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齐奇怪道:“郭泉带着这么多卷宗来,你就这么把人扔出去了?”
秦琅回想那个郭泉的言行,“不把他扔出去,不出一刻,梁王府的人就会包围别院。”
“你的意思是……”林修齐有些诧异道:“那个郭泉是梁王派来试探你的?”
秦琅道:“梁王一直没找到京城派来的钦差,派人来试探我,想必也是抱着宁可试错不可放过的心思。”
林修齐有些后怕道:“幸亏梁王想的不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可能梁王想的是宁可杀错,但他不是被乔夏捅了一刀么?”
秦琅说梁王现在也命在旦夕,哪还顾得上钦差之事。
让郭泉来林家别院的主意,八成是元向武和元欣然兄妹想出来的。
林修齐道:“还好你多留了一个心眼,我差点就打开那些卷宗看了。”
“郭泉来的太巧了。”秦琅道:“我们在查私采铁矿和人口失踪之事,他就把证据送上门来,其中定然有诈。”
林修齐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现在相信你的状元不是花银子买的了。”
秦琅轻笑道:“有本事你也去买一个。”
……
数日后。
京城,安西王府。
南州来的那封信送回府中,老管家交到了大少夫人手里。
梅映雪拿着信去沈毅院中,沈毅又把沈知安叫了过来,一起看小十寄回来的信。
信上不是小十的字迹,沈知安一看便知。
沈毅道:“或许是姑爷代写的。”
小十和姑爷相处地甚好,连信都能代写了。
梅映雪逐字逐句读给祖父和知安听。
先是问候阿公安康,然后是从南谒巫师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要解开噬心蛊毒要找到下蛊之人,要找下蛊之人,得让沈知安也到南谒去。
小十在信中请徐御医尽快稳住三哥的蛊毒,让三哥前往南州跟他们汇合。
最后是……
“小十说她在南州见到了一个和她长兄十分相似的人……”
梅映雪说着,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当真?”沈毅立马把信接过去看。
沈知安也起身同祖父一起看信。
是真的。
沈毅和沈知安都知道小十的性子,她既然提起了这件事,必然不止相似那般简单。
祖孙俩对视了一眼。
沈知安道:“我体内的毒蛊已经压制得差不多了,即日便可前往南州。”
“我也去。”梅映雪道:“我想去看看那个跟知洲生的极为相似之人。”
沈毅劝道:“此去南州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你身子弱……”
梅映雪道:“我身子没那么弱,我也不怕路途遥远,我就想去看看,祖父……请祖父成全。”
沈知安道:“嫂嫂不必着急,我先去南州,若那人真是、真的跟长兄生的极为相似,我和小十一定会把人带回来的。”
“不,那不一样。”梅映雪在这件事上异常坚持,“我得亲眼去看,我会骑马,我也不怕路途颠簸。”
她跟沈知安说:“知安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沈知安连忙道:“嫂嫂,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毅道:“没人说你会拖后腿,映雪,你生在京城、长于京城,从来都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祖父不放心你,梅太傅和梅夫人定然也放心不下。”
“父亲母亲那边我去说,请祖父成全。”
梅映雪请求道。
得知沈知洲死讯的那一天,梅映雪就想亲自去西疆见他最后一面。
但那时候父母兄长将她拦住了。
如今小十来信,暗示沈知洲可能还活着。
梅映雪无论如何也等不住,要亲自去南州见他。
什么山高路险,她都不怕。
她只怕,人生路漫漫,再也见不到她的沈知洲。
第206章 宠妻如命
沈若锦服用万清丹之后,蛇毒很快就清除了,手臂的血口子也在秦琅的悉心照顾下,逐渐愈合。
秦琅自那日让钟黍把郭泉扔出去之后,查案查的越发小心谨慎,他白日里带着沈若锦在城内闲逛,什么戏楼、歌舞坊都逛过一遍,金楼玉店胭脂铺也都走过一遭。
每天买的的东西流水一般送到林氏别庄。
