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幕之下,闹市却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其中以琼花馆最甚。
方临怀喝过花酒离开,同身旁友人道别后,摇摇晃晃地往家的方向走。
他酒喝得醉醺醺的,走路都走不稳了,但是却仍觉心头欲念难消。
向来得不到的最难忘,他费劲了诸多心思,却还没有将裴棠依弄到手。
为此还精心设计绑架,只为英雄救美,只为赢得美人倾心,可却被裴淮抢夺了先机。
一想到这,他就咬牙切齿,左眼被裴棠依砸到的地方也隐隐作痛。
欲念与怒火交织上涌,他愤怒地踢起地上的石头,发泄着内心的烦闷。
石头落入漆黑的巷内,随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幽暗中浮现出男子昳丽俊朗的面容,只是他周身却凝结着一股寒意,随着他步伐的靠近,那股寒气也愈来愈沉重。
方临怀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裴兄,找我有事吗?”
裴淮语气很是平静,“是有事找你,近来京城的流言蜚语,你听说了吗?”
方临怀不解地摇头,“什么流言蜚语,我不明白。”
裴淮道:“现在京中都在传我与妹妹的私事,你不知道?”
方临怀脸色有几分僵硬,“我并不知晓此事。”
裴淮轻笑一声,缓缓走上前,在方临怀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掐住了他的脖子。
方临怀抬手欲抵抗,可他的力气同裴淮的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弱小,整张脸涨得通红,勉强出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裴淮微微一笑,手上力度微微松了些,免得让他太过轻易死去,“你在京中放出风声,让世人流传我和妹妹的谣言,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吗?我今夜来,便是让你为之付出代价的。”
方临怀闻言,面色大变,但依旧嘴硬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做过这种事,只怕都是误会啊!”
裴淮看着他,淡淡道:“误会吗?”
裴淮松开掐住他脖子的手,从袖间取出一张纸后,其上洋洋洒洒地写明了他的所有罪证,除了传言一事外,那匹受惊的马也是他所安排的,还有强占民女、卖官鬻爵、贪污渎职等种种罪行,桩桩件件都是不可赦免的重罪。
方临怀见证据确凿,已是无从辩驳,当即跪倒在地,央求道:“我一时被欲望迷了眼,犯了错误,自知罪孽深重,裴兄带我去都察院吧,我愿为我犯的错付出代价。”
以退为进,待他进了都察院,自会有人保下他一条命。
裴淮唇边依旧挂着微笑,“若我说,不呢?”
说罢,他从腰际拔出剑,横在了方临怀的脖颈。
剑锋划过皮肤,留下一道血痕,方临怀冷汗连连,声音也有几分颤抖,“裴……裴兄,别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裴淮眸光慵懒,对他的话提不起丝毫兴趣,将又往他的脖颈推了一点。
方临怀脖颈传来刺痛,慌忙道:“你可知,我将你和棠依之事传出去,是何人的授意?”
“是你父亲,”方临怀大叫一声,“是他想要此事败坏你的名声,引得众人非议,否则他怎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们母女。”
裴淮神情丝毫未变,“说点我不知道的。”
方临怀大脑极速运转,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裴淮道:“你可知道为何棠依会答应与我的婚事?她又同我说过什么,你不想知道吗?”
说完此话,果然见裴淮的神情松动了几分,眸色也暗了下去。
方临怀见有希望,继续沉声说道:“我与她见过不止一面,她还同我说过对你的看法,我可以都告诉你……”
*
裴淮回去时,已将近子时,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先去侧间沐浴一番,洗净了身上的浊气后,才走到裴棠依入睡的床榻旁。
他静静凝望着榻上少女的睡颜,眉眼间笼着深沉的戾气也因此消减了不少。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裴棠依这一觉睡得也不是很踏实,猛然从梦中惊醒,望着漆黑的帐幔,双目失神。
她摸了摸身边的位置,依旧是冰凉一片,这证明此时裴淮还未回来。
裴棠依不免有些担心,纠结着要不要出去问问情况,可却忽然在寂静之中听到了并不属于她的呼吸声。
她头皮发麻,只觉后背也浮起一层颤栗,鼓起勇气侧首向帐幔外看去,果见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她几乎恐惧到失声,裹紧了手中的锦被,下一瞬帐幔被人一下掀起,裴淮的面容浮现在她眼前。
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眸中蕴藏着不加掩饰的汹涌情绪,这股灼人的视线几乎要将她吞没。
紧接着,裴淮翻身上榻,扣住裴棠依的手腕将她压倒。
-----------------------
作者有话说:方临怀out
宝宝们九月快乐!肥章奉上~
目前女主处于一个很纠结的状态,首先她还没有看清自己对哥哥的感情,她虽然对哥哥有依赖,但更想的还是和娘亲一起过自由的生活;其次她也不觉得哥哥对她的感情有很深,所以提出了一年之约,也是觉得到那个时候哥哥对她的感情会淡吧。妹宝还是很聪明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跟哥哥硬碰硬,所以选择以退为进,也是怕把哥哥逼急了会做出些别的什么事来。
第39章 糊弄
裴棠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呼了一声,被裴淮推倒在榻上,手腕也被他捏得极疼。
男子沉重的力量压在她身上,她连呼吸都有几分困难,她推了推裴淮的胸膛,娇声道:“你压疼我了。”
裴淮恍若未闻,说话时灼热的气息扑洒到她的脸颊,“我今日去见了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裴棠依错开面颊,素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道:“我不知道,你先起来。”
裴淮幽黑的眼眸盯着她,眼底似笑非笑,“我去见了方临怀,你的那位旧情人。他刚从花楼出来,妹妹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裴棠依面色变了变,垂眸道:“我与他没有什么。”
“是吗……”裴淮抬起指尖挑起她的几缕发丝,放在手中摩挲着,“可他今日同我说了许多你与他的事。”
不待裴棠依回应,他又继续道:“不如棠依也同我说说,满足满足哥哥的好奇心。”
裴棠依并不习惯裴淮这般唤自己,摇摇头,道:“我与他没有什么的。”
裴淮轻笑一声,明显不相信,“他唤你棠依,你唤他什么呢?他年岁比你稍长些,莫非你也管他叫做哥哥?”
