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淑对上这视线后下意识想要躲闪,但心里的那股劲硬生生的留住了她,不偏不倚的对上。
眼周浑浊,眼底迷惘。
齐祀确认,王静淑绝不是这玉佩的主人。
齐祀不知为何梦中的他认为王家女是送玉佩的人,还要纳她为侧妃。
但现在的他知道,若是自己在与王家女有牵扯,他的阿瑜是真的要伤心了。
齐祀敛起视线,眸中一片冰冷:“王小姐可以回去了。”
王静淑被这眼神看的一懵,不明白这才说了两句话怎么就让她回去了,难不成是她哪里答的不对,露出了破绽?
王静淑一边起身,一边慌乱的想。
眼见着这么好的机会就要没了,到底是不甘心,王静淑弱弱出声:“殿下,民女斗胆一问——”
齐祀打断:“既知斗胆,就闭嘴。”
这般的厉色,王静淑心中涌起一阵难堪,再不敢说话,福了福身子,撑着最后的颜面转身离去。
*
那厢,两人一出屋子,乔初瑜就吩咐冬儿备下了伞,交给王静淑身边的侍女。
没等来冬儿回来复命,等来了齐祀走进。
乔初瑜算算时间,这才一盏茶的功夫。
这么短的时间能说什么?乔初瑜疑惑。
刚想问问,齐祀脚步一顿,“这是方才孤和王家女之间的距离。”
“孤只和她说了五句话。”
话落,齐祀一瞬不瞬的望着乔初瑜,直勾勾的像是在等回应。
乔初瑜嘴角抿起一抹浅笑,这两句解释让她堵在心里的那股不适消散了许多。
齐祀会意,三步并两步走到乔初瑜身边,贴着人坐下,“王家女不是送玉佩的人。”
“不是?”乔初瑜惊讶回头。
“可……那么多巧合还有梦里——”
梦里凌姐姐都说了殿下纳王家女,就是因为那玉佩。
齐祀听到梦这个字眼就头疼,连忙接过话:“梦中这个时间,孤和阿瑜都在行宫,现在却是在罗州。”
“由此可见,那梦也不全是真的。”
所以,什么纳侧妃都是假的。
齐祀更想说的是后面一句话。
说的是有些道理,乔初瑜望着齐祀有些着急的面孔,脑中豁然清晰。
梦的真假并不重要,眼前人的态度最重要。
殿下现在喜欢她,她也喜欢殿下,这就成了。
若是因为一个梦,整天疑心这疑心那的,这情谊早晚会消失殆尽的。
乔初瑜微微点头,顺手给自己到了一杯热茶。
齐祀欣喜抬眼,故意蹭了蹭她的耳朵:“孤也想喝茶。”
乔初瑜敏感一缩,撞上早就敞开的胸膛。
她偏头瞪他,眼波潋滟,眉眼间尽是明艳灵动,“想喝自己倒。”
齐祀也不恼,甚至看起来更高兴了些,胳膊越过腰肢包裹住那双纤细如玉的手,手腕微压,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轻抿一口,乔初瑜的耳畔落下一阵轻笑,温热气息吐在脖颈上:“还是阿瑜倒的茶更好喝。”
乔初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推推他:“殿下你正常点。”
齐祀敷衍的嗯了一声,胳膊环过盈盈一握的腰,稳稳覆在长放的位置,心底踏实了些。
昨晚那破梦,着实把他害的不轻。
今早阿瑜那般的态度,他的心也跟着一晃一晃的,落不到实处。
他真怕她对他失望。
齐祀放松的吁出一口气。
外面的雨骤然停下,四下寂静,凉风穿过窗缝吹进,乔初瑜感到丝丝凉意,往齐祀怀里靠了靠。
齐祀望着那姣好的容颜,好似随意的开口:“今日午时,孤得了闲,在衙署中寻了一处安静之地,想了许久。”
“以后孤不会再戴那玉佩了。”
乔初瑜惊讶转身,“殿下是因为阿瑜?”
