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时候沈朝珏就说她力气小,鱼徽玉还以为是男女差距,没想到她在年岁比自己小的女娘面前,也这般薄弱。
“你先放开我......”
付挽月这才放手,拉鱼徽玉进内殿,“皇兄给我安排了新课业,从前从来没有过的,好难好难。”
付挽月哀怨不止,宫人们生怕公主又要发脾气,大气不敢出。
到了书案边,付挽月按鱼徽玉坐下,拿新课业给她过目。
鱼徽玉大致看了,下意识蹙眉,付挽月的新课业引以典故,可略微涉及朝政,旁人也许看不太出,但课业上提及的一部分,是鱼徽玉在沈朝珏的公文里看到过的。
皇帝竟用沈朝珏的公文给付挽月当课题。
这不是朝政要事么?
“怎么了?是不是很难?”付挽月见鱼徽玉蹙眉,随之紧张起来,还以为是课业没救了。
这是皇兄亲手给她出的课业,还叮嘱她要一人完成,不能交由女师宫人查看。
“皇兄说了,不让其他人帮。”
鱼徽玉闻言,如触炭火,迅速放下课题,匆匆起身。
“诶!你干嘛?”付挽月眼疾手快地将人按了回去,看鱼徽玉像是要逃走的阵仗,立刻进入警惕状态,“你走了我怎么办?”
鱼徽玉看了眼周遭的宫人,想必她们还没看过付挽月的课业,也不知其中内容。
鱼徽玉拉下付挽月,在她耳边道,“既然是圣上不让你给他人,你还给我看?你是不是要我命?”
鱼徽玉都要以为付挽月是对她还怀恨在心,想借此除掉她了。
“我想不到其他能帮我的人了。”付挽月求道,“眼下只有你能帮我。”
还能不泄密。
皇兄看起来极其看重此次课题,将课题交给她时,说话都严肃了三分。
“你知不知道这是涉政了?我若是帮你,岂不是犯罪了?”鱼徽玉小声说道,她的视线落在宫人身上,确保宫人没有听到她的话。
付挽月闻言,睁大了眼睛,她会意,借由屏退了宫人们。
“那怎么办?我从未了解过政事,怎么会写得出?皇兄岂不是有意为难我?他还说我若是不写,日后不能随意出宫了,那我岂不是不能去清音楼听歌舞了。”付挽月快要急哭了,这对她来说犹如天塌了一般。
“你还去那种地方?”鱼徽玉眯眼。
付挽月发觉说漏嘴时,已经来不及了,她干笑两声,“你相信我,我只去过一次。你千万不能往外说,下次我也带你去。”
鱼徽玉自是不会多说,“你写吧,我先走了。”
“别走!”付挽月拦住她,千求万求,就差给鱼徽玉跪下,说什么都不肯让鱼徽玉离开。“你帮我这一次,日后你要什么,我也帮你。”
“那你不可告诉圣上,我教你写的这些。”鱼徽玉无奈,只能坐回书案前。
“好!”见鱼徽玉愿意答应下来,付挽月什么都好说。
皇帝给九公主出的这道课题是两年前,关乎科考改良的问题。
鱼徽玉凭着对沈朝珏那份文书的记忆,引用了三分,又改了些。
“你怎么知道该这么做?”按鱼徽玉给的方案,付挽月不到一个时辰写完,她看了一遍,有些不可思议,竟由头有理,颇有依据。
“这是沈朝珏的公文。”鱼徽玉如实道,她神色浅淡,听不出情绪。
“那该不会被沈大人看出来吧?”付挽月不安,一想到自己不能去清音楼,心如死灰。
“这不是圣上给你出的题吗?圣上大抵不会给沈朝珏看吧。”鱼徽玉便是看准了这一点,才答应帮付挽月,何况她只借那文书的三分内容,重新排序增减,就轻避重,没有写到要紧之处。
“也有道理。”付挽月认同,毕竟沈朝珏对她没什么兴致,大抵是不会看她写的东西。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
宫人将九公主写好的课业送到皇帝面前,皇帝正留左相在殿内聊要务。
要务聊得差不多了,皇帝想起案边的课业,他拿起来看了一会,眼前一亮。“挽月这几月进步很大。”
“左相,你看看这篇文章。”皇帝递去,“朕给挽月的课业是依你的公文所出,你看看是否合理。”
沈朝珏接过,本是不经意地粗看一遍,越发觉得不对劲。
这与他早年所想似曾相识。
沈朝珏递回宣纸,淡淡道,“想法很好。”
“左相的手怎么了?”皇帝注意到沈朝珏泛红的手背。
“前几日翻炭,不慎烫到了。”
沈朝珏思忖着,开口,“臣想见见九公主。”
皇帝也思考片刻,笑道,“因为这篇文章?当然可以,你若想当九公主的老师都可以。”
沈朝珏扯出浅笑,“臣不才。”
九公主殿中。
文章送去正殿已经有一会了,鱼徽玉要走,付挽月拉着她,非要与她说那清音楼如何如何有趣,又如何如何好。
“改日我定要带你去见识一番。”付挽月信誓旦旦道。
“公主。”宫人急急推门而入,打断付挽月的话。
付挽月不满,“何事?”
