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鼓鼓:“你装大度宽容给别人看是装爽了,可我背地里去查时用的那些人手和银子呢?全白花了!你赔我钱!”
虞惊霜挠挠头,讪讪道:“计谋的事儿来着,这怎么能叫骗呢?”
她振振有词:“搬出皇宫、卸任官职、远离官场通通做了,还是不能让逆贼们放松警惕,找不到他们的破绽我也着急啊……不过就是写了几个话本子、放出点儿我的笑话,还是情情爱爱那种旧事儿,你瞧效果多好!这些牛鬼蛇神一下子就以为我真的失势隐退了,所以才都露出了狐狸尾巴吧?!”
明衡狐疑地看着她。
虞惊霜掰着手指头给他数:“白家、典国、乔家和钟氏的联姻……甚至还有卫瑎这个蛰伏了好几年的家伙,不都通通被我的话本子诈出来了吗?”
她语重心长:“小衡啊,你虞姐姐我以身入局,不惜搭上自己的名声,找那些丢脸的旧情缘出来讲给众人听,都是为了你的江山大业!你不感恩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责怪我呢?”
明衡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眉头紧皱,思忖了好一会儿,他慢慢道:“道理虽然是这样,可也没必要宣扬的人尽皆知吧,毕竟被人抛弃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眼珠转来转去地落在虞惊霜身上,迟疑道:“难道……虞姐姐,这些话本子卖得这么火热,你一共赚了多少银子?”
一提银子,虞惊霜“腾”得一声从藤椅上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往屋内快步走去,不给明衡半点反应的机会。
“哐铛——”一声门一关,明衡就被拦在了屋外,把他给气得跳脚,“虞惊霜!我就知道你是大赚了一笔银子才舍不得让我禁掉那些话本子,你怎么这么奸诈?!被、被男人抛弃了三回的事情是能用来写成话本子赚钱的吗?!”
他虞姐姐得意的声音自屋内悠悠传出:“我都这个年纪了,又不打算找第四春,脸面留着能用来干什么?当然是赚点儿银子潇洒喽。”
明衡不想让自个儿敬爱的虞姐姐被人笑话,哪怕是因话本里的故事都不行。可偏偏当事人自己一点儿都不介意,还自己执笔主动写、主动卖,赚得盆满钵满!
他好气!
可虞惊霜不在意,他气也没有用。
想到暗卫查探估算过的,三个话本子能给执笔人赚的银两数额,明衡的心里就酸唧唧的——他是羡慕又嫉妒,甚至还闪过一丝念头:怎么他当初就和皇后就是两情相悦、终成眷属呢?
要是皇后也曾对他始乱终弃、移情别恋过,他不就也能有一段经历可写进话本子里拿去赚钱了?
思及此,明衡顿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京畿的贵女和夫人们,怎么就不喜欢美好、简单的爱情——比如他和皇后那样的,偏偏钟爱撕心裂肺的虐恋情深呢?
真没眼光!
他哀怨地嘀嘀咕咕,这一嘀咕就嘀咕到了日暮时分,虞惊霜将饭菜端上桌时,耳边还一直萦绕着他的絮叨。
被烦的实在受不了,她黑着脸“啪”一下将筷子拍在桌上,问:“银子是不会分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来我这儿除了讲明胥的笑话和蹭饭、蹭点心,就没有别的事儿可干了?”
明衡挑挑拣拣碗里的菜,实在不敢恭维虞惊霜的厨艺。
院落中唯一会烧菜的白芨出去了,他吃虞惊霜做的东西……总食不下咽,可又不能叫她看出来自己的嫌弃……
明衡灵机一动,将话头拐到明胥身上:“诶,虞姐姐,你还记得不久前我叫你到皇宫中时,给你看的那几具死状怪异的尸首吗?我有个主意,不如将这些恶心的东西交给明胥……呃,小皇叔去查吧!”
虞惊霜瞥他一眼,明衡兴冲冲地解释:“小皇叔此次回京不就是因为t南地雪山也出现了奇怪的蛊毒吗?他和那个裴什么雪一直从南地到京畿追查这件事,我手下的暗卫查探到,京畿中出现的那些蛊毒和南地的极为相似,有着很深的渊源……”
明衡一脸得意的神情对虞惊霜道:“所以我就想着,这么恶心、可怕的东西,与其折损我的人和银子,不如就让他俩去查,顺手的事儿呗!”
