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这么多人, 到时候他都预备邀到自家去住。
“告诉夫人,不要张扬。回头走漏了风声, 半个县的人都来了。”那样魏家人还不得疲于应付啊。
“老爷放心,小的知道了。”
小芝麻和徐赟去知府那里略坐了一阵就回来了, 带回最近的邸报。
魏楹其实正等着着一期呢, 估着出海的事儿这会儿尘埃落定了。就不知道太子有没有让平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小包子估不准他们会在黄山呆多久,下了山又会呆几日。这信怕是不知什么时候寄出来合适。
从徐赟手里接过邸报,魏楹直接看头版头条。
结果让他吃了一惊, 居然是平王感染了严重的伤寒未能成行, 洛王代替出行。
伤寒是严重, 但养伤三五个月也能养得差不多,只是会伤到些元气。这肯定不是太子的手段!
魏楹很快想到东宫出了叛徒, 而且还是很靠近太子的。
亏得太子平日的饮食起居防范得很严, 不然搞不好他自己都要出事。
看来平王出海一趟,腰包的确是很鼓。银钱开路或者再辅以威胁亲人, 难免有那一两个人会受不住考验。
不过,这么重要的消息都走漏出去,也可见东宫篱笆扎得还是不够严,也难怪会被平王威胁到。
看来皇帝弄一块磨刀石给太子也是用心良苦。只是千万别位置互换了才好。
平王既没有出海, 也没有就封。他这么留在京城对太子是个威胁,对苏相却是极大一个助力。
他的计划也得做出相应调整才是。
不过不急, 这会儿就好好的陪陪家人。等明年再寻个合适时机返京。
皇帝那里不好说,但太子最多容他到那个时候。
所以剩下这半年多,他还是打算好好的过过小日子的。
等到再启程,就连两小都发现又少人了。左右转动着脑袋看来看去的,不大高兴的样子。
沈寄把他们放到身边,“回到家人就多了,过年又能看到两个哥哥了。”
“姐——哥——”
“大姐夫和大姐姐回头从江南回来,也会到淮阳来的。小姐姐一直都在身边陪着你们啊。”
沈寄把打算去娴姐儿马车上的小豆沙叫住,“过来陪弟弟、妹妹一起。”
出了城门,官道上人比城里少了许多。
小豆沙听到外头有些动静,探头朝外头一看,“娘,胡叔叔在外头小跑跟着呢。”一脸碍于礼貌的憋笑。
沈寄也莞尔,胡胖子多半是真被二狗子那副身板刺激到。连他那一身肥肉跑起来会有些搞笑都不顾了。
沈寄也探头出去看了下,的确一身的肉抖啊抖的。
她转过头来对小豆沙道:“实在是意志可嘉,估计跟你爹成天都在嘲笑也有点关系。”
之前每天爬山,胡胖子大概觉得那么活动着,身体负担都要小些。感受到好处了,这才能有动力。
在人少的地方这么跑一跑,跑累了再上车,保证每天的活动量,挺好的。
两小见母亲和姐姐都在窗边看便从椅子上起来,也走到窗边来。
沈寄把位置给他们让出来,在后头抓住他俩的衣服,由得他们趴那儿看着。
两小一看就咯咯的笑了起来,方才那郁闷的小模样儿都不见了。
沈寄本想让小豆沙陪着他们玩,哄一哄他们。结果小豆沙自个儿也有点伤感。
这会儿倒好,胡胖子一跑步,三姐弟全被治愈了。
这样走了七天,快到华安府的地界了。
不过要到他们的小村子,还需要三天。就是到县上胡胖子家也还需要两天多。
前面响起马蹄声,越来越近。
在前方的管孟举起手让车队停了下来。他已经认出两名来者有一人是之前胡胖子派出去报信的家丁。
“管哥——”那人下马朝管青打个招呼,然后介绍了一下同来的人也是胡家的。
经过魏楹的马,他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递上一封信,“魏大人,是您家二少爷来的信。写到家里,小的回去那天刚到。夫人打发小的再来迎一迎贵客和老爷,便令小的给带过来了。”
魏楹点点头收下,“有劳你。”
小包子这是估着他们差不多到了吧,倒也没太大差错。他也不急着看,便揣进了袖袋里。
“不敢、不敢。”那人被魏楹客气了一句,一脸的光彩,
过来朝探头出去的胡胖子禀报:“老爷,家里都安排好了。小的在华安府也包好了客栈和红杏酒楼,吩咐准备了华安特色菜。”
胡胖子点点头,“前头带路吧。”
到了华安境内,他就算地头蛇了。当然应该他出面打点一切。
魏楹和二狗子虽然都是从华安出去了,但至少都是十多年不曾回来过了。
如果这两人不迎出来,他也是准备打发人去办的了。
马车缓缓进了城门,沈寄和汪氏都不太激动。
因为她们两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来逛过省府。
倒是听魏楹在车窗外和二狗子感慨:“变了很多啊!”
