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棠依低垂着头,轻声道:“我已经不再是裴家的人了,也没有资格再做你的妹妹,所以不能再唤你哥哥了。”
裴淮轻笑一声,道:“看来妹妹不长记性,我是不是同你说过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妹妹?”
裴棠依摇摇头,“可我并不是……”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裴淮牢牢攥住了手腕,抬眼撞上了他深邃幽暗的眼眸。
他冷声打断她,“我说过的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裴棠依盈盈秋眸中波光流转,溢满慌乱。她实在是有些害怕裴淮现在的样子,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唤他道:“哥……哥哥。”
裴淮面上冷戾淡了些,手上的力度也松了几分,声音平静地问她道:“周千说你有事找我?”
裴棠依轻轻“嗯”了一声,红唇微张,道:“娘亲生病了,很严重,可是没有钱请大夫……”
“所以你想求我帮你。”裴淮先她一步说道。
“是,”裴棠依艰难地启齿,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过来,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裴淮似是随口问道:“你的心上人呢?他没有帮你吗?”
裴棠依想起今日方临怀对自己的侮辱,眼眶不由得又湿润了,颤着声音道:“他……是我错信于人。”
裴棠依不欲再提起方临怀,她从未想过他在过去表现出的一切皆是伪装,想起自己曾经对他的信任,只觉得极为可笑。
幸好,裴淮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眸中讥讽之意明显。
裴棠依垂着眼睫,道:“希望哥哥能帮帮我。”
她顿了顿,又道:“过去承蒙哥哥不弃,多次救妹妹于水火之间,来世必衔草结环,报答哥哥。”
裴淮唇边噙着抹淡淡的笑,“来世太过虚惘,我只看现在,我既庇护你,你拿什么还?”
裴棠依沉默了一会,抬起麋鹿般胆怯的眼眸看着他,柔声问道:“哥哥,希望我怎么做?”
裴淮不答反问,“我想怎样,你不知道吗?”
他眸色渐暗,道:“你不是发现了那块帕子吗?不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
裴棠依避开他注视的目光,下意识地否认,“什么帕子,我不知道。”
裴淮慢条斯理地抬起她的手,指腹间还萦绕着股莫名的味道,裴棠依只觉指尖有些地方被无数只蚂蚁啮咬,酥酥麻麻的感觉沿着手指向上蔓延。
裴淮摩挲着她微微潮湿的指腹,语带笑意道:“那,这是什么?”
裴棠依玉白的脸已被红霞染透,她垂覆的眼睫不住抖动着,心口也不受控地猛烈起伏着。
他是故意将手帕放在那里的,或许他早就派人盯着她,知道她娘亲染了病,知道她被方临怀侮辱,更知道她会在走投无路之际来求他。
是了,否则那手帕为何会是湿的,定是在她到来之前他就用拿手帕做了些什么,故意让她发觉。
意识到这点,裴棠依身子几乎要发软,快要站不住了。
裴淮看她这幅虚脱样子,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轻轻一拽,她身形不稳坐上了他的大腿。
她被裴淮从侧面搂着,灼灼呼吸扑洒在耳畔,听得裴淮重复问道:“妹妹,你准备如何报答我呢?”
他的眸光若有若无地掠过裴棠依的唇
瓣,裴棠依感受到此,心跳如擂鼓,被他气息拂过的耳垂也浮起薄红。
气氛暂时凝固住,房间内寂静得只能听到二人浅浅的呼吸声。
裴棠依水眸湿润,溢满无措,她克服心底的慌乱,素手搭在裴淮的肩膀上,顶着他濯星般的黑眸,向他一点点靠近,柔软的唇瓣轻轻覆上了他的唇。
裴淮的唇如同他整个人般透着满满的沁凉,当裴棠依的唇贴向他时,他的喉结不由得滚动了几下,扣着她手腕的力度也重了几分。
他加重了这个吻,另只手搭在他的腰间,揽着她往他的怀里按。
动作间,他的手臂碰到了裴棠依腰上的伤口,她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二人唇瓣分开,裴淮略带薄茧的掌心摩挲着她腰间的绸缎,低声道:“这里受伤了?”
裴棠依柔荑抵在他的胸膛,声音轻若蚊蚋,“是。”
裴淮抬手轻轻一扯,解开了她的裙带,衣裙自肩头滑落,层层叠叠的裙身散开,只留下一件浅紫色的小衣。
裴棠依涨红着脸,由他翻过身去,俯趴在软榻上。
她白嫩的腰肢裸。露在外,其上却有一道明显的青紫痕迹,与周围的雪白格格不入。
裴淮从一旁的案几上拿出一瓶药膏,指腹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为她上着药。
药膏和裴淮的指腹都是凉的,可被触碰过的地方却格外灼热,还泛起层层的痒意。
裴棠依身子不自觉地扭动了几下,被裴淮触碰过的地方仿佛有无数只蚁虫在爬,她难耐地扬起脖颈,“哥哥别,我自己来好么?”