虞惊霜放下筷子,默然地望着眼前的傻孩子,难得反思起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总把持着这孩子的钱袋子,害得堂堂一朝皇帝,张口闭口不离银子,多寒酸呐。
她冲着明衡招招手,艰难开口:“来,小衡,要不那些话本子赚来的银子……虞姐姐分你些许吧。”
倒也不用为了省钱,把这种差事硬推到亲叔叔头上吧?
更何况,“这件事还不能直接让明胥去做。”虞惊霜叹气道:“南地雪山对我来说蛮重要的,不能出差错,最好万无一失。”
两人音渐低微,交谈声逐渐被夜色悄然掩去,直至融入周遭的寂静。
一墙之隔的檐角阴影处,安静地蜷缩着一个黑影,他一动不动,只偏耳专心听着小院落中传来的交谈声,垂着的长睫覆在他眼下,笼出一片浅浅的影。
暮霭散尽,明月高悬,玉兰花影随着夜风偏移,露出了他的脸——正是潜鱼。
“……蛊毒。”
浅浅咀嚼着这两个字,潜鱼不自觉抚上了心口,那里正蛰伏着一只极毒极烈的蛊虫。
它能助人掩藏气息、遮改容颜甚至变幻身形,才让他可以隐瞒自己的身份,化名潜鱼守候在虞惊霜身边。
甚至更多年前,也正是利用这只蛊虫,他才从林啸的地牢中逃了出去。
那是他第一次催动蛊虫,除了要忍受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外,蛊毒的作用还使他几乎失去了所有记忆,变得痴傻,浑浑噩噩跌下了山崖,又凭着一腔莫名的信念,一直往上燕的方向走去。
跌跌撞撞、阴差阳错地再次遇到了虞惊霜,他没恢复记忆、惊霜也没有认出他,他被她取名“小狗”带在身边,痴愚而又幸福、快乐地度过了那段日子。
蛊带来的剧痛是每时每刻、如影随形的,每个深夜发作时,痛得他能活生生将铁棍捏弯,曾经不乏有人想要驯服蛊虫而活活痛死的例子,剧痛能击溃人的神智、令人选择自尽而亡以结束这种折磨,潜鱼也不例外——
可这样的念头也只是极偶尔的闪过……只要想起曾经陪在虞惊霜身边的、那一小段幸福的时光,无论骨髓肺腑深处有多疼,他也能咬着牙、忍过去。
他不想死。
兰乘渊也好、小狗也好、潜鱼也好,无论身为那一种身份,他都从来没有想过去死。
死,意味着将会永永远远地离开虞惊霜——再也不能听到她的声音、眼神不能望向她、一颗为她而“嗵嗵”跳着的心也死寂,离开虞惊霜那么多次,潜鱼早已不能忍受哪怕半刻钟的分离,所以在被虞惊霜险些揭穿身份后,他斟酌良久,还是又选择悄悄回到了小院周围。
谁料恰好听到了她与小皇帝谈起蛊毒。
潜鱼虽没有亲眼见过两人所说的蛊毒,但只需听着毒发性状,他猜测,作乱的蛊与他身上这一只一定有关……惊霜想要知道蛊虫的来源和解救之法吗?
阴冷的眼神自眸间一闪而过,潜鱼站起身,脚尖一点,如鬼魅般朝着京中某处角落掠去——她想要,他就为她去取回来。
什么明胥、什么军卫、什么小皇帝的暗卫们……在潜鱼眼中,唯有他自己,才是虞惊霜最趁手、最锋利、最忠心耿耿的一把刀,也唯有他,才能总是揣测对惊霜的心思,令她最为满意。
……
凭借着两只子母蛊之间的感应,潜鱼很轻易就找到了林啸的藏身之处,上次林啸被他所刺的伤还没好,他甫一出现,气息和血液中的味道就勾的林啸体内的母蛊躁动不安。
林啸双手紧紧抓着床帷,青筋爆出,使出全身力气才教自己没有在潜鱼面前失态,他气急败坏道:“你又来寻我干什么?子母蛊虫频遇会爆体而亡的!你不想活了?那也别拉着我去死!”