“左相来了。”宫人回禀道。
左相怎么会好端端到访九公主的宫殿。
这是前所未有之事,缘由实在难猜。
鱼徽玉微愣,她看向付挽月,“沈朝珏怎么来了?”
她不知沈朝珏此前有没有来过九公主殿中,不知二人关系如何,还以为二人有过来往,以为沈朝珏之前也这般来寻过付挽月。
实际上左相与九公主交集甚少。
付挽月最先慌了神,她知晓沈朝珏对她的态度,定不会无事来访,下意识想到是课业之事。“该不会是沈大人发现了我的课业有问题?”
鱼徽玉心下一沉,莫不是沈朝珏发现是她告诉的付挽月。
“公主,沈大人看起来是有要紧之事,只说要见公主。”
付挽月看向鱼徽玉,鱼徽玉与她道,“让他进
来吧,你若躲着,他定会起疑心。”
鱼徽玉了解沈朝珏。
第51章 还养狗吧
沈朝珏蓦然来访九公主宫殿。
付挽月想到是不是为了课业一事。
鱼徽玉当即反应过来。
如果沈朝珏看了付挽月的那篇文章,大抵真的会发现,没想到他还会找上门。
“你去应付,我先躲起来。”鱼徽玉速度起身,往屏风后面避。
“啊?我怎么应付?”付挽月心慌意乱,眼下又只能硬着头皮上。
“请左相大人进来吧。”
若是以前,这是付挽月求之不得的事,可如今是她最不想发生的事。她答应过鱼徽玉,不会将其帮忙写文章的事供出来。
沈朝珏入殿,只立在离门口不远处。
“沈大人怎么今日得空来了?”即使知道与沈朝珏没有可能,也试着放下,但在见到沈朝珏的那一刻,付挽月还是止不住心跳。
“这是公主所书?”沈朝珏不多话,取出那篇文章。
“正是,可有问题?”付挽月小声问道。
屏风后,鱼徽玉紧贴绸面,细听二人谈话,唯恐付挽月露出破绽。
目前一切顺利。
“这句何意?”沈朝珏所指之处,正是他当时公文里提及过的一句话。
付挽月上前查看,是鱼徽玉教她这么写的,付挽月自是答不上来,绞尽脑汁地想着,显露难色。
鱼徽玉在屏风后不知发生何事,暗想完了。
沈朝珏竟然还会当面来问,真是不给公主面子,若是在以前,鱼徽玉定会说他,可现在只能在心里暗骂他。
“这是谁教你的?”沈朝珏换了个问题。
他想不出是谁,那篇公文未经他人之手,怎么会被付挽月写出来,事关科举,不是小事。
看沈朝珏面色沉冷如水,付挽月很是煎熬,她既不能透露鱼徽玉,又不想惹沈朝珏。
“不说?那臣去告知圣上。”沈朝珏不在这费时间。
他正要转身离开,屏风后传来花瓶落地的声音。
一只光洁如缎的白瓷坠在锦毯,发出沉闷的声音,瓷瓶未碎,一路滚落而来。
鱼徽玉自屏风后走出,泰然自若地拾起那只白瓷瓶,放置木架上。
“公主殿下,臣女还有事,先行告退。”鱼徽玉往殿外去,途径二人时,付挽月朝她投去求救的目光,欲有挽留之意。
鱼徽玉轻瞥付挽月一眼,示意她放心。
见鱼徽玉离开,沈朝珏也跟着出去。
她走了两条宫道,他跟了两条。
鱼徽玉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也停下。
“你跟着我做什么?”鱼徽玉转过身。
她与沈朝珏的距离不算近,说远也不远,约莫五步之远。只要没人往前,这距离就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