梁王府派来盯梢的人,眼睛都看红了。
梁王世子一直都没找到乔夏,南州城城门紧闭了数日,不许人进出,百姓们怨声载道。
梁王府的人看秦琅倒是一副一点也不急着离开的样子,整天什么正事都不做,一天天的光琢磨怎么哄夫人高兴了。
不出几日,南州人人都知道秦小王爷宠妻如命。
沈若锦每天同秦琅一起,今日在城南赏花,明日去河上泛舟,表面上悠闲散漫,一到晚上就四处寻找那个南谒巫师和沈知洲的下落。
秦琅自从那天见到沈若锦带伤回来之后,就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了,连出去查私采铁矿和人口失踪都要把人带在身边。
南城城城门紧闭,也拦不住他们。
林氏别院底下有暗道,直通城外。
梁王府派来盯梢的人只能在别院外面游走,根本就不知道里头的事。
乔夏每日在林修齐身边演小婢女,被林公子支使着端茶送水,好些天都摸不着一根马毛,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趁着夜里跟秦琅等人一起走暗道出城去放了一会儿风。
林修齐留守别院,以防梁王府的人忽然找上门来。
这一夜,在别院外头盯梢的人回梁王府跟元向武禀报,“世子,秦琅白日里带着他夫人到处闲逛游玩,到了夜里就待屋子里不出来,一连数日皆是如此,应该不是朝廷派来的钦差。”
这要是钦差,京城那位也是瞎了眼了。
郭泉道:“那天我那般声泪俱下说南州城失踪了上千人,秦琅完全无动于衷,还直接让人把我丢了出来,生怕沾什么麻烦一般。”
元向武沉默着。
他们一直无法确定钦差是谁,秦琅的嫌疑最大。
但他的所作所为,又让人无法置信,朝廷派来的钦差是这么个玩意。
“继续盯着。”
元向武只吩咐了这么一句,就朝梁王所在的密室走去。
密室内。
元欣然正在给梁王喂药。
自从那南谒巫师将蛊虫放入梁王身体里之后,梁王的伤势得以好转,这几天都能醒过来一段时间。
元向武上前道:“父王,秦琅在南州城逗留数日,一件正事都没干,但此人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又是镇北王的嫡子,深受隆恩,儿子的意思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梁王一时间没说话。
元欣然率先开口道:“秦琅不能杀!”
元向武道:“欣然,我知道你对秦琅有意,但是秦琅已经娶妻,反正你也得不到他,不如杀了干净。”
元欣然道:“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让你杀秦琅,并非是因为私心,而是为了大局。”
她说:“秦琅是镇北王的嫡子,镇北王手握北境兵权,若他的儿子死在南州,他岂能跟咱们善罢甘休?若镇北王举兵南下,咱们南州那些事如何能藏得住?”
元向武看着她,许久才说出一句,“你真是为了大局才好。”
元欣然道:“在我心里,自然是父王和南州最重要。”
“好了。”
梁王缓缓开口,打断了两人。
元向武和元欣然都止声不语。
梁王道:“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秦琅杀不得。”
元欣然给了元向武一个“你看”的眼神。
下一刻。
梁王又道:“真到了非杀他不可的地步,事情更要做得干净,让人找不出一丝痕迹。”
“是,父王!”
元向武立刻应声,“秦琅一行人不是要去南谒吗?就让他们死在南谒,那跟我们南州就扯不上干系了。”
梁王不再说话,一副“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的样子。
元欣然继续给他喂药,梁王直接伸手把碗端过去,一饮而尽,喝完药他闭目歇息。
元向武和元欣然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元欣然小声道:“铁矿那边……”
元向武打断道:“你只管好生给父王侍疾,外头的事你不用管。”
元欣然不悦道:“这段时间一直有人暗中探查铁矿的事,别怪我没提醒你,父王现在受了伤,那些事全权交给了你,你更要谨慎行事,别老想着打打杀杀的,若是把事情闹大了,小心收不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