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珏人呢?”楚灵越见此混乱,当即去寻沈朝珏。
见他神色不对,楚灵越劝道,“说不准是在燕州过不下去回京城了,你看你平日里那般待她,是个女人都过不下去的。”
沈朝珏没有理他,带了把伞就快步出府了。
平日里她只会同他一起出府,沈朝珏实在想不出她会去哪里,只能四处去寻。
终于在一处廊亭见到了小小的身影。
茫茫雪天里,她一个人孤单的在那里,不知待了多久。
冷不冷?是不是想家了?
沈朝珏没有问,他怕得到肯定的答案,她若想回家,那他怎么办。
鱼徽玉看着他欲言又止,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撑伞的,为什么发间和衣衫上都是雪。
“你找我很久了吗?”鱼徽玉先开口。
“没有。”沈朝珏轻声道,“我们先回家。”
“好。”
雪越来越大,坐在被暖炉烘热的楚府马车里,鱼徽玉庆幸沈朝珏来找她了。
“你是不是下值路过,看到了我?”鱼徽玉想到最有可能的答案,不然以她在的地方,太难找了。
“嗯。”沈朝珏看她为想出的答案得到肯定沾沾自喜的笑颜,忍不住低头笑了。
“你笑什么?”鱼徽玉以为是被嘲笑了,去抓他的手,可他的手此刻是不同往日的冰冷,像握住了一块冰。
鱼徽玉怔住,沈朝珏却拉她冰凉的手进衣衫贴在温热的肌肤上。
“以后你出府与我说一声。”沈朝珏道。
“好。”鱼徽玉很快应下,有了这次教训,不必沈朝珏说,她下次出府也会注意的。
沈朝珏深深看着鱼徽玉的脸。
他去寻她的路上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他与孟兰芷的那些传言让她生气了。沈朝珏没有与人解释过这些无稽之谈,不知从何解释。
“那些都是假的。”沈朝珏补了句,“与孟兰芷的传闻。你不要信。”
“好。”鱼徽玉收回手,靠在车轿上睡着,合眼前,她看到沈朝珏的靴子似乎全被雪水浸湿了。
看鱼徽玉睡着,沈朝珏轻手将她的脸放在自己的肩上,让她靠得舒服些。
回到楚府,鱼徽玉才知府上侍从都去寻她了。
孟兰芷从府外学堂回来,也得知了此事,她来了二人房中。
鱼徽玉正在喝沈朝珏给她盛的热汤,见孟兰芷怒气冲冲进来摔门,吓了一跳。
鱼徽玉还以为孟兰芷是来责备她给府上添麻烦的,正欲开口道歉解释,谁知孟兰芷不是冲她来的。
结果孟兰芷直接略过了她,进来第一句话就是责怪沈朝珏是发疯闲着没事干,折腾府上,她看起来很生气,言辞不善。
沈朝珏也不与她客气,“说完了就滚。”
第48章 得知凶手
后来鱼徽玉从楚灵越口中得知,沈朝珏与孟兰芷自幼皆是这般相处的,唇枪舌剑。
相爱相杀里,表兄妹二人只有相杀,恨不得对方死。
只是因为二人皆是才华过人,又是青梅竹马,所以被人称作“金童玉女”。
也许楚灵越是这样以为,沈朝珏是这样以为,但鱼徽玉认为,孟兰芷不会这样以为。
出于女子的直觉,她总觉得孟兰芷于沈朝珏并非如此简单。
如今孟兰芷是圣上眼前的红人,皇帝心系女学,常召孟兰芷入宫问及女学事宜,就连朝中政事都会询问孟兰芷的意见。
往日燕州的
金童玉女,成了皇帝的左膀右臂,怎么看都般配至极。
如果没有她,他们会不会在一起?
