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齐祀没回王宅,将柳昌带了去了衙署。
此次来罗州,刑部的负责罗州的贾郎中也跟着来了。
贾郎中本名贾骁,是刑部五品郎中。
因审人狠辣,在整个上京都颇为出名。
落在他手上的就是不死也得掉层皮。
前三位刺史就是从贾骁手中走了一圈,吐出了点真东西才被送回的上京。
这次,齐祀直接把柳昌丢给了他
。
齐祀在外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吩咐:“传松山县的主簿,核查近三年的松山县的钱粮税收。”
松山县是罗州底下三县之中最富庶的县,柳昌身为松山县县丞,常年不在松山县,手下有一个十分信任的主簿。
所有大小事务都经过这位主簿的手,再到柳昌的手里。
简而言之,就是柳昌的事,这位主簿都知道。
周山应下。
太子要查松山县的账,很快就传遍了衙署。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纷纷幸灾乐祸起来。
这柳昌仗着是有个宠妃女儿,有个皇子外孙,在罗州恨不得横着走。
身为松山县县丞,人不在松山县,而在罗州,公然玩忽职守。
松山富庶人人皆知,可收上来的税,却是三县之中最少的。
中间漏的,怕是都进了柳昌自己的腰带。
他们中间也不是没有人表达过不满,但刺史帮忙隐瞒,那账做的也是极好。
柳昌人一点事没有,反而那说了实话的人却是不受刺史待见。
这样的情况,谁又敢追着不放。
如今柳昌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刺杀太子,就是十个二皇子都保不住这柳家了。
瞧着平常拿鼻孔看人的柳昌倒下,心里别提有多舒服了。
牢中,确认了柳昌刺杀太子,贾骁丝毫没有手软。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柳昌该吐的都吐了出来。
齐祀听着里面没了惨叫声,心里有了数。
不一会,贾骁就出来了:“殿下。”
齐祀:“吐出来些什么?”
贾骁是个斯斯文文的人,看着像个刚登科的书生,说起话也是不急不缓的:“还没动刑就全说了,一年前就有上京人主动和他递信,平日都只是给些上京的消息,偶尔还帮着他和宫中传信。”
“这两次刺杀也是上京的人全权安排。”
从一年前就开始准备,也算得上是蓄谋已久了。
上京居然有这么大野心的人,贾骁忍不住向太子看去。
神色毫无变化,好像在听的事与他无关。
被杀的人也不是他。
齐祀掀掀眼帘:“没了?”
贾骁一愣:“没了,后面用了刑,应是吐干净了。”
齐祀颔首,交代下面的事:“孤让人去传松山县主簿了,等人一到,开始核查松山县钱粮税收,你配合用刑。”
贾骁应下,目光习惯的落在自己的香囊上,刚好好的看上了几瞬,脸色一变。
“天杀的,老子的香囊!”
贾骁将腰间的香囊取下,捧在手里,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杀才,杀才!”
齐祀冷着脸看向那个香囊,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贾骁这才想起来太子还在自己旁边,局促的摸了摸后脑勺,解释:“让殿下见笑了,这是臣求了许久我家夫人才得来的香囊,故而看到溅上血,有些心疼。”
说着,指向香囊上的血迹。
看着只有一个针眼那么大的血迹,齐祀沉默了。
“贾郎中好眼力。”
贾骁尴尬了一瞬,接着道:“殿下想是不缺的,但臣成婚三年才得了这么一个,所以分外珍惜些。”
不知是那个字戳中了齐祀,齐祀顿了下,“这么珍视,下次就别带来衙署。”
贾骁偷偷瞄了一眼齐祀腰间,果然没有。
殿下真是克己复礼。
“臣知晓。”
齐祀离去,突然归心似箭,刚要出衙署,脚步停下,转道回去,在衙署中绕了一圈。
凡事成了婚的,腰间都有香囊或是荷包。
齐祀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腰间,只有一枚玉佩。
齐祀打马回了王宅。
*
王宅,西院。
“殿下听过‘精尽而亡’这个词吗?”
甫一话落,室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齐祀罕见的被噎了下,但依旧气定神闲:“放心,孤不会。”
乔初瑜:“……”
好不要脸。
齐祀目光停在红唇上一息,后又转开:“阿瑜喜欢的那件蓝色锦袍以后怕是穿不了了。”
乔初瑜顺利被带偏:“为什么?”
她是真喜欢那件衣裳,殿下穿在身上笑的时候,她能窥见些少年气。
齐祀没回答这个问题,道:“阿瑜能给孤做件衣裳吗?”
乔初瑜不解,这连句话上下有什么联系吗?
乔初瑜直接拒绝:“阿瑜不会做衣裳。”
但阿瑜可以帮殿下选些料子。
话还没说,就见齐祀轻轻点头,“那孤想要一个香囊,方才去了一趟衙署,成了婚的同僚都有香囊。”
说着齐祀将怀里的人直接抱起,转了身子换作自己坐在软塌上,乔初瑜坐在他的身上,再依赖的将头放进乔初瑜的颈脖处,蹭了蹭。
“香囊,就孤没有。”
委委屈屈的,乔初瑜没忍住,摸了下齐祀的头发,绷不住的笑出声。
殿下现在这样真的很像旺财。
齐祀疑惑抬头,一贯平淡冷漠的眸子装满了乔初瑜还有困惑。
比旺财长的俊俏。
乔初瑜笑着想。
一旦接受了这个想法,乔初瑜就控制不住了,倒在齐祀身上,笑的花枝乱颤。
齐祀等了一会,失去耐心:“孤想要香囊。”
才拒绝了一个,乔初瑜也不好意思拒绝第二个,迟疑了下,松口:“阿瑜针线不好,若是做出来不好看,殿下可不能笑话我。”
齐祀很是信任:“无妨,阿瑜做的,就是最好的。”
一句话让乔初瑜笑弯了眼,短暂的忘记了自己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绣活。
在时间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齐祀很满意。
齐祀去了衙署,乔初瑜就回了自己的屋子,颇有兴致的让冬儿去准备针线。
今日,她就要开始绣香囊。
*
主院。
听闻侧妃召见了妻女,原准备出府的王同又转道回来。
王同进了主院,见到王夫人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和侧妃聊的如何?”
“还有淑儿,侧妃怎么想起召见淑儿了?”
这话问的王夫人脸上难看的几分。
王静淑看看母亲,有些害怕她说出实话。
妻女没有一个应承王同的,王同察觉出不对来,脸上的期待和笑也收了收。
王夫人要开口,王静淑抢先道:“爹爹,侧妃看不上娘亲,对女儿也一张冷脸,不到一刻钟,就话里话外赶我们出来。”
王夫人一噎,看向女儿。
这不都在胡说吗。
王同半信半疑问王夫人:“夫人,真是如淑儿所说?”
女儿祈求的目光投来,王夫人点了头。
王静淑松了口气,“爹爹,侧妃是贵人,淑儿和娘亲身份低微,侧妃不愿与我们来往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