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过祠堂的过继是非常严肃的,不是儿戏。
不可能抱过来了再还回去,族谱上他就是魏楹的亲兄弟。
所以魏植进来,向魏楹沈寄行礼。
他们二人也不能有失礼的表现。
魏楹微微点了点头,“三弟来了。”
沈寄则指指凳子,“三弟,坐,来人,给三爷上茶。”
魏植是过来道谢的,“这次要麻烦大嫂了。”
沈寄心头在滴血。
并非她抠门,可是把自己辛苦赚回来的钱拿出来给魏植办喜事,她真的是不甘愿啊。
面上却只能笑道:“我跟你大哥刚才也在商量这件事呢。这是长房的事,按理说我该一肩挑起来。可是我实在没有经办过这样的大事,而且淮阳这边我也不熟。所以,我们决定把操办的事委托给二婶还有二弟妹。当然,大嫂也会在一边帮衬的。你的意思呢?”
魏植想了想,说道:“都听大哥、大嫂的。”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见见二婶。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嘴巴甜一点,这可要让二婶跟二弟妹受累了。回头大嫂一定要好好的谢她们才行。”
魏植站了起来,“是。”
于是三人一道往二房那边去。
走到第一进屋子,沈寄指点着说道:“三弟,方才我和你大哥商量了一下,这屋子都是新装好的。这第一进就给你做新房,怎么样?”
第一进有五个宽敞的房间,还有一排下人房。
这样子一来,二夫人又名正言顺的把她的人安插到了梨香院。
“小弟都听大哥、大嫂的。”
“嗯,那等我们商量好,便请三弟妹家的人过来量尺寸打家具。”
至于这第一进原本的家具,沈寄准备全部收进库房锁起来。
好讨厌,自己家里住进这么些人,回头依然是说个话都不方便。
而且到时候魏楹不在,自己肯定不想在淮阳长住。
这整栋房子相当于全归了老三了。
他们还得负担老三小两口的开销。
不过,如果老太爷的大事就在近期,那么自己是无法离开了。
就连魏楹都得回家来丁忧。
不当官也就罢了,可是要他们孝期分居,这真的是很不人道啊。
而这个时候,二老爷和二夫人也正在谈论他们这对小夫妻。
二夫人有些忿然道:“这小子怎么这么好命?原本听说他被贬到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县丞,而且那个地方匪盗横行。结果才几个月,他居然就揭发了原知县勾结匪盗、杀害前任知县、县丞的事。还让他直接接替了知县的位置。现如今又升了知府。哼,知府,那可是五品官儿。老七两口子那么得瑟,不就是因为苦熬了十多年熬成了个五品么。我们当年布置下的两桩事,一件因为那个什么侯爷世子不得力付之东流,另一件也因为那小子突然离京成空。气死我了!”
二老爷皱眉道:“难道真的让那些老头子说着了,他就是能振兴魏氏的人?”
“哼,他越是有出息,我们的日子就越难过。”
二老爷不以为然,“他官当得再大,还能借朝廷的势还欺压亲叔叔不成?这是长幼之道,他敢违了那就是他的大不是,你看御史会不会弹劾。”
“都是你无能。如果你也能考中进士,我如今不也是诰命夫人了。所有的事都怪你,如今是骑虎难下了。”
二老爷把茶盏往案上一放,“你以为你就没有过错?这些年不是你从家里捞了那么多,至于如今那么多兄弟对我有怨言么。”
“我们是嫡出,他们是庶出,本来就该有区别。”
二老爷蹙眉,“那也不是......唉,算了,我不说了。总之那些事该收手的收手,不要留了把柄给人。我们手里有那么多.日后爹走了,分到手里那份也不薄。足够了!”
“哼,如果没有魏楹冒出来还差不多,生生要分走一份大头。”
二老爷忍耐的道:“这么多年,我也没有短过你的吃穿,你怎么就那么贪财呢?”
“哼,如果不是我动手脚,就靠一点分红,我们一家子现在还跟那些人一样苦哈哈的。这个家是我们在打理,他们凭什么坐享其成?你要是有本事,倒是给我弄个诰命夫人回来当当啊。我如今就连做诰命太夫人的指望都没了。还是那个女人命好啊,如今还得到了五品诰命太夫人的追封。我爹当初要不是想着你父亲和兄长都是饱学之士,怎么会把我嫁给你?谁知道你竟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
二老爷一巴掌拍在桌上,“那又怎样我是魏氏的族长,你这么多年能在族中作威作福呼风唤雨还不是靠了我。”
“族长夫人,那也只能在魏氏威风一二。你不知道我回娘家,我嫂子和两个做了诰命夫人的妹子是如何奚落我的。我连嘴都还不上!”
