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优势在于见多识广, 如今尚无人可以替代。
如果已经有了可以替代的人,再惹恼了奶奶可就要失宠了。
其实,沈寄倒不是真这么小气, 为这一点小事就要疏远了顾妈妈。
她身边如今最得用的人便是顾妈妈。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 顾妈妈便有时候会有些倚老卖老。
她之前见沈寄年少, 而且一开始对她近乎言听计从, 渐渐便有些逾越本分了。
林夫人的教诲就是越是得力的人, 越得收服了, 不然不如不用, 否则很容易被拿住。
沈寄深以为然,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借故发挥。
大家都是聪明人, 旁的话也不用再多说。
站在客院门前,沈寄让丫头入内通报。
这是基本的礼貌。
虽然是她家,但是也不能大喇喇的就闯了进去。
须臾,便被请了进去。
“给二位婶子请安!”沈寄盈盈下拜。
瞥到七夫人的丫头正端着空的药碗往外走,看来还真是怕自己伺候汤药呢。
“小寄,听说楹儿醉酒了,还好吧?”十一夫人问道。
沈寄微笑着道:“还好,魏大哥酒品一向都还好。”
“嗯,回门都是这样,大内兄、小内弟都拼命的灌。”
十一夫人转头看着床上,七夫人还是精神十分萎靡的样子。
“七嫂,那你好生歇着,我也就回去了。”
“嗯,你也是一大家子人跟事的,不然让你过来帮衬几天多好。现在倒好,弄得小寄才回门就要开始忙活了。”
沈寄忙道:“七婶快别这么说,您都是为了替我们操持婚事才会病倒的,如今还要劳您为我担忧。我呢,就依着你从前理事的法子做,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如果不急我就放着。要是真的急得不行的,少不得还要来讨您一个主意。”
十一夫人道:“也只得如此了。我那边又远,平日里事也多,也没个可以替代的人。”
“等二位弟弟都娶了媳妇就好了。”沈寄笑道。
魏晖家那两个虎头虎脑的大小子还蛮好玩的。
十一夫人失笑,“早着呢,他们那一辈楹儿是长房长孙,这也才娶亲。我呀,还得等上好几年才有媳妇酒喝呢。”
沈寄见状便道:“那我也不耽误七婶休息了。”趁机跟着十一夫人一道出去。
沈寄是让人去跟十一夫人借人,今儿她带来的婆子便留下了一个姓向的。
沈寄知道她这么精明的人,断不会来蹚浑水。
七夫人的性格,想必妯娌多年的她也清楚得很。
之前的亏空,她可不想如今不明不白的背了黑锅。
而且,两家离得不近,魏晖府上的主子,除了她这个当家主母,就尽是大小爷们了。
客居府上的欧清灵庶务不精,也不能独当一面。
时不时的还有人登门做客,她断不可能丢下自家的事过来。
于是,沈寄便顺理成章的接掌了自家的中馈大事。
这个家的内宅,以后她说了算了。
旁人休想再把这份权利从她手里夺走。
推开门,魏楹应声从榻上下来,“回来了。”
“嗯,十一婶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个中情由一清二楚。”
沈寄之前打发了人陆续到京城各处魏家人府上报信说七夫人病了,不过只有十一夫人上门来了。
其他人都是打发管事婆子拿了上好药材来探望,也就不必她亲自接待了。
不过,饶是如此,还是觉得有点累。
今天本来就是回门。
一早起床去听七夫人处理事情,然后赶到林家,然后再一个个的把陪房叫来问,还往客院跑了两趟。
这还是其他人都只派下人来。
如果每家的人都来看望七夫人,她陪客岂不得跑很多趟,又不能规定了她们一起来。
她打了个哈欠,想往床上爬。
魏楹出声道:“这会儿都快接近饭点了,你要是睡下去看错过饭点。”
“我睡醒了再吃。”
“别把胃搞坏了。而且这个时候去睡,回头晚上反倒不好睡了。明天一整天都会没精神。”
魏楹受道家的养生文化影响比较大,想了想道:“我泡茶给你喝,去去睡意。来人,把我的那套茶具拿来。”
阿玲捧上魏楹很钟爱的那套白瓷茶具。
魏楹便坐了过去,洗,润,落,冲,浇,拂,闻,运,倒,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配上他修长的手指,俊雅的仪表,还有嘴角温润的笑意,吸引得沈寄托腮去看,倒真是去了几分睡意。
魏楹做这些非常具有观赏性。
可他平日里太忙了,而且也很少这么有闲情逸致表演给她看,也就教她的时候这么摆弄过一次而已。
再然后,就懒病发作不肯动了。
“来,夫人先请!”魏楹笑着递过茶盏。
沈寄诧异得道:“今儿怎么这么有闲心啊,平时怎么说都懒得请得动你一回。嗯,难不成是犒劳我?”
魏楹笑笑,笑容里有一丝赧然。
他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要让沈寄过好日子,结果却这样。
这也就是小寄,换了另一个这个年岁的小姑娘怕不要哭了。
“一杯茶就打发我啦,没这么便宜。”
魏楹看她品着茶精神好了些,不再像方才那般困倦的模样,便笑着说道:“还要什么,你尽管漫天开价?”
“然后你坐地还钱?”沈寄嫩白的手指捧着茶杯,眉眼弯