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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顽_分节阅读_第5节
小说作者:尤四姐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267 KB   上传时间:2025-11-04 12:58:13

  门扉轰然一声又合上了,白鹤梁被关在门外,鼻梁险些被撞断。他不放心,又透过门缝向内探看,只觉整座宅邸幽暗得像阴曹地府,只有那位女郎提着灯笼,照出不大的一片光。

  女郎很高挑,但在太师面前还是略显得娇小。身后的人挡住了前人全部的身形,灯笼余光也闪烁不明,像飘在暗河上的树叶,须臾被厅堂大门内的黑暗吞没了。

  不过厅堂深处还是点着灯的,与上次一样的雕花挡板,落地罩两侧摆了两个很大的圆肚花瓶,瓶内插着枝干虬结的紫玉兰。玉兰半开,刚洒过水,枝叶间有跳跃的金芒。

  识迷把人引到圈椅前,回身指了指,“稍等片刻,偃师正在筹备。”

  陆悯没有任何疑问,沉默着坐下来。

  识迷这才就近打量他,他有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身形五官能够刻画,身上那种气韵不好描摹。他是个充满矛盾的人,克己又自持,通达又凉薄。因为短短的人生经历过太多,前半段风起云涌,后半段荒芜凋落,所以他心事重重,愈发有种看透世事的澄明。二十七岁的年纪,四十七岁的厚重,和他比起来,短暂清醒的小五果然像杯白水,寡淡得没有半点味道。

  大概她目光灼灼毫不遮掩,把他看得不自在了,他轻蹙了下眉,识迷察觉了,只好打岔,“要喝水吗?”

  他忽略了她的搭讪,转而望向厅房更深处,“偃师可有十足的把握?”

  识迷说有,“偃师的手艺天衣无缝,看我就知道了。”

  他这才调转视线,认真地审视她,从五官到头颅,从身形到骨架。

  他素来眼光高,不可否认这副皮囊很完美,完美得浑然天成,完美得没有半丝雕琢的痕迹。但越是完美,越觉得不真切,他不由怀疑,是否过程中还是存在刻意周全的余地。如果偃师愿意,保留几分不易察觉的差异,应该不是难题吧!

  他的双眼在打量,他的思绪在飞转。识迷试图从那双眼睛里发现哪怕一丝惊艳,可惜并没有。他看她的眼神,和看一只碗一双筷子没有区别,纯纯的欣赏,不带任何情感。

  她好奇地问:“你是不是看不上我?觉得我是个伪人,和活人不一样?”

  他不答,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识迷凉笑,“太师没有问题向我请教吗?譬如剜心疼不疼,多久能身魂合一,多久能下地行走。”

  这种关乎切身存亡的事,一般人都会急于知道吧,但陆悯是个例外。

  他静静坐着,事不关己,“疼或不疼,耗时多长,都不在我的考量之中。既然决定托付偃师,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识迷抱着胸,靠在雕花挡板上,框架中央镶嵌的锦缎被烛火照亮,在她脸颊上投下一片水红色的光。她凝眸望着他,促狭道:“万一偃师这次失手,那怎么办?”

  他心沉似海,朝她微微一哂,“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若成功,我千倍万倍报答偃师恩情;若失手,门外的影卫已经将这里围成了铁桶。十日后不见我,宅内不论活物死物,全部销毁,一件不留。”

  所以是棋逢对手啊,你以为他落进你手心里了,其实你何尝不被他拿捏着生死。

  识迷气得错牙,又不能发作,最后泄愤式的撂下一句话:“剖心不能用麻沸散,得活剖。偃师年纪大了不沾血腥,太师要是自己下不了手,小女子愿意代劳。”

第7章

  自己掏心,世上恐怕还没人能做到。

  识迷这么说,不过是有意刁难,吓唬吓唬这位太师罢了。她虽然欣赏他的傲骨,但又很看不惯他的傲慢,满以为这招能克敌制胜,至少让他知道厉害,结果对方全不按章法办事。

  他谢绝了她的好意,“不敢劳烦女郎。”

  识迷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劳烦?是不用我搭手的意思吗?”

  他调开视线,未作回答。

  这下不得不叹服了,她啧啧道:“挖心很疼的,尤其是生挖。你以前挖过吗?知道刀尖刺破身体,剧痛与失血会接踵而来,你很快就会失去知觉吗?还有,你得锯开胸骨,划开心包,还得完好无损把心捧出来……哎呀,实在难得很,你确定不用我帮忙吗?”