二老爷皱眉,他就只是个秀才。
很多人因为他是爹的儿子、大哥的亲弟弟都对他报以很大的期望。
可是他的确不是那块料。
第140章
这些年二老爷自问操持族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是在那些老头子眼底, 他还比不过才认祖归宗三四年的魏楹。
就因为他中了进士做了官,就比其他人都生生高出了一截。
魏家有铺子、有地,可是这两代嫡支就只出了老七跟魏楹两个做官的。
而且老七在仕途熬了那么多年才熬到五品, 能给家族的助力也有限。
如果朝中无人, 一个家族总是要慢慢败落。
之前魏氏在淮阳名声赫赫,可是就因为这两代没有后起之秀名声就落了下来。
而且官场中没有助力, 魏氏的生意都大受影响。
收入逐年在减少, 如果再分给那么多光是等着分红, 却什么力气都不出的各房族人, 分到他们头上的就更少了。
所以, 妻子做了假账, 先扣留一部分然后才拿出来分的做法二老爷其实是很赞同的。
他们本来就应该多拿一些。
只是因此造成了几个兄弟对他的强烈不满,他就有些不接受了。
“老爷,夫人,大爷、大奶奶还有三爷过来了。”
两夫妻停下了相互埋怨。
二夫人道:“叫二奶奶也过来拜见长兄、长嫂。”
她嫁过来的时候, 长房因为老大的病已经势微。
而二老爷刚考中秀才看着如初升的朝阳, 父亲觉得魏氏书香传家所以把她嫁过来。
实指望她能夫荣妻贵,封妻荫子,就像魏家前代那些老封君一般。
可谁知道, 他就只到秀才就止步了, 后来无论如何都考不上去了。
无奈只能回来管理族务, 让她在娘家抬不起头来。
两个儿子, 老二一门心思在做生意上。
老三到现在连个生员都没考上, 竟连四房那个呆儿子都不如。
现在也闹着不想再继续考了, 要回来和他二哥一样管理生意。
真真是气死她了。
沈寄和魏楹进来, 先送上蜀地土产,然后再坐下叙话。
二夫人便叫了儿媳宋氏过来见礼。
沈寄知道二房添了个媳妇。
而且媳妇肚子争气, 过门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于是便准备了两份见面礼,一份给宋氏,一份给抱出来的胖娃娃。
至于老二魏枫在外面打点魏家所有的生意,此刻并不在家。
沈寄笑着从奶娘手里接过了胖娃娃,“他叫什么?”
宋氏笑道:“大嫂,他小名叫力哥,大名还没有起呢。刚满了十个月。”
力哥也不认生,就坐在沈寄腿上,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把她望着。
沈寄握着他的两个小拳头,“力哥,我是大伯母哦。”
宋氏比沈寄大三岁,今年十九了,一直微笑着在旁边看着。
魏楹和二老爷说了几句话。
如今他登门倒也不会摆出一副冷面孔来。
几年的官当下来,他是越来越喜怒不形于色了。
二老爷觉得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侄子了,心头很是没底。
跟三年前在祠堂大闹那个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沈寄逗了力哥一会儿,逗得他哈哈大笑,见牙不见眼的。
这才慢慢把来意说了,“二叔、二婶,我们这次是为了三弟的喜事要来麻烦你们。”
说着不好意思的笑笑,“本来这是我们长房的事。母亲不在了,长嫂如母应该我出面张罗。可是我年纪轻又没经过这样的大事。所以想请二婶来操办这事。”
反正她揽了这事最后出问题是她无能,需要二夫人来善后。
索性这个时候交出去,就算她胆小不敢承办吧。
而且老三是二夫人生的,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落埋怨。
二夫人自然推托了几句,说沈寄当家也三年了,正是该锻炼一下的时候。
怕出事情她从旁协助一二也就是了。
沈寄笑道:“祖父在病中,父亲母亲又不在,侄媳妇也只有来找二叔二婶了。你们就是我们夫妻和三弟的至亲,我们长房同二房,比别的房头关系又不同。侄媳妇胆小,从前所谓管家不过是日常一些小事罢了。还请二婶不要推辞了。来人!”
外头抬进来一口大箱子,沈寄道:“二婶,这是祖父那里知道三弟要办喜事让拿过来的一千两银子。还有这里的两千两银票是我们长房的。您就应承下来吧。”
这两千两是沈寄手头绝大部分的现银了。
她也想通了,就当花钱消灾,这个事情绝对不能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