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徽玉羞愤至极,咬了一口他的唇,腥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漫开。
在沈朝珏放开她时,鱼徽玉飞快与其保持距离,唇瓣微微红肿,怒道,“你还是不是男人,我那时待你不差,你竟然这么羞辱我。”
鱼徽玉难以相信。
“我不是羞辱你。”沈朝珏耐着性子,启唇解释,刚上前,一记耳光飞快袭来,比上一次更响更利落。
他被打得别过脸,蹙眉,眉眼间显露出有几分不悦。
鱼徽玉只觉心跳快得要
到嗓子眼了,面上发热,转过身去,“出去!我不要再看见你了。”
女子的力气虽说不如男子,但被毫无预兆地打脸,让人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好,日后我不会来找你了。”沈朝珏冷冷道。
侯府之中,隐约可以听到练兵的声音。
以前平远侯回府的时候常有,自平远侯重病后,便极少耳闻。
如今再听到,是世子与楚将军同在场,平远侯回京后,是二人带兵打仗打赢了蛮族。聊及军事,三人像开了闸,滔滔不绝,甚至兴致上头,提出比试。
沈朝珏借由离开片刻,楚灵越帮他打掩护,许久才见到人回来,责备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都和小千金聊什么了?”
“她舍不得我走,非抱着我不让走。”沈朝珏云淡风轻道,目光落在擂台上比试的二人。
楚灵越眯眼看他,见他面上隐隐有指印,唇上还有一丝血色,半信半疑,“果真是如此?”
沈朝珏不接话,看台上打得火热的二人。
正是霍琦与一名将士,再几招下来,那将士连连败退,最终拱手认输。
平远侯见状大喜,赞其剑术过人。
“你怎么不上?”沈朝珏皱眉。
“你不是说等你回来再行事?我都等好几轮了,要不要我现在上去教训这小子?”楚灵越擦拳磨掌,准备动手。
“我自己来。”
不等楚灵越开口,沈朝珏已轻身跃上台。
“左相也要试试?”霍琦看向来人,手中剑刃寒光一闪。
楚灵越将腰际配件丢给沈朝珏,沈朝珏只手接住,剑刃出鞘,迎上来人的剑锋。
霍琦接连数十招,沈朝珏一一接下,却是守多攻少,刀剑擦出火星,看得台下将士很是过瘾。
“他剑法如何?”鱼倾衍不知何时站到了楚灵越身侧。
“比你强。”楚灵越刚说完,又觉得自己不给侍郎面子,补充道,“在我们燕州排得上名号,好歹我们楚氏和你们一样是百年将族。”
楚灵越话里略有自豪之意,只是话音刚落,周围响起惊呼。
只见台上,左相空手挡刃,世子未收剑,锋利的剑划过掌心,血滴随之洒在台下。
“百年将族,不过如此。”鱼倾衍浅声道,似还有一声极轻的低笑。
平远侯身经百战,将二人招式看在眼中,线下情形一片混乱,而平远侯正在思忖沈朝珏的用意,他像是有意为之,以方才的剑招来看,沈朝珏绝对还能与霍琦再过一轮。
“说好点到为止,你故意伤人?”楚灵越对霍琦不满道。
“本世子无意为之,实在是左相技不如人。”霍琦轻笑道,全无歉意。
沈朝珏已下台,面色淡然,他抬手,示意楚灵越莫要再说了。
楚灵越注意到他抬起的手已被血水浸染,一路自腕骨蔓延到袖口里面。
胜了沈朝珏,霍琦无心再比试,下台后径直去了一处院落。
院子里,鱼徽玉心绪尚未平定,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用帕子擦拭唇角的血,心里乱作一团。
要不她还是回江东好了。
“徽玉!”
屋外传来男声,鱼徽玉急急抹了唇角,将帕子丢在一旁。
侍女入内,问可要让世子进来,鱼徽玉让侍女把人请进来。
“世子殿下怎么来了?”鱼徽玉让侍女给他倒了一杯水。
霍琦一路小跑而来,迫不及待要与鱼徽玉分享喜事,“徽玉,方才我与伯父在府中设擂,那沈朝珏不怕死要与我比试,你猜如何?我胜了!”