齐祀不否认,若是没有乔初瑜,这玉佩,他是会一直戴在身上。
这块玉佩,是他贫瘠的十一年里感受到的唯一纯净的善意。
他珍视也怀念。
但现在他有了心爱之人,他的阿瑜满心满眼都是他。
若是这块玉佩的存在会令她不舒服甚至伤心难过,他会毫不犹豫的舍弃。
他向来清楚自己要什么。
见到齐祀这样果断的态度,乔初瑜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轻声道:“谢谢殿下。”
齐祀轻抚着乌黑的发髻,幽怨道:“阿瑜想谢孤,就不要说找旁人的话。”
这浓厚的醋味能把整个屋子都淹了,乔初瑜瞬间笑的花枝乱颤,扶着齐祀的胳膊直不起腰来。
她逗他:“那若是阿瑜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腰上力气渐重,齐祀半黑着脸,声音很淡:“届时,孤会把阿瑜关起来,缠绵至死。”
乔初瑜笑意一僵,抬眸看他。
只见眸光深黑,带着些看不透的偏执,没有半分说笑的意思。
乔初瑜怏了,小声嘀咕:“说笑而已,小气。”
声音清晰的落在齐祀耳中,齐祀将人再搂紧了些。
对她,他确实小气,小气到想把人藏起来,只有他可以见。
*
主院中,王夫人知道侧妃召见了女儿,一早就派了人在西院外守着,王静淑一出来,下人就赶到了主院禀报。
王夫人出了主院,先一步到了王静淑的院子门前等着。
没一会,王静淑就到了。
看到院子前站着的王夫人,王静淑敷衍的叫了声母亲,神色郁郁的越过人进了院子。
王夫人明白女儿还在生她的气,连忙跟进去。
进了屋子,王夫人屏退侍女,看着脸色阴沉的女儿,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淑儿,侧妃召你过去都说了些什么?”
一路回来,虽是有侍女撑伞,但刚出西院时,雨下的大,路上也有了积水,一个不察,鞋袜湿了大半,王静淑刚坐上塌,正要吩咐侍女拿干净的鞋袜来换,就听见母亲把人遣走了。
还没等上她开口,又听见一句她此时最不想听见的话。
王静淑不耐烦的抬头:“母亲,您能别给我添乱了,行吗?”
王夫人皱着眉头疑惑,再想要问上两句,就见女儿进了内室,打开柜子,拿了鞋袜换上。
王夫人这才看见女儿湿了的鞋袜。
王夫人尴尬的坐在旁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是母亲疏忽了。”
王静淑叫了侍女进来把换下的鞋袜拿走,再看向王夫人,赶人:“母亲若是没什么别的事,就回主院吧,淑儿累了。”
“有事有事。”
王夫人将打了一晚上的腹稿说出来:“母亲昨日想了许久,是母亲鬼迷心窍,听了几句好话就晕乎了。”
“淑儿放心,你表哥,母亲定是不会让你嫁的,今晨起来,母亲给你外祖母送去了信,此事已经都不会再提了。”
这个结果,在王静淑的意料之中。
母亲性子软,对外祖一家更是。
随便哭求上几句,就能
从母亲手里拿走许多银子。
她劝过几次,但奈何母亲就是这样性子,这次说了,下次还是会给。
也就是这次,她放了狠话,才让母亲清醒点。
王静淑面色稍缓:“母亲以后若是无事,还是少和外祖家来往的好,这些年您接济的银子够他们花三辈子的了。”
女儿愿意理自己了,又是自己理亏,王夫人连连点头。
王静淑见这样子就知道是没有听进心里去,也懒得再说。
王夫人瞅瞅女儿的脸色,再问:“今日侧妃召你过去,可是说起玉佩的事了?”
“是,和殿下说了几句话。”
“那殿下怎么说?”
王静淑眼里闪过一丝的落寞,“殿下问了女儿三句话,随后就让女儿离开了。”
“那玉佩真是你的?”
就算面前的人是生母,王静淑也没有说实话:“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恰好是是十年前罗州时兴的样式,恰好上面有一个‘淑’字,恰好那年女儿去了上京,去了王家。”
王夫人一噎,见女儿这肯定的神情,心中已是相信了。
两人无话,正当王夫人起身准备走时,王静淑出声:“母亲近日再帮女儿留意留意罗州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