鱼徽玉不在意,没有了当时的酸意。
“谁会喜欢他?谁受得了他的脾性?只有你这样的女子会被他皮相所惑。”孟兰芷讥讽地扫鱼徽玉一眼。
在燕州时,鱼徽玉就觉得他们两个说话很相像,都很难听。
鱼徽玉不与她辩驳,“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与他成婚。”
即便是假的,鱼徽玉也不会与沈朝珏再成婚了。
至于霍琦,她更不可能嫁给一个伤害侯府的人。
“你说什么?”孟兰芷微诧,她本以为鱼徽玉是来羞辱她,没成想鱼徽玉会说不与沈朝珏成婚了。
“藏书阁的事宜我今日会安顿好,接下来几日我不会来了。”
不等孟兰芷开口,鱼徽玉已经抬步离去。
藏书阁。
侍女告知鱼徽玉,前两日有一个姓林的大人来过,替她打理了藏书阁的修书事宜。
侍女说不出那位林大人的名字,鱼徽玉了然。
待处理好藏书阁,鱼徽玉去寻陆晚亭。
到了陆晚亭住所,鱼徽玉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一声紧接一声,鱼徽玉闻声快步入里屋。
一进去,便看到榻上的女子身形瘦削,薄如纸片,她捂着胸口,痛苦的咳嗽。
“晚亭姐姐。”鱼徽玉连忙去桌上倒了清茶递给陆晚亭。
陆晚亭接过,她的手指碰到鱼徽玉的手,鱼徽玉感受到凉意。
“徽玉。听侍从说你昨日来过了,我出门忘了告诉你。”陆晚亭饮了一口清茶缓解,虚弱的面容苍白如雪。
“无事......”鱼徽玉如实告知,“今日我去了大理寺,都知晓了。”
“你去大理寺了?”陆晚亭讶然,迟疑地看着她。
“我那位伯伯的案子,我有了头绪,便去大理寺确认。”鱼徽玉解释道。
陆晚亭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是如此,想必你见到周游了。昨日我还去了大理寺,与周游说起了你那位伯伯的案子。”
“姐姐与他说了?”鱼徽玉眸子微瞠。
“随口提及了一两句,当初他进大理寺,为的是做一个清正的好官,我也是提醒他莫要忘记。”陆晚亭轻声道,昨日她斥骂周游忘了当年初心,担任大理寺卿全办的全是冤案,周游解释着有苦衷,陆晚亭全然不想听。
“姐姐不必为我的事与这种人纠缠,我可以自己找到凶手。”鱼徽玉想起周游那张脸就生气。
陆晚亭笑笑,拍拍鱼徽玉的手背,“他说对不起我,提出补偿,不要白不要,我与他说了,若是徽玉有事,他必须出手相助。”
“若是我不在了,至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陆晚亭说罢,又急促咳嗽起来,她急忙用帕子捂唇,等平复下来,帕子上多了一块血迹。
鱼徽玉担心拉过她的手,看到帕子上的血,“我去叫医师来。”
“没用的,治不好了。”陆晚亭拉住她的手,拉她回来,“何况我活与不活还有什么不同,知恩走的那日起,我就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如今在世上是孤家寡人,与死了没有差别。”
“我只怕我回不到家乡了。”
鱼徽玉于心不忍,又束手无策。
她还是安抚陆晚亭,说要回府让人去找寻名医为陆晚亭医治。
回到侯府,鱼徽玉就差侍从去办这件事。
侍从却回侯府这几日从各地来了些名医,让鱼徽玉可以去药房问问。
“名医?”鱼徽玉不知此事,想到莫不是父亲的旧疾又犯了。
“小姐,侯爷找您。”小灵拦住鱼徽玉的去路。
“父亲找我所为何事?”鱼徽玉闻言,去了父亲院中。
“侯爷方才旧疾发作,又呕血了,现下急着要见小姐。”小灵急切道。
鱼徽玉步伐加快,担忧父亲的病况。
平远侯院内,多名医师匆匆出入,面色凝重。
鱼徽玉见状,顾不得礼仪,跑进屋内,“父亲!”
“徽玉来了。”平远侯强撑着坐起,鱼徽玉忙上前扶着。
“你们先退下吧。”平远侯摆摆手,示意侍从退下,几个医师左右为难相视一眼,刚想开口,却听平远侯道,“无事先退下吧,本侯有话单独要与小姐说。”
听平远侯开口,侍从们不便再留,纷纷退下。
屋内木门合上,留下父女二人。
鱼徽玉面露忧虑,秀眉紧锁,手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袖,见父亲神态疲弱,更是红了眼尾。
“不要哭,爹这不是好好的?”平远侯笑着笑着,怅然道,“你与你娘一样爱哭。”
鱼徽玉闻言再也忍不住,眼泪无声地掉。
“又哭。”平远侯给女儿擦泪,“你阿娘昨夜托梦给我,责备我没有照顾好你们兄妹三人,我许久没有梦到她了,她在梦里骂我,我也傻呵呵地笑。醒来才发觉她说得对,我没有照顾好你们,让你们兄妹之间生了间隙。以前我性子刚硬,只知道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从未听你说过自己的想法,就连你的少女心事都不曾好好倾听。若我那时听了你的想法,知晓你的心思,是不是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女儿看似与他相处还算和睦,实则他对她一直不太了解,也没有用心关切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就连很多她的习惯,都是从儿子那得知,甚至是沈朝珏这个外人口中知晓。
平远侯问过沈朝珏,问他觉得自己的女儿怎么样。
在沈朝珏口中,她是一个事事为旁人着想、从不言半点委屈的傻孩子。
就连一个外人都没有说过她半句不好,倒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常常怪她。
而他病了,女儿收到消息当即从江东赶回,会在他榻前尽心尽力照顾多月。想到这些,平远侯愈发愧疚。
“日后父亲慢慢了解女儿,父亲想知道什么,女儿都告诉父亲。”鱼徽玉哽咽道。
她从来不想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