潜鱼将长刀抵在他脖子上,冰冷锋利的刀尖上迸现杀机,他言简意赅:“大梁京畿和南地的蛊毒是你弄出来的吧?解药给我。”
林啸盯着他,恨恨道:“你要那个干什么?你体内的蛊和京畿的蛊虫虽同出一脉,但毒性不同。那解药只能延缓,解不了你的……”
“给我。”
潜鱼不耐烦地打断,刀尖逼近一寸,刺得林啸哀嚎一声,倚在床头不住喘息。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在潜鱼身上一转,匪夷所思道“……你要解药,不会是为了那个虞惊霜吧?帮她解决大梁的蛊毒?”
见潜鱼只是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却并没有反驳,林啸神色几多变化,半晌才忽的笑了一下。
他突然不反抗,也不嘴硬了,施施然起身扛着剧痛,自暗阁中取出了一枚小瓷瓶。
“这就是……蛊毒的解药。”
他展示给潜鱼看,在对方伸手来拿时,林啸突然又向后一退,潜鱼眼神一利,刀尖已经死死顶住了林啸的腹部,只需手腕一抖,当即就能送眼前这只狡诈的老狐狸上西天。
林啸咽了口唾沫,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讪讪地将瓷瓶递给潜鱼,在对方接过时,他忽然道:“兰乘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催动蛊虫改变容颜两回了吧?”
潜鱼收刀入鞘,并不理会这老匹夫,转身就走。
林啸见他不搭话,暗暗咬牙,高声喊道:“那蛊虫只能催动三回!三回过后,必死无疑!你只有一次机会了,瞧瞧你现在这张脸,你敢把它暴露在虞惊霜面前吗?你就不怕她认出你来,赶走你吗?!”
潜鱼脚步顿住,林啸见他有了反应,立马继续道:“与我合作吧!你手里那瓶解药只能解京畿的蛊毒,没办法彻底从你体内拔除蛊虫,但给我一些时间,假以时日,我定能研制出真正完美的解药来!”
他诱惑道:“到那时候,你想用什么面容、什么身份留在你那青梅身边都能做到,何惧于哪一天被她识破身份呢?”
潜鱼转头瞥了林啸一眼,黑漆漆的眼珠冰冷,没有一丝情绪,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他嗤笑一声,懒得搭理林啸,径直走了。
林啸呆在原地,不甘心极了,他气得咬牙切齿吼道:“……兰乘渊,你装什么大情种呢?!”
他怨毒道:“蛊虫一但种下,你离死就不远了。就算不催动它,你也活不过这一年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林啸忽然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来,他冲着潜鱼背影高喊:
“那解药可以解大梁各地的蛊毒不假,但它也能延缓你身上的蛊,让你多活几年守着你那青梅……兰乘渊,你不是为了她才寻解药的吗?”
他看着那青年微微滞了一步,愤恨道:
“就这一份,我看你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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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二上位丨追妻火葬场●
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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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世低微,却因缘际会得了贵妃青睐,幼时就被指婚给了侯府,与小侯爷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小侯爷骄横、疏狂,却每日都折来花枝送予她,柔情万分,人尽皆知,姜瑛自小认定他作夫君,难免沉沦爱慕,沉浸在彼此相爱的假象里。
直到那一天,到了交换定亲礼的环节,她眼睁睁看着小侯爷伸手,却牵起了她身后婢女的衣袖。
原来他真正的心上人,从来只有那位流落民间、不得已才委身于她做婢女的令仪公主。
姜瑛只是他们二人私下相会的靶子,是阻碍贵妃与亲生女儿相认的恶人。
这么多年,他一直与她虚与委蛇,将她骗得团团转。
②
被侯府退婚后,为了不受人报复嫁给老鳏夫,姜瑛打起精神,决定再找一个能护住自己的好夫婿。
挑来选去,她盯上了刚领圣命、回京不久的那位天子鹰犬。
听闻他恶贯满盈,狠戾残忍,姜瑛不是不怕,可她只想得一息庇护,顾不得那么多了。
所以当成婚前夕,小侯爷打晕仆从、满身是伤跑到她面前,红着眼苦苦哀求她不要嫁时,姜瑛也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
萧从谦戎马半生,做尽了脏事,手上沾过的血不计其数。
他以为自己一颗心早已冷硬无比。
然而,新婚夜,直到搂着怀中累极睡去的妻子,久违的怜惜之情涌上心头:
不枉他一番筹谋,才将她牢牢抓在手心,只是多年欲念,难免辛苦了她。
姜瑛×萧从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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