沈寄揉着小豆沙的脑袋道:“真想马不停蹄直接回村。”
她在那里住了五年,辛苦劳作了五年。
那会儿觉得穿到这么个地头、这么个身份倒霉透顶。后来想想居然一直很怀念。
如今已经想不起劳作的艰辛,想到的都是乡间的风光明媚。
魏楹掀开车帘,笑吟吟道:“一会儿就有华安菜可以吃了。”
沈寄莞尔,“我有那么吃货么?府里又不是没有华安厨子。我也没有吃得很激动啊。”
“那不够地道!”
魏楹脸上有着在外头时少见的笑颜,看得出来回来是真的开心。
他到省府来考试过,也参加会文人雅集之类。
沈寄点点头,“那倒是。想当初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到华安府最大的酒楼红杏酒楼搓一顿。这么多年,都没顾得上实现这个愿望。”
“等进了城门就直奔红杏酒楼。胡家的家丁已经点好菜了,等人到就下锅。行李什么的,让人拉回客栈就好。”
众人在红杏酒楼刚入席,一道道华安特色菜便被端上了桌。
沈寄对小豆沙道:“看着点!”
“娘,看什么?”小豆沙不明所以。
要说着菜的造型,也就一般啊。不说比不上宫宴上的,和这一路他们四处吃的比起来,也不算太出挑。
这么走了一路,一家子自然是大江南北的菜系都吃遍了。
跟着沈寄长大的孩子,都有一条吃货的舌头。就是魏楹也是近朱者赤。这一路众人品鉴美食的能力,都得到了充分锻炼。
娴姐儿笑笑,“大嫂是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你不是掌管了几家杳然居么。”
小丫头很是关心名下的生意。走到有自己生意的地方去巡铺,比小馒头上心得多。
背着小手一本正经走在掌柜的身边,弄得掌柜的不得不放慢脚步,配合她的步子。
“哦——”小豆沙恍然。
娴姐儿失笑,“大嫂逗你呢。真要让你借鉴,就不会这会儿才说了。这一路吃过的酒楼多了去了。看来不只大哥很高兴进了华安府,大嫂也是极高兴。大娘,您也高兴吧?”
沈寄微微一笑,她的确是一闻到久违了的、正宗的华安菜的香味,心情就陡然愉悦起来了。
汪氏也点头,“是啊,这些都是华安的名菜。有好几道小寄从前也做过的。”
沈寄偶尔下厨做的华安菜,魏家众人也都是吃过的。
所以看到这些菜色,便是小亲王都觉得有几分的亲切。
魏楹举起筷子,“都开动吧。”
当先用公筷给汪氏夹菜,然后是沈寄,还笑容可掬的道:“咯,你曾经梦寐以求的。”
红杏酒楼在华安府是首屈一指的大酒楼,来这儿吃这么一桌起码是百来两银子。
沈寄离开华安的时候,魏家所有的银子外加她的私房也才五十来两。自然是没有机会。
二狗子笑道:“那会儿到红杏酒楼吃一顿,真的跟做梦一样呢。寄姐还算能干的,一个月能挣两三两银子。那也得三年才能挣够这一桌的花销。搁我这样在土里刨食的,一个月挣的就更少了。”
胡胖子笑道,“你现在不依然是在土里刨食啊。可吃这么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二狗子点头,“是,都是土里刨食,可大不一样。”
他从前家里都没田,全是佃地主或者有田人家的田来种。交税负、交租子,剩下一年到头能果腹就不错了。
但到京城以后,被寄姐帮衬,帮他弄了鱼塘、菜地,然后渐渐扩大规模。
如今他名下上百亩的良田,规模化种植,产出全都保质、保量销给杳然居。
每年的收益相当可观。
而且京城的田可比乡下贵多了。就什么都不做,单收租子也很不错。
可以说这一趟如果不是和魏楹寄姐一起回乡,他也称得上衣锦还乡了!
胡胖子作为东道主,举筷子邀道:“大家快吃,趁热!”
坐他旁边的胡濙很尽责的给祖父舀了一碗汤。饭前喝汤,也是沈寄给胡胖子订的减肥方法之一。
管住嘴、迈开腿,这一路胡胖子瘦了起码十多斤了。如今身上的衣服都是全部现做的。
不然魏楹也不会说他当真小了一号。
沈寄夹起魏楹给夹的菜,咽下肚子才道:“从前很辛苦的时候,我就幻想等自己有了银子,要到红杏酒楼点这么一大桌菜。这个幻想足足等了将近三十年才实现啊。”
胡胖子看众人都在吃菜,他得克制着口腹之欲喝汤。便笑话沈寄,“不明真相的听了这话准得为你心酸。多大点事啊,居然等了三十年。从八岁等到了如今三十八岁。”
“那不是二十四年都没回来过么,可不就等了小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