她包扎完,又担心她体内毒素还没清干净,从袖中取出白玉瓶,又倒出一枚万清丹来喂给沈若锦。
沈若锦没问是什么,就张嘴服下了。
秦琅挑眉问道:“你都不问问我喂你吃什么就吞下去?”
沈若锦顿了一下。
她不是那么没有戒心的人。
只是对秦琅越来越不设防了而已。
沈若锦反问道:“你会给我下毒吗?”
秦琅笑道:“自然不会。”
“那不就行了。”
沈若锦面上淡定如常。
心里却在想,我方才竟想也不想就把药丸吞了。
完全没想那么多。
只因为,那是秦琅给的。
秦琅听到这样的回答,心情很是愉悦。
夫人已然十分信任他。
完全把他当做自己人了。
“刚才不是说要给阿公写信吗?写什么,你说,夫君为你代劳。”
秦琅走到案后,研墨提笔。
沈若锦听他这声“为夫”说得如此自然而然,心跳都加快了一拍。
她迟迟没有开口。
“嗯?”秦琅抬眸朝她看去。
“问候阿公身体康健,就说我在南州遇到了一个跟长兄生的极为相似的人。”
沈若锦既想让阿公和嫂嫂都为长兄还活着而高兴。
又怕最后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便直说见到了一个相似之人,又请徐御医尽快稳定三哥的病情,让三哥来南州,同往南谒寻找下蛊之人。
秦琅帮她斟酌词句,润色了一下,很快就写好了一封信,拿给她看。
沈若锦看完,忍不住夸了他一句,“不愧是状元郎,家书都能写出这般文采。”
“多谢夫人夸赞。”秦琅笑道:“但我还想要点别的。”
沈若锦问:“你还想要什么?”
秦琅也不明说,只是凑到她唇边,下巴轻抬,用眼神示意她亲自己。
第205章 去见沈知洲
沈若锦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秦琅的眼眸都瞬间明亮起来。
他笑道:“这润笔费我收下了。下次还要。”
沈若锦一时无言。
秦琅写完信,装入信封之中,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他又派人暗中盯着梁王府。
南谒巫师既然带着沈知洲出现在此,就不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若锦要做的事。
秦琅都会帮她做成。
梁王府挂了满府的白幡,依旧不对外说明死的是谁。
这一天晚上。
有人敲响了别院后门。
南州官衙里的一个小吏捧着一堆案卷找到了秦琅,“秦大人,这是南州近半年来失踪的人口案卷,足有上千人……”
小吏名叫郭泉,三十多岁,已经在南州官衙任职十几年。
郭泉说近几个月来,南州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都是外乡人,现在连南州本地人也遭了殃。
且都是青壮年。
南州知府为保官位,强行将此事压了下来,梁王更是从不过问。
“或者说,此事跟梁王本就脱不了干系……”
郭泉跪在秦小王爷面前,声泪俱下道:“请秦大人为南州百姓做主!”
秦琅待他说完之后,才不紧不慢道:“什么秦大人?我不过是陪夫人去南谒途经南州,你怕是找错人了。”
梁王府挂出白幡,却不说死的是王妃,为的就是让人误以为梁王已死,让底下有异心的露出马脚。
秦琅自京城一路往南,从不曾暴露钦差身份。
这个郭泉却一找一个准,直奔林家别院而来。
着实令人怀疑,他是梁王府派出来的饵。
“不、我不会找错。”郭泉却说:“近几天有人在暗中南州查探私采铁矿之事,除您之外,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从京城来南州的人并不多。
前些日子京城那边便传来密信,说皇帝派出的钦差已经在来的路上。
梁王安排底下的人排查钦差,但一直没有结果。
秦琅凝视了郭泉片刻,“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来人啊,把他扔出去。”
“是,主子。”
钟黍得令,把郭泉连人带案卷一起扔了出去。
郭泉是后门进的,出去的时候,却是直接被人从前门扔出去。
守在暗处的梁王下属见状,立刻回去禀报。
郭泉愣了好一会儿,才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卷宗。
难道世子和郡主猜错了,秦琅根本就不是京城来的钦差?
钟黍扔完人,回去跟主子禀报,“郭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