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很快传到平远侯耳中,平远侯勃然大怒。
当晚叫人来正堂跪着。
“静儿,你在屋内等我,我去就行。”鱼霁安安抚她。
“不行!当初
之事我亦有错,如今我已悔改,愿意和你好好过日子,怎么能再丢下你一个人受罚?”裴静说什么都要跟着去。
正堂内。
平远侯正坐高堂,鱼倾衍立于案边。
鱼徽玉闻讯赶来,看到二哥与裴静跪在地上,阿瑾哭着被侍从带走。
前头不知发生何事,鱼徽玉只听到父亲说,“你长兄因你受累,你还敢带她回来?你若真要留她,就给我滚出侯府。”
“父亲,我绝不离开侯府!其余再怎么罚,我都认下。”鱼霁安惊惶道。
“侯爷,当时是我做的不对,可霁安是你的亲儿子,你怎能这么狠心?若不是当初是你要重手,长公子怎么会......”
裴静话还没说完,看到鱼徽玉,又道,“当初他妹妹不也是因一男子离开侯府,为何她可以想回来就回来?”
鱼徽玉突然被点名,下意识蹙眉,想反驳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是来求情的,不是来争是非的。
“你怎能与徽玉相提并论,何况你与她看上的那个男人更是不能相比。”鱼倾衍淡淡道。
他是实话实说,沈朝珏好歹有些优势,而裴静,难以启齿。
“长兄。”鱼霁安唤了一声。
鱼倾衍轻叹,转而对平远侯道,“父亲,阿瑾年岁小,且让裴静留在府上先。”
“是啊,父亲,还请看在阿瑾的份上。”鱼徽玉见机跟着开口。
见儿女相求,平远侯终是应下了,只是责罚难免,按家法处置了鱼霁安三十军棍,任鱼徽玉再怎么求情都没用。
鱼霁安甘愿受了重罚,直至太后寿宴前都不能下榻。
这段时日,裴静住在侯府的客房内。
孩子终究是恋母,裴静在侯府,阿瑾日日都去寻她,鱼徽玉已有好几日没有见到他了,她又不想与裴静见面,便放弃了去找阿瑾的念头。
太后寿宴在即。
女学准备在寿宴上颂词,孟兰芷有时不在,会让陆晚亭看着此事,鱼徽玉时而会去看看,偶尔指点一二。
到了太后寿宴那日,宫宴极尽奢华。
皇帝说了几句后,鱼徽玉上去念祝词,祝词真挚,文风温雅,还引用典故。台下有人意外,“这不是平远侯那不学无术的小女儿?怎么几年不见,大有长进。”
此事传出,有人对鱼徽玉有所改观,鱼徽玉没想到,想起选祝词那日,沈朝珏竟也会为她的声名做打算。
以往都是她在为他操持这些。
寿宴过半,大臣们各自喝酒,太后要几个晚辈来跟前叙话。
“平远侯家的小女儿,近日哀家可常常听挽月提起你,说你博学多识。你在女学看管书阁,是不是官职太小了?”太后有意提拔她。
“臣女不敢当。”鱼徽玉道。
太后笑笑,“日后你有空便来宫里教挽月功课吧。”
鱼徽玉看向付挽月,付挽月对她得意一笑,看来太后所言是付挽月的意思了。
几人闲聊,忽闻殿内传来声音,原是皇帝要就北地胜仗一事赏赐霍琦。
“父王回京在即,此前臣与父亲有过商议,想与圣上求一桩婚事。”
“哦?是哪家的娘子?”皇帝问道。
此言一出,几人纷纷望过来。
“臣中意平远侯之女许久,还请圣上赐婚。”霍琦正声道。
皇帝思索,旁人倒还好说,只是平远侯与旁的大臣有所不同,何况他那女儿还是沈朝珏的前妻。
若是皇帝妄下旨意,怕是搞不好要得罪沈朝珏和平远侯。
“此事要与平远侯商议才是啊。”皇帝笑着想避开此事。
“世子。”平远侯起身,“若能与定西王定亲自是极好,只可惜小女已有婚约,无缘定西王府了。”
已有婚约?
鱼徽玉自己都不知道此事,他们说的是她么?
回去的路上。
鱼徽玉还就此事问父亲,“父亲为何说我已有婚约?”
他不是最中意霍世子了,今夜在大殿上,她还怕父亲会当场答应下来。
“只是应付的权宜之计,爹爹不那么说,圣上如何下台。怎么了,莫非你现在想嫁给霍世子了?”