  描述得那么恐怖,至少让他服个软吧,谁知他执拗如故,轻描淡写地说:“我每日都在忍受剧痛,甚至觉得割肉挖心,不能与我这些年承受的痛苦相提并论。人的韧性之大,大得超乎想象,我也很想试试,自己究竟能够清醒地做到哪一步。”

  识迷发现和他较劲,简直是在自讨苦吃,不满地乜了他一眼,“我觉得你在说大话。”

  他却微扬下颌,挺了挺脊梁,“是不是大话,很快就可见分晓。我的胸肋腐蚀得差不多了,用不着锯,一掰就断。但血确实控制不住,届时请女郎拿盆接了,送去浇花吧。”

  识迷终于没忍住,咬牙骂了声“疯子”,转身走开了。

  圈椅里的人无声发笑,临死前和女子打了场嘴仗,且没有打输,真是没想到。

  来了好一会儿,偃师一直没露面,想必筹备得差不多了。果然不时见那女郎又出现,拉着脸传话:“偃师请太师入内。”

  陆悯撑着扶手站起身,随她走进厅堂的最深处。那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屋内燃着十几支蜡烛,每盏蜡烛背后都有一面铜镜,光线往来折射,通屋明亮如昼。

  偃师还如第一次会见一样,偏身站在一架屏风后,吩咐女郎:“时候差不多了。”

  识迷道是,揭开盖布,了无生气的偃人袒露着胸口,仰天躺在那里。一旁的案几上放着托盘,盘里有一柄刀,还有一碗药,她端起药碗递过去,“喏,喝了。”

  陆悯没有接,“麻沸散,还是蒙汗药?”

  识迷拧眉不已,“你不会当真打算活剖吧?不疼死,吓也得吓死。”

  他却不改心意,“

  椿日

  机会难得,不妨让我试试。”

  这就是一人之下的风骨,连这种事都打算亲力亲为。

  边上侍立的染典和艳典噤若寒蝉,呆呆望了望识迷。识迷只得回身请示偃师,得到首肯后向染典使了个眼色,“把刀给他。”

  一柄胡刀,没有精美的装饰纹样,只有薄如蝉翼的刀身,刀刃处磨得雪亮。陆悯接过来,寒光中倒映出自己的脸,苍白瘦削,好像有些陌生了。

  识迷还在观望,不相信真有眷恋红尘的人,敢把刀捅进自己的心窝。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又让她强烈怀疑起自己的认知,她眼睁睁看着他揭开衣襟,优雅地用刀划开胸膛。血珠顺着刀锋经过的路径渗出,滴答坠落,他却像没有知觉似的,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也许是过于自负,也许是信不过任何人,他居然真能忍住剧痛,把鲜血淋漓的心脏放进偃人空虚的胸腔。识迷看得咧嘴又皱眉,在他倒地之前,让阿利刀接住了他。

  艳典吓得结巴:“天哪,我们和他相比,他、他、他……才是怪物吧。”

  时间不等人,识迷此刻也顾不上震惊了,示意他们把尸首搬出去,好腾出地方办事。

  染典临走前迅速擦去桌沿的血渍,一面问:“这副躯壳怎么办,埋了吗?”

  识迷垂手取来准备好的胸骨,罩住了那颗突突跳动的心脏,“先留着,说不定偃师还有用。”

  大家点点头,搬起太师蜕下的空壳出去了。

  一切收拾好,三人并排坐在黑洞洞的台阶上,阿利刀问:“新人是小五,还是太师陆悯?”

  染典说:“看情况,老实听话的是小五,凶巴巴的就是太师。”

  艳典撑着脸道:“还看什么情况,太师都住进去了!要不然等他醒了,送把扫帚让他扫地,一试就知道了。”

  然后染典和艳典齐齐看向阿利刀,偃人的眼睛是水磨镜做成的,黑暗里幽幽发着蓝光。

  阿利刀心惊肉跳,悚然问:“你们看我干什么?要送你们送,我可不管。”

  染典说:“你不是立志要做真人吗,去探探虚实,对你将来的前途有好处。”

  阿利刀思想转变得很快,“我忽然不想要前途了。”

  染典和艳典顿时对他鄙夷不已,染典说:“算了,到时候我来送。我们的资历可比他老,小小晚辈,有什么可怕!”

  豪言壮语发表了一番,剩下只有惆怅。三个人都沉默下来,谁还不希望有心呢,有了心可以变得很聪明,不像寻常偃人两三日就要续命。半偃周身有血气运转,起码能坚持十日以上,等时候一长逐渐契合,没准可以维持个把月。像阿迷,就很少听说她断片,每次他们还阳,她都活着。她是偃师的传话人,现在还当上了副手,可见先天根基好,果然受尽偏爱啊。

  三人一坐就是半夜,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慢慢亮起来,可暗房里的人却一直没出来。

  染典和艳典依照识迷的嘱托,准备起了陆悯静养的卧房,屋里不需要什么陈设,到处都是借力的扶杆。等他恢复了神志和力气,就得学会使用新的身体,学会支配头脑和四肢了。

  总不会失败的,大家都很有信心,一直等到辰时过后,阿迷终于迈出了厅房。

  阿利刀上前打听,“心还跳着吗?”

