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萤感受到那处的剑拔弩张,身子下意识绷紧,可随即便听到他猛然低重的喘息,扣住她手腕的大掌几乎要将她狠狠揉碎。
池萤不得已低呼一声:“殿下!我手疼……”
晏雪摧双眸赤红,五内俱焚,然刚说的话不好收回,终是缓缓收了手,哑声道:“抱着我吧。”
比起被他按在身下动弹不得,换个姿势也许会好些,池萤颤巍巍地伸出手,轻轻环抱他腰身,可两人的距离却因此更近,她才知道,方才远非他的极限。
风雨飘摇,身子愈发颤抖不止。
池萤眼睁睁望着天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陷入无边漆黑的长夜。
帐内只余彼此唇齿交缠的声音,汗水粘连着泪水,过分沉重的气息夹杂着失控的闷哼,与窗下滴滴更漏
声交织。
……
扶风殿。
那厢宣王让宣王妃先行回府,自己送母亲丽妃回永春宫。
丽妃三十余岁,却保养得极好,容颜依旧如年轻时般艳若桃李,举手投足间皆是久居后宫上位的雍容威仪。
宣王进殿屏退众人,面色凝重起来,“母妃此番未免操之过急了,今日宴席诸多巧合,慎刑司未必查不出蹊跷。”
丽妃斜倚着贵妃榻上的云锦软枕,不甚在意地抿了口茶,“群芳宴乃皇后一手操办,那偏殿也是睿王妃和八皇子自己要进的,此事与本宫何干?”
宣王原先还只是心存疑虑,眼下听到这话,便知此事定是母妃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他猜测:“母妃在睿王妃与八皇子的酒中动了手脚?”
丽妃轻笑:“你未免把母妃想得太蠢了。”
宣王:“不论如何,母妃该与我商议之后再行事。暗中设计难免留下痕迹,慎刑司带走的那些人,一旦供出母妃……”
丽妃打断道:“你放心,就算屈打成招,此事也不会将母妃牵扯进去。至于真相,就凭慎刑司那几个蠢货,不可能查得出来。”
她如此笃定,宣王心中忧虑才稍稍缓解。
可这并不代表他赞成此事,“八弟尚年轻,才学平平,还远没有立起来的本事。”
丽妃却道:“年轻又如何,才学平平又如何?那裴家百年世家,裴老太公德高望重,裴植更是拥兵十万,老八若是定下这门亲,野心是会一夜之间膨胀的,有这个封疆大吏做岳丈,你猜他会不会生出争储之心?”
宣王心绪复杂,敛眸不言。
丽妃冷哼一声,提醒他道:“别以为荣王失势,你有宁家与傅家做靠山,往后便可高枕无忧了。眼下最要紧的,是你与静则早日诞下子嗣,那睿王夫妇三天两头带着世子进宫显摆,你父皇喜欢得紧,恨不得将东海明珠赏给他当弹球玩,如此你还不知子嗣的重要性吗?陛下至今不立太子,谁知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且他日日服食丹药,眼看着身强体健更胜往年,将来皇孙满地跑,就看谁更得他的宠爱了。”
宣王垂眸道:“我明白。”
无人知晓,他其实有了一个孩子,只是暂且不能对外透露。
妻子傅静则的祖父,当朝首辅傅敏向来主张立嫡立长,当年看中皇长子定王晏雪霁文武双全,本有意将孙女许配给他,不料定王英年早逝,孙女的亲事又不能耽搁,这才退而求其次选了他。
当时与傅家说亲,双方私下议定他的嫡长子须为傅静则所出,他自是满口应允,如此一来,傅家势必对他鼎力支持。
可惜成婚两年,妻子腹中始终未有动静,两人房中也多是按部就班,少有温情缱绻,久而久之,不免乏味厌倦。
去年以来,几位兄长都陆续添了侧妃,他却只能守着端方无趣的妻子,疲乏地等待子嗣的降临。
直到去年一场马球赛,他遇一女子明媚鲜妍,心中微动,欲纳为侧妃,却遭母妃断然拒绝,劝诫他不能因儿女情长误了大事,一切都等尘埃落定再议,待他做了储君、继承大统,要何样的女子没有。
他便只能继续等待。
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母妃一通巧言,竟说动父皇将那女子指给昭王做王妃,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他为此消沉多时,本已释怀不做他想,谁知后来又在街上见到了即将嫁做人妇,却隐匿身份独居别苑的池颖月。
几番言语试探,又向她吐露爱慕之情,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哪经得住撩拨,当即将庶妹替嫁之事全盘托出。
他暗感诧异,心下又生欢喜,诱她成了自己的外室,几日相处下来,更是发现她鲜活大胆,撒娇卖俏,与家中正室全然不同,一时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没成想几番云雨下来,竟教她有了身孕,他一时惊喜交加,险些忘乎所以,待冷静下来,考虑到诸多不便,只能将颖月怀有身孕的消息暂且隐瞒,便是母妃也不能如实告知。
昭王妃怀了他的长子——
此等悖逆伦常、不孝不义之事一旦传出去,对他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比起今日老八的处境,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出宫后,宣王前往别苑。
池颖月这些时日都在为孕期不能涂脂抹粉而苦恼,今日命丫鬟采了不少鲜花回来,参照古籍上流传的做法,尝试着自己研制脂粉香膏。
他常过来,池颖月也不似从前那般恭谨守礼,抬眼喊了声“殿下”,唇边笑靥如花:“殿下快来瞧,我今日刚涂的蔻丹!”