裴淮恍若未闻,指尖从上而下拂动她的腰身,甚至还用略带薄茧的掌心在上面按揉几下。
“哥哥……”裴棠依实在是受不住了,指尖攥着榻上的软垫,一颗心仿佛被烈火焚烧着,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别动。”裴淮低声警告她,放缓了手上的动作。
裴棠依如遭酷刑,既觉难堪又觉羞耻,终于,药上好了。她忙爬起身,捞起衣裙捂在自己身前。
裴淮皱眉,“你的衣裙湿了,不能再穿。”
裴棠依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她胡乱将衣裙往身上披,“无事的。”
许是她脸上的难堪太过明显,裴淮没再强求她,起身走到铜盆前洗净了手。
他背对着她,说道:“待会我会派人送热水过来,你今夜便留在这里。”
裴棠依还挂念着苏芙,道:“我还要回去见娘亲的,娘亲看不到我会担心的。”
裴淮冷声道:“你可以回去,只是你娘亲的病便要你自己解决了。”
说罢,身后久久沉默着,许久后才传来裴棠依轻轻的一声“嗯”。
裴淮去外面吩咐嬷嬷端来热水,自己则先去了外间。裴棠依简单地沐浴一番,恰好她先前在这住过,宅院里还留有她过去的衣裙。
裴淮进来时,她已经窝进锦被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她看着裴淮翻身上榻,从她身边躺下,与她共盖一床锦被。
裴淮伸手将裴棠依拢入怀里,一只手落在她的后腰,轻柔地揉按着伤口,替她缓解疼痛。
裴棠依靠在他的怀里,内心纷乱如麻,她本以为眼下没有了关系的束缚,裴淮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没想到,他却只是抱着她,连亲吻都没有。
或许,他是念在她受着伤,暂时放过她。
此刻她毫无睡意,满心都是过往与裴淮的相处,同时也挂心着仍在病中的裴淮。
好在,不管怎样,裴淮答应为苏芙请大夫,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么?
裴棠依闭上眼眸,感受着裴淮滚烫的胸膛,被他浑身熟悉的清冽气息所包围,意识一点一点昏沉下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听到裴淮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只是她睡意袭来,什么都没有听清,逐渐沉睡过去。
而裴淮并没有入睡,手支着头看着陷入熟睡中裴棠依恬静的睡颜。
看她这段时间日益消瘦的脸庞,裴淮就控制不住地发出冷笑,手指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眸光晦暗,唇边笑意也愈发冰冷。
许久后,他轻声道:“妹妹,真应该将你关起来,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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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宝宝们七夕节快乐,送给大家哥哥妹妹的一个亲亲~
第36章 囚牢
翌日,裴棠依醒来时,明亮天光已透过窗户照进帐幔内,身边属于裴淮的位置冰凉一片,他应是早就离开了。
裴棠依拥被坐起身,只觉腰身伤处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昨夜迷迷糊糊的,只觉腰身始终有一道轻柔的力量在轻轻为她按摩。
想起昨夜之事,恍惚如同一场梦境,裴棠依满怀心事,起身换好衣裙,在镜前随意绾了个发髻,向门外走去。
可刚推开门,迎面就见一位嬷嬷守在门边,那嬷嬷看见她,扬起笑脸,道:“姑娘醒了,可需要奴服侍您梳洗一番?早饭也准备好了,可需为您端过来?”
裴棠依恹恹得提不起精神,“哥哥在哪里,我想去见他。”
嬷嬷面露犹疑,为难地看了她一眼,道:“大少爷此刻正在书房处理事情,他说了让您安心在此,若有事他会回来的。”
裴棠依轻声道:“那我去书房见他。”
嬷嬷张开手臂拦着她,道:“姑娘请安心在此,大少爷处理完事情后会过来看您的。”
听了嬷嬷的话,裴棠依蛾眉微微蹙起,问道:“什么意思?我想去见哥哥,也不能出去吗?”
嬷嬷一动不动,语气坚决,“这是大少爷的意思,奴也没有办法。您饿了吗,奴去为您将早饭端过来吧。”
裴棠依却不肯听她的话进去,坚持道:“我只是想去书房找他,这都不可以吗?”
嬷嬷依旧是那一套说辞,“这是大少爷的吩咐,奴也没有办法,还请姑娘先进去吧。”
裴棠依同她交涉无果,只得暂且转身进去,可刚一进去,房门就在身后关上,接着就听见铁锁扣上的清脆声。
裴棠依面色大变,抬手敲响房门,“为何要把我锁在这里,这也是哥哥的吩咐吗?”
嬷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姑娘安心在此待着便是,大少爷稍后会过来看您的。”
说罢,嬷嬷的脚步声由近及远离去,无论裴棠依再怎么呼唤,也无人理会她。
她简直不敢相信,内心各种情绪交织,抬首环顾这座清幽雅致的房间,顿时只觉这只是座牢笼,她被困在其中,无法逃脱,甚至些牢笼也是她主动迈进来的。
她脱下鞋袜,抱膝坐在软榻上,期间嬷嬷打开锁端了早饭进来,她却没有什么胃口吃。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想起昨夜裴淮同她说的话,她已清楚裴淮对她的情愫,而她呢?
对裴淮是何种情感呢?
起初,她确是单纯将他当作哥哥看待,没有掺杂任何男女之情。后来随着二人关系越来越紧密,彼此之间也发生了更多的事,她对于裴淮的心还如往日般纯粹吗?
裴棠依自己都说不上来,她从未真正喜欢过旁人,不知何为喜欢,她只知裴淮于她来说是重要之人,她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裴棠依的思绪,她抬眸与推门而入的裴淮对上视线,她率先别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