“怎么可能!”裴棠依下意识说道,她抬起脸,猝不及防跌入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眸光清晰倒映着她的面容。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萦绕在彼此之间的气息也愈发缠绵滚烫。
裴棠依抬起指尖勾了勾他的衣袖,红唇微张,先服了软,“哥哥,你先起来好么?”
裴淮不为所动,道:“你与他在假山之后相见多次,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裴棠依没有办法,只得将当时发生的种种都告诉了他。
可裴淮听后,唇角噙笑看她一眼,道:“就这些了吗,没有别的?”
裴棠依神情有几分不自然,她有些心虚,但还是仰着清亮的眼眸,道:“就只有这些了。”
裴淮蜷起指尖,指腹轻按住她的唇瓣,
来回摩挲着,他眸色微暗,“妹妹说话总是不诚实,太不听话。”
裴淮低声道:“他向你表明了心迹,说对你一片真心,会将你视作珍宝,那时你是如何回答的,还记得吗?”
裴棠依脸颊不由得浮起一层薄红,道:“我,我不记得了。”
裴淮道:“那我帮妹妹回忆一番,你说你会好好考虑他,他还牵了你的手……”
裴淮俯低面颊,薄唇寻上她的耳垂,灼热的气息擦过耳畔,喷洒在她的侧颈。
裴棠依指尖蜷缩着,“我只是糊弄他,并不是真心的。”
裴淮在她耳边笑了一声,“那你对我也只是糊弄吗?”
裴棠依忙道:“不是的,我没有糊弄你。”
裴淮道:“可妹妹方才还隐瞒和方临怀的事,难道不是在糊弄我吗?”
寂静的帐幔内,二人呼吸相拂,裴棠依鼻尖几乎盈满了裴淮身上清冽的气息,似乎是一张紧密的网,缠得她无法呼吸。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裴淮,只能一直眨着清亮的眼眸,望着身侧的帐幔。
裴淮道:“妹妹,你看男子的眼光实在有些差。”
“你还不知道吧,你之所以被绑架也是方临怀安排的,你只不过听了他说的几句话就轻易信了他,怎么哥哥对你说的话却总是不信?”
裴棠依呼吸微滞,轻声道:“我没有不信你。”
她确实过于轻信了方临怀,更没有想到他会是那样卑鄙的人。
紧接着,她就又听裴淮道:“方临怀如今已经死了。”
闻言,裴棠依睫毛微微一颤,侧过脸对上了他的目光,“他是如何死的?”
裴淮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醉酒后不慎溺水而亡。”
裴棠依恍惚地眨眨眼,心里不知道是何种滋味,许久后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裴淮眸中颇有种不明的意味,“舍不得了?”
裴棠依声音有些闷,“没有,哥哥别乱说。”
她只是有几分怅然,因为自己,而非方临怀。
她对方临怀谈不上有什么情感,只是在他当初主动提出要帮他时,对他有些感激而已。
后来在得知他的真实面孔后,感激也消逝殆尽。
裴淮漆黑的眼眸静静打量着她,似乎是要将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都尽收眼底,轻声道:“妹妹直到现在对我也还是不诚实,你说哥哥是不是要惩罚惩罚你呢?”
闻言,裴棠依的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裴淮口中的“惩罚”是什么,她很清楚。
果真下一瞬,裴淮掌心抬起她的下巴,直接俯身吻了下去。
缠绵的吻,似有似无地描摹着她的唇形,缓慢碾磨着唇珠,之后又化作狂风骤雨。裴棠依被迫仰头承受着,指尖攥着他的衣襟,颇像是被暴雨侵袭后摇晃不堪的海棠花枝。
裴棠依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裴淮便一手固定着她的手,一手掐住她的下巴,继续亲吻她。
窗外,更漏声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帐幔内格外明显,除此之外裴棠依还能听到裴淮喉中压抑着的轻喘。
吻持续了许久,裴棠依身子发软瘫在榻上,原本攥着裴淮衣襟的指尖也无力地垂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