她张开五指反复瞧了瞧,小声嘟囔:“就是少了朱砂和麝香,颜色淡了些。”
宣王没看她的指甲,目光只落在她卸去明艳妆容后的清丽脸蛋,与今日所见的昭王妃,竟是愈发相像了。
那宴上的女郎肤若凝脂,面颊酡红如醉,朝自己盈盈一笑的模样,此刻想起来,他的心口还泛着久久未散的酥麻。
直觉告诉他,七弟或许会很喜欢她。
亲兄弟的审美有时候是很相似的,对美的看法也会在潜移默化中相互影响。
他这个皇弟,对玉,对瓷,对书画都颇有造诣,太傅阁老们对他赞誉有加。
于是七弟研究书画的时候,他也在研究他。
七弟所推崇的,他都试图理解,七弟欣赏的,他也尝试着欣赏品味,久而久之,他们开始喜欢同一首曲子、同一幅字画,他会在太傅询问七弟的意见前,抢先道出自己的见解,故而也开始受到太傅的关注与赏识。
偶尔他也会怀疑自己的审美,不知当真是自己喜欢,还是只觉得七弟会喜欢,但这也不重要了。
只要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都不重要。
池家女很美,他猜到七弟会喜欢,只是今日宴席前后,七弟种种作为却令他颇感诧异。
他会拉着她在假山下亲吻,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十指交握,他总是下意识与她挨得很近,就像静则说的那样,一刻也离不得。
他甚至有种错觉,七弟仿佛随时都会吻向她。
今日宴上她也饮了酒,离开前醉意微醺,柔若无骨地靠在他身边,与他十指相扣。
他们回去会做什么?
七弟双目失明,他们又能做什么?
昭王府,漱玉斋。
三回叫水过后,池萤换上干净的寝衣,总算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晏雪摧却睡不着。
他一遍遍抚她温热的脸颊,抚她纤柔的颈,抚摸着她小衣上的并蒂莲,感受每一道绣线的纹理,每一寸脉搏的跳动。
久旷的身体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从血脉中滋生的愉悦散入四肢百骸,仿佛温热的水流注满干裂的土地。
听着枕边人温热绵长的呼吸,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俯身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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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池萤为着今日群芳宴本就起了大早,顶着繁复的发髻与精致的妆容各处参拜见礼,本就已累极,孰料百般谨慎小心,竟还是不慎中了暖情香。
彼此来回磨合解毒,直至深夜都未曾停歇。
或者说中途停歇两回,实在是床褥湿得无处腾挪,她浑身撕扯般疼痛,几乎不能动弹,昭王又目不能视,只好唤人入内清理。
本以为换上干净的床褥,一切总能结束了,可她才阖上眼皮,窸窸窣窣的啄吻又落了下来。
起初还算温柔,他会用下颌轻轻蹭她发心,吻她的眼睛、耳垂、后颈,她疲乏地应付着,横竖他看不见,不必摆出娇嗔承宠的模样来迎合,他动作很轻,倒也不妨碍她熟睡。
可很快他开始不能满足于此,亲吻一点点加深,变成微带力道的舔咬吮磨,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又辗转至胸口。
她睡得迷迷糊糊,梦到自己那处软肉变成云朵糖,被他含咬着一口口吃下去,她吓得惊醒过来,却发现现实并没有好多少。
寝衣之下,处处是
深浅不一的红痕。
那分明已经鸣金收兵处,只消片刻便又重整旗鼓了,待攻勢渐起,禁锢她腰间的手掌一次比一比用力,她咬牙忍耐,终究是没法再睡了。
她也安慰自己,或许是暖情香对男子药性更烈,抑或是他旧疾发作,急需与她身体缠合,所以才会如此不知餍足,变本加厉。
自己也并未因为经历过一回,便能如鱼得水般适应,她被迫承受与身体毫不匹配的尺量,哪怕只是在那潮腻中缓慢进退磨合,也令她浑身抖若筛糠。
待底下人进来整理床褥,香琴也重新端着熬好的安神药进来。
她大概知晓那暖情香可以夫妻敦倫之法来解,可瞧两位主子这大半日下来,试了一遍又一遍,却不知这香毒到底解了没有,只好一遍遍地熬药、加热。
池萤换了寝衣,看向碗中已经热过三回的安神药,指尖无力地扯了扯昭王衣袖,“熬好了莫要浪费。要不然,殿下喝了?”
晏雪摧察觉她的心思,唇边笑容愈盛,眉眼都难得舒展开来。
“阿萤不会以为,这安神药对我有效吧?”
真若如此,他长久以来的气机躁乱、情志过极之症早就痊愈了。
池萤听出他话中促狭之意,闷闷地揪紧被褥,侧身背对着他往床内挪去。
可转念想到,他又看不见自己哀怨赌气的模样,心中便更加郁塞,人还未挪远,又被他捞至怀中。
这般晨昏颠倒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三日之后,宫中来人,宣昭王入宫。
池萤暗暗松口气,一时只觉身心落到实处,终于有了片刻喘息之机。
传旨的太监念完永成帝的口谕,人就在廊下侯着,可昭王却迟迟不动,依旧将她搂在怀中,下颌抵在她肩头,绕弄着她鬓边的一绺发丝。
池萤不免有些着急:“殿下不进宫?”
晏雪摧挑眉:“你倒是比我还急。”
池萤这三日除了用膳沐浴,几乎都在床上,困了就被他抱在怀中就寝,醒了就做,整个人都恍惚了。
从未想过是这样的。
他不像别的皇子、朝臣需要上朝理政,也不似士农工商、贩夫走卒,总要为生计奔波,他真的可以闲到整日不管不问,都在与她亲近。
她也不好说那些劝勉上进的话,毕竟他身居高位,世人汲汲所求的荣华富贵他招手即得,可偏偏双目失明,注定无法攀越那九五之尊的金顶。
只她也没想到,他对床笫之事如此贪恋,精力更是旺盛充沛远超旁人,若再不走,她真的要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