  识迷说当然,“小五的脸上有了血色……不过以后不能管他叫小五,人家有新名字,是生人了。”

  又一个生人啊,还是崭新的。大家急于探望,但怕人多闹腾,于是便列着队,一个个轮流进入。

  陆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阿利刀摸摸他的手,“暖和起来了。”

  偃师还没正式给他加持,他就可以自体升温,说明前途不可限量啊。

  艳典进来后跃跃欲试,“我要看看他的胯~下,是照着小五的样子长,还是改成了太师的模样。”

  识迷无奈抓住了她不安分的爪子,“他现在是生人了,你不能瞎看。”

  艳典不解:“为什么?你不是说过,藏在衣裳底下的东西偃师无法看穿吗。等他醒来,要是发现长得不一样,那该怎么办?”

  识迷不由惊讶于她的深邃,“艳典,你怕不是要长脑子了!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偃师,偃师说心主血气,血气主毛发肌理,只要能身心合一,很快就会长成太师的样子。”

  艳典听完不由神伤,“小五就这么被取而代之,再也不存在了。”

  识迷说:“倒也不是。毕竟是从偃人转化而来的,总会保有些偃人的习性,要完全脱胎换骨,还得花上一段时间。”

  艳典走后,染典进来了,她挨在一旁打量,咂嘴道:“我怎么觉得他起了些变化……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总之就是不一样了。”顿了顿又问识迷,“十日后他回家,你会跟他一起走吗?”

  识迷说是啊,“忙活一整夜,就是为了嫁给他。我不嫌弃他是半偃,希望他也不要不识抬举,对我挑三拣四。”

  余下的,就是等他苏醒了。不用费太多心思照顾,这几天他不吃不喝也不如厕,就是僵卧在床上,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识迷明白这种感受,躯壳像口巨大的黑箱子,严实地把他关了起来。他的神魂想突围,摸着四壁想找到出口,然而哪有出口,时间还没到,他只能困兽般一圈又一圈地游走。

  等待总是百无聊赖,好在这屋子有个低矮的大窗,窗框做得又厚又宽。坐在窗口远眺,能看见山峦和夕阳,还有那个取名叫“扶摇东方”的神道场。

  环形的神道场,在空中兜了大半个圈,两侧以巨型的雕像作支撑,上面不时有人影走过。她回到重安城两年了,一直想去那里看看,可惜总没有机会。现在第一个目标已经达成,可以稍作休息,得空了一定要爬上上层的复道,站得高一些,不知能不能看见百里之外的不夜天。

  忽然闷闷的一声咳嗽,打断了她的畅想。她扭头回望,原来是床上的人有了苏醒的迹象,正艰难地尝试掀起眼皮。

  她没有挪动,不想惊扰他。等了有半炷香,他终于睁开眼,她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居高临下俯身,“能看清我的脸吗?”

  陆悯只觉身体压着巨石,手脚有千斤重,让他动弹不得。好在眼睛活过来,他可以正常注视,也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只是发不出声,便沉重地眨了下眼,简单作为回应。

  识迷说很好,“人从混沌中醒来,要经历六识。你的眼识和耳识已经打通了,接下来是鼻识、舌识、身识及意识。等到一切全部恢复,你就是新的你,能跑能跳,能侧身睡觉。”

  这些话源源流淌进陆悯的耳中,即便只是例行的告知,也让他喉头微哽,五味杂陈。

  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痛,他也曾做好准备,也许这辈子走到尽头,再也醒不过来了。但当他忽然感受到光,听得见窗外的风声,收拢得了涣散的思维时,他就知道自己赌赢了。

  床前的人观察了一会儿,又转身走开,坐回了窗台上,嘟嘟囔囔说:“本以为至少得耗上五六天,没想到三天就醒了,真是个奇人。你很着急吗?为什么不多睡两日?醒得这么早,我得照顾你吃喝,虽说我早晚要嫁给你,但这么快就让我共患难,总觉得亏得慌啊。”

  床上躺着的人不能行动,也不能说话,也许有种虎落平阳的愤懑吧,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识迷龇牙笑,“怎么,很生气?占了大便宜,有什么好生气。不过我很佩服你,能忍到最后一刻,不像我,一碗药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顿了顿又火上浇油,“对了,你之前的皮囊还在后院放着,骨头真脆,阿利刀他们搬动的时候,不小心把手脚都弄断了。好在是无用之物,不必介怀,你打算怎么处置?是装棺立个墓碑,还是埋在花园里做花肥?”

第8章

  他出不了声,更不能反唇相讥,在忍受了她一次又一次的讥嘲之

  后,最终选择闭上了眼睛。

  识迷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偏头道:“别闭眼啊,眼睛要多转动,才能尽快适应。你也别觉得我趁人之危,其实我是在帮你。六感要觉醒,用激将法最是简单有效,你是不是感觉胸口窝着一团火?这就对了,心得活动起来,血流才能充盈四肢。”说着把两条腿从窗台上挪下来,两手撑在膝头,前倾身子继续聒噪,“偃师说了,要想事半功倍,心跳得越快越好。我思量了半天,用什么办法能奏效呢……陆悯,你被女郎亲过吗?我亲你一口吧,你一紧张,心就蹦起来,说不定明日便能下地了。”

  床上的人原本闭上了眼,听她这么一说无法镇定了,满脸写着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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