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会不会杀错人了啊。”
“真是让本王痛心.....”
祈王府的府兵将领反应快,大喊:“世子殿下!你为何杀死东陵侯?他好歹也是军侯之属,执掌天机营!!如今若无违背法规,却死在你手下,那该如何跟朝廷,跟陛下交代?!”
“少卿大人,你还不抓人!!”
厉声震如天。
宛若祁王府的爪牙已然困住了宴王府的世子。
若钦等人心惊,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局——祈王设的局?!
除非能定罪东陵侯,或者证明其来白马寺所行不合法规,否则.....
他们立刻围护在自己主子身边,齐齐拔刀剑。
两边对峙,一时剑拔弩张。
其他府邸的护卫自然不敢参与,只能在边上无措....
本来东陵侯被抓,这是板上钉钉的嫌疑人。
可他突然暴毙而亡,那就不好说了。
之前跟他厮杀的也只有世子殿下。
祈王敏锐,狡猾,歹毒,在此刻体现淋漓尽致。
无人知这到底是不是他设下的局中局,但如蒋晦守株待兔逮到了东陵侯,祈王现在,也抓住机会困住了蒋晦。
斋堂再不是红尘进食的安乐之地。
而是一场王权博弈。
蒋晦刚刚还有胜算,现在转眼就有了败局之象——最主要的是这东陵侯来之前好像做过安排,难怪他最后临危之际主动撤掉面具言明身份,就是笃定自己做好了行动的准备,哪怕暴露在白马寺中,也有理由应对。
毕竟,当时静夜确实挂着凶手之嫌。
祈王知道这件事,所以抓住了机会。
而东陵侯,确确实实死了。
简无良手指摩挲,他知道背后肯定不简单,这太突然了,像是早已设计好一般。
恐怕世子殿下也没想到会有局中局吧。
但若说是祈王设的局,代价也太大了吧——东陵侯总归是被人害死的,祈王一开始就安排他去死?
用一个东陵侯换一个宴王世子....
好吧,也是大赚,绝对值得。
你看祈王虚伪之下压不住的嘴角就知道了。
可现在最为难的是大理寺!
面对两边对峙,以及要不要逮捕蒋晦的难题,大理寺上下都跟吃屎一样。
简无良觉得自己头发没准已经秃了,但只能硬着头皮说:“东陵侯来白马寺是否违规,确实需兵部彻查,好跟陛下交代,至于他的死因,也可能是红炎鬼火案的真凶暗杀,还得彻查,碍于此案重大,可能需要世子殿下与我等一并回长安,面见陛下....”
他可不想直接在这抓人。
祈王:“国法森严,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本王既是赤鳞长辈,当做决断!”
“来人,拿下!”
他根本不管简无良的摇摆,挥手下令!
谢容紧张,走出一步,却被谢眷书拉住了,他一愣。
“二皇兄!”怀渲有心阻止。
突然!
正看着地上碎裂成粉末的面具,蒋晦忽抬眸,单手一动,剑往上。
在场的武者尽数紧张,连原本凶悍敌意的祁王府上下都手心冒汗,捏紧手中武器。
祈王也吓得退了一步。
赤鳞悍勇,沙场之破军。
若是死战。
恐怕最后也是他活着离开这里,而他们....战死大半。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际。
铿.....
足下一勾,在地上的剑鞘弹上,插入后腰悬挂,剑尖反手,缓缓插入剑鞘。
铿锵封剑。
“既有悬疑,那本世子自当配合调查。”
他竟愿意退让?!
祈王一愣,他巴不得这人抗命,好被诛杀当场....
可蒋晦竟然愿意束手就擒?
祈王:“捆起来。”
祁王府的人要上钱,若钦等人气得要死,却不得不因为蒋晦的命令而收剑。
混蛋!
宴王府也有败于祁王府的时候?!
咽不下!
气氛乖张,但蒋晦面无表情,正要被带走的时候,他忽然皱眉,看向广场下面的小道。
有人来了。
对方还出现了。
“等一下。”
一身金甲文武袍,单手执后腰长刀,一手抵腰獬豸雕兽,眉目厉,神色威。
也是主持陪同带来的。
身后跟着一堆同样金甲威武的卫士。
“啊!”
“是....”
“是金吾卫!!”
“金吾卫少将周厉!”
“难道他是为了他弟弟的尸体来的?”
“应该不是,金吾卫是天子近卫,无旨不出。”
祈王惊疑不定,金吾卫怎么会来?而且....
周厉垂眸,说他是来宣旨的。
“祈王殿下,公主殿下,世子殿下,少卿大人,陛下有口谕:他已选人全权负责调查红炎鬼火案与.....当年的雪人沟三千冰甲案。”
后面的案子一提,在场的人不是茫然的,就是岿然变脸者,连怀渲都沉重了神色。
竟是此案?当年可是沸沸扬扬,为此灭了一品军侯满门,抄家者无数。
“所以不管是世子殿下,还是其他可疑之人,一概相关者,尽数受调查。”
“亦可随时调配任何人配合此案调查。”
简无良眉心暗跳:他记得自己也才在天明之前急发密信差人连夜快马送长安,再快也得至少三日才能抵达宣旨,因为雨期,信鸽信鹰差遣都有被影响,即便是飞信,也得一日吧。
可对方.....在路上拦下了被送出白马寺的言似卿,这脚程就不对。
说明陛下一直在盯着白马寺,也早知两案的牵扯。
只能说身为君主永远只单独倚仗一人,他简无良是殿前红人,其实也只是臣子,同理,周厉亦如此。
但永远不止他们两人。
帝王心,海底针。
众人惊疑不定,揣测无端,反而是现在处境最不利的蒋晦挑眉,不说话。
祈王心神不安,挤出笑容维持权威:“周厉,陛下难道是让你来查案?”
周厉是受宠,周家底子也还行,但也敢查蒋晦?
那姓周的长安刺史就是一条泥鳅,根本不可能明确站位,一直都是两边不得罪。
这周家不会改变中立,投靠了宴王吧,在殿前争取办理此案,一边为蒋晦脱罪,一边要拉自己下水?
祈王觉得此事有鬼。
周厉冷然,抬手示意,“祈王殿下误会了,陛下真正委任的人,是那位。”
蒋晦本不太在意,回头看去。
斋堂外面的高台边侧,临云海丛丛,早上水汽深中,环边走廊屋檐下站着几个人。
几位金吾卫似乎在看管三人,其中一人.....
风姿蕴秀,雨丝点点,清风拂面。
她在看着他。
她在昏暗的屋檐下眉眼不明,乍一看,雌雄难辨,袍袖微荡,满山寺的风雨都不及她让人心飘摇。
蒋晦知道是她。
也知道她看着自己,只是不明眼神内里。
周厉手握圣旨,走过去,冷然斜瞥,“言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