“我不想。”鱼徽玉道。
“你现在就算想嫁也不能嫁给霍世子,哪怕是嫁给沈朝珏都比嫁给霍世子好。”平远侯道。
鱼徽玉蹙眉,好端端的提起沈朝珏做什么,父亲以往不是最讨厌沈朝珏了。
“若是平远侯真有此意,相府可以即刻着手准备婚嫁之事。”沈朝珏不知从何处走出来,宫灯映照在他玉面上,有些不真实。
“你别妄想了。”鱼徽玉道。
“我看入赘侯府也行。”楚灵越从沈朝珏身后走来。“毕竟是平阳侯府,不算给楚氏丢颜面。是吧,侯爷?”
“自是要徽玉同意才作数。”平远侯道。
舅甥二人从鱼徽玉身边走过,沈朝珏还道了一句,“你的意愿最重要。”
“拒绝世子,看来侯爷是作出打算了?”楚灵越笑着问道。
平远侯自腰间取出一块兵符,“收了兵符,就要替本侯平定天下战事,护住圣上与大康。”
“自是要的,若非侯爷在北地照料,便不会有楚某今日。侯爷的心愿,亦是楚氏的心愿。”楚灵越接过那块兵符。
鱼徽玉看着父亲将兵符交出,狐疑看向沈朝珏,“这是怎么回事?”
“回头我慢慢与你细说。”沈朝珏道。“相信我们就是了。既收了兵符,侯府与你,我都会替你父亲照顾好的。”
“谁要你照顾了?”鱼徽玉瞥他一眼。
“本侯老了,江山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来守。”平远侯依依望着那块交出去的兵符,他交出去的不止是一块兵符,更是重任,是相信。
那日三人到访侯府,皆是所为兵符一事,平远侯依次与他们谈话,霍琦言有勇,沈朝珏有谋,不相上下。可霍琦所想过于阴狠,问及治军,他言杀尽不服者,暴虐之道。沈朝珏与楚灵越以礼劝说,平远侯素来不喜长篇大论,而沈朝珏将各方理论都说了一遍。
恍惚间,平远侯想起了年少时与太师谈论军事。
定西王和太师二人,他心中的挚友是太师。张试寒窗苦读走到京城,平远侯本看不上他,却最后服他。
如此看来,张试与沈朝珏甚是相像。
“还请侯爷放心。”沈朝珏道。
在侯府行针时,平远侯问过沈朝珏家中情况,问及父亲时,沈朝珏说“我父亲早死了”,后平远侯又发觉他与长子性情有几分相像。
太后寿宴,鱼徽玉并非与往常宫宴一样一无所获,她在寿宴上念了祝词,京中已经有再传她才思过人。
翌日去了女学,孟兰芷还与她道,“日后你不必在书阁了。”
“为什么?”鱼徽玉第一反应是自己可有过错。
“圣上有意让你去女学藏书阁看管文士修古籍。”孟兰芷道。
是给她升迁的意思。
“我不行的。”鱼徽玉当即道。
“什么不行,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孟兰芷最烦与人推脱。
“好吧,那我试试。”鱼徽玉又道。
女学府外,有一辆华车等候多时。
见鱼徽玉出来,侍从上前,“鱼小姐,世子有请。”
第37章 缓兵之计
鱼徽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定西王府。
她只记得昏迷前说了拒绝的话,紧接着是后颈传来一道力,沉睡比疼痛先一步到来。
鱼徽玉对定西王府并不陌生,年少时她常来王府做客,不为其他,只为定西王妃做的糕点好吃。
鱼徽玉也见过定西
王,定西王彪悍魁梧,而定西王妃却是个温柔得体的女子,她待鱼徽玉极好,每每鱼徽玉来王府,都会亲手做各式糕点给她。
鱼徽玉少时丧母,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父亲不在身边,两位兄长又忙着学业,她在侯府无事做。直至有一日,府上侍从说定西王妃替定西王送东西来侯府。
那是鱼徽玉第一次见到那位漂亮的女子,她让鱼徽玉有空便来定西王府寻她,届时给她吃好吃的。
定西王与定西王妃育有一子,比鱼徽玉大两岁,常与其父在军营。在鱼徽玉记忆里,定西王妃似乎不太喜欢霍琦与定西王走得太近,也不喜欢他去军营,更不喜欢他常说要上阵杀人的话。
定西王府很奇怪,给鱼徽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侍从们冷若冰霜,面上永远没有笑。
王府中只有定西王妃和霍琦会与鱼徽玉说话,甚至鱼徽玉还见到过定西王妃偷偷擦泪,她一见到鱼徽玉来了,立马别过脸去。
“王妃娘娘,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吗?”年幼的鱼徽玉问她。
定西王妃笑着摇摇头,鱼徽玉看到她眼尾还有水渍。
后来定西王府传出定西王妃因病去世的消息,葬仪从简,王妃下葬的很快,鱼徽玉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自此以后,鱼徽玉便再没有来过定西王府。
如今再来,鱼徽玉很快认出自己正躺在定西王妃的榻上。
后颈传来微微酸麻,鱼徽玉捂着颈子下榻,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