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初瑜也往上首看去。
皇后在看见柳常在的脸时,眼中有过一抹慌乱,但等众人听完柳常在说的话,再来看她,皇后已是稳住心神。
皇后脸色不变,可却抵不住心底的躁意。
她事无巨细的安排了,可还是让柳氏活了下来。
二皇子也上前:“还请父皇严查。”
庆云帝绷着脸色,往使臣那看了一眼。
见到那看戏似的神情,不悦的皱眉。
“此事,朕会严查,荣安,你带着柳常在先下去。”
四国使臣、各重臣皆在,父皇只给了这样敷衍的一句话,等回了营帐,以父皇的偏心,怕是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后不了了之。
这样好的重创太子的机会,此后定是不会再有,短短几息,荣安公主便有了抉择,自顾自的跪在高台中央。
“儿臣的生母遭人迫害,还请父皇下令严查,否则儿臣良心难安,只能长跪不起,以消愧疚。”
庆云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荣安,你这是在威胁朕?”
荣安公主硬气不答,二皇子听了这话却是吓的不轻,连忙给荣安公主使眼色。
父皇的脾气,最是吃软不吃硬,阿姐这般,若是将父皇惹的动怒
了,非但不会严查,怕是真会应了阿姐,让长跪不起。
那……真是得不偿失。
正当陛下和荣安公主僵持之时,柳氏落着泪,梨花带雨的道:“陛下,一切都是妾的错,荣安年纪小,不懂事,见妾九死一生,这才慌了神,顶撞陛下,还望陛下不要和荣安计较。”
柳氏看着柔弱,声音却是不小,高台之上,众人听的清清楚楚。
这番话,看似是示弱,可再听一遍,就是在反讽陛下。
柳常在遭人迫害,到她嘴里变成了自己的错。
荣安公主年纪小,可陛下的年纪可不小了。
荣安公主一片孝心,是陛下不肯成全。
桩桩件件,都是陛下的不是。
众人在心底暗道不好。
再往上看,陛下的脸色已经沉的可以滴水了。
陛下的家务事,他们真不想知道。
右相满意的看着这场面,微微颔首,位置有些偏的施御史颤颤巍巍的出列:“陛下,老臣有事要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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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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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狩猎(七)
庆云帝看着在中央的齐齐跪下的人,感觉头疼的厉害。
施御史一向廉洁奉公,是庆云帝为数不多欣赏之人,他多了几分耐心:“施御史,若有朝政,等用过午膳,回了营帐再禀。”
施御史俯身,声音洪亮:“事关太子殿下的身世,老臣不得不说。”
甫一话落,庆云帝刚好一点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
皇后紧蹙眉心,帕子无意识在手中捏紧,小心的看向齐祀。
身旁的王静淑见此神情,顿时慌了。
莫不是太子的身世真的有问题?
太子不是陛下亲子?
那太子是谁的儿子?
须臾间,顺着施御史的话还有陛下皇后的神情,众人心底的已经猜了一轮。
四国使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施御史。
荣安公主也噤声,望向施御史,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二皇子大着胆子,扶起柳氏,下了高台。
阿姐想看戏他拦不住,可母亲身上的伤耽误不得。
高台气氛凝滞,静的连身边人刻意放轻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乔初瑜僵硬的眨了下眼睛,微微偏头,看向齐祀。
齐祀如心有灵犀一般回头,稳稳接住乔初瑜的视线,起身。
众人满腹疑惑,齐祀行至乔初瑜身侧,容色一如往常温柔清隽。
“扑通……扑通。”
乔初瑜能听见自己放缓的心跳声。
等齐祀蹲下,她的心定了。
齐祀仔细观察了下乔初瑜的脸色,再问:“饿吗?”
“啊?”
乔初瑜有点懵,以为他过来是有什么话要说,不想他只是问她饿不饿?
乔初瑜摇头。
齐祀目光一转,在乔初瑜的小腹上停留一瞬后道:“累吗?”
“孤派人送你回去?”
乔初瑜有些脸热,她能感受到高台之上的人全都在盯着她。
乔初瑜主动去拉齐祀的手,让齐祀的掌心覆在她的小腹上。
乔初瑜朝着齐祀嫣然一笑,眼睛亮晶晶的,中间的眼仁纯碎明净,干净的找不到一点的杂质,清晰的只能看见齐祀的倒影:“阿瑜和孩子在这陪着殿下。”
原本空荡荡的心被一点一点的点满、溢出。
齐祀的声音温柔的能化出水来:“若是不适,一定要和孤说。”
乔初瑜眉眼弯弯的笑:“知道啦。”
见着殿下和阿瑜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再瞧瞧旁人的诧异的目光和不解的眼神,凌婉书一排心中的担忧,忍着笑意收回余光。
她怕她再看,真的忍不住笑出来。
这一幕,落在右相眼中,越发的诡异。
皇后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内,可太子……太过淡定了。
太子的身世,太子自己不知?
老谋深算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迷茫。
那厢,施御史接着道:“太子殿下不是陛下血脉,乃是皇后娘娘从宫外抱来的孩子,臣已经找到了太子殿下的奶嬷嬷,皆可证明小时的太子与现在的太子不是一人。”
话落,皇后脸色稍缓,不过一息,又目光锐厉的刺向施御史。
高台之上,施御史身旁出现两个年岁不小的妇人。
皇后和庆云帝定睛一看,是太子的奶嬷嬷无疑。
“放肆!”庆云帝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一掌落在桌上,桌子从中央到边缘瞬间出现裂隙。
将奶嬷嬷都带来了,可见是蓄谋已久。
庆云帝气狠了,盯着施御史的眼中在冒火。
陛下震怒,旁人已被这场景吓得直哆嗦,皆是起身跪下。
陛下年轻时心性不稳时在朝堂之上时常会被气的动怒,年纪大了,有太子帮衬,无论是宗亲还是朝臣,有许多年未见陛下发这么大的火了。
施御史好似未察觉陛下的怒火一般,还向那两位奶嬷嬷道:“将你们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奶嬷嬷小心翼翼的抬头,直直看见陛下的动怒的样子,连忙又害怕的低头。
从带走她们的人问出太子是不是娘娘的亲子时,她们就知道,她们活不成了。
不说,她们会被一直拷打,生不如死,说了,揭了皇后娘娘的底,打了陛下的面子,只有一条死路。
只怕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她们的命就到头了。
两位嬷嬷灰白着脸,再不开口。
见此,施御史只能代为回答:“陛下,太子殿下小时在右手手腕处有一块月牙似的印记,在耳后有一颗红痣,这些,如今的太子殿下都没有。”
“陛下可自行查验。”
施御史说话时中气十足,高台的最边缘,听的也是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当年为皇后娘娘接生的嬷嬷全都销声匿迹,臣怀疑,太子殿下生来有疾,故……”
庆云帝忍无可忍,随手拿起桌上的果子,准确无误的砸了下去,正中施御史的眼睛。
“传朕圣旨,施御史诋毁太子,污蔑皇后清誉,触犯天威,动摇国本,施家一族贬为庶人,无论男女,流放千里。”
听到这,施御史这才面露慌张的跪下:“陛下,此事是臣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还请陛下宽宥臣的家人!”
庆云帝听到这声音心口的火就越烧越旺,脸色愈发阴沉:“裴尚,将人拖下去。”
裴尚一个挥手,就有下属走至施御史面前,动作利落的将人拿住带走。
施御史为人刚正不阿,施家也是上京有名的清流人家。
平日交好的人家也不少,此刻,皆是一动不动,没有半分要为施家求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