鱼徽玉根本来不及猜,霍琦已将答案说出,她有些疑惑,沈朝珏这样的性子,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参与擂台比试,他不喜欢出头,应是最不屑比试的。
“恭喜世子。”鱼徽玉轻轻道,面上并无霍琦所料的欢喜。
霍琦笑意微敛,追问鱼徽玉,“他以前是不是欺负你了?我替你杀了他。”
“不是的。”鱼徽玉连连否认,她不知霍琦说的要杀了沈朝珏是真是假,以霍琦张扬恣意的性格极有可能做出冲动之事。
霍琦少时就在京中肆意策马,在国子监打伤朝中要臣之子,滥杀之人不在少数,是京州出了名的活阎王。
他若这么说了,即便不是真的要杀沈朝珏,想来也会折腾出别的花样。
鱼徽玉不想再惹是生非,她都要回江东了。
“你如今做了将军,不要再去生事了,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应再冲动行事。”鱼徽玉劝道。
霍琦冷静下来,盯着鱼徽玉的眸子道,“徽玉,如果是我,定不会让你伤心。”
鱼徽玉见他比从前稳定许多,有些感概,时间果然可以改变人。
霍琦又道,“任何伤害你的人,都该去死,只可惜,我方才擂台上没能将沈朝珏的手砍下来。”
“什么?”鱼徽玉微诧。
霍琦与鱼徽玉说了擂台之事,将他伤了沈朝珏的事情一并告知给她。
鱼徽玉一愣,待送走霍琦后,再三想不明白,沈朝珏怎么会与霍琦比试,莫不是为了她?
鱼徽玉极少见他拿过剑,他看着就那般文弱,不会真叫霍琦重伤了?再如何霍琦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沈朝珏真是不要命了。
她坐在案边练不好字,心神也无法静下来,思来想去,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向外走去。
路上问及侍从,鱼徽玉得知沈朝珏目前所在之地。她不知沈朝珏伤势如何,但了解霍琦的狠厉,若沈朝珏在侯府出了事,再有意陷害侯府怎么办,总归是对侯府不利。
侯府僻处竹林的书房内。
银盆里的清水已被血污染红,沈朝珏掌心握有一道伤痕,对方似乎下了死手,伤痕有些深,隐约见骨。
“还好你伤的不是右手。”鱼倾衍用纱布给他擦了数遍,桌案上堆的纱布尽数染湿。
“我自有分寸。”沈朝珏面不改色,没有一声叫痛,彷佛伤的不是他的手。
“忍着点。”鱼倾衍将药粉倒在伤口上,手上没有留情。
屋门此时被推开。
鱼徽玉看到面前的一幕,误以为是看错了。
她兄长竟然在给沈朝珏包扎。
第31章 1
使剑之人动了杀心,招招直逼要害,若是对上习武不精之人,怕是早就血溅当场了。
“什么剑,这么锋利。”沈朝珏注视着掌心的伤痕,血迹稍稍干涸,血色发暗。
“听闻是定西王多年前得一玉石所造,在独子十五岁生辰赠予。”鱼倾衍为其擦净手上血污,露出清晰的伤口,再深半寸,伤及筋骨。
“若是右手,你这辈子别想执笔了。”鱼倾衍道。
沈朝珏不在意,抬起手掌,“你看这伤口割开的边痕,眼不眼熟。”
鱼倾衍配药粉的手指一顿,眸中暗流涌动。
还未开口,屋门顿开,动静不小,一女子慌忙闯入,屋外的侍从来不及阻拦,垂首请罪。
鱼徽玉方进屋,便瞧见了不可置信一幕。
鱼倾衍竟然在给沈朝珏包扎。
不论是放在从前还是现在,是在梦里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谁准许你进来的?”鱼倾衍不愉,这间书房在侯府属机要之地,若非得到他的应允,旁人都不得入内。
鱼徽玉虽下定决心不在意鱼倾衍言语,但听他微愠,心中还是有些畏惧,支吾解释道,“我听闻府上出了事,想来看看是不是有人死在我们府上了。”
幕帘后传来一道清润男声。
“没死。”
“你不知此间是我用来商议要事的么?一个两个都如你这般擅闯,我这机密重事还要不要议了?”鱼倾衍话里夹带了几分不耐。“都当旁人像你一样
无事可做?还不出去。”
鱼徽玉自知理亏,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自讨苦闷,愤愤甩袖向外离去。
屋门合上,鱼倾衍这才继续话题,要去看沈朝珏的伤,却见他起身,手上随意用纱布缠绕着。
“你干嘛去?”
“你平日就这么和你妹妹说话的?”
出了竹林,鱼徽玉越想越气,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鱼倾衍会给沈朝珏包扎,为何会在那间书房里包扎,为何沈朝珏会去擂台与霍琦比试还受伤了。
她在书房内见到了一盆血水,究竟沈朝珏伤的如何了?
鱼徽玉摇摇头,想将数股思绪摇出去,她为何要去想沈朝珏怎么样了?转念一想,她是怕沈朝珏在侯府出了事,届时给侯府惹来麻烦,沈朝珏行事缜密,万一是有意陷害侯府就麻烦了。
她正揣测着那人,谁知那人就来了。
“你方才来,是为了看我?”沈朝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鱼徽玉身侧。
“你不要多想,我是怕你死在侯府,引侯府一身腥。”鱼徽玉打量他一眼,看他神态甚好,并无不妥,她的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一瞬,快速移开。
沈朝珏左手缠着纱布,血色洇开,没有好好包扎的样子。
“你倒为侯府考虑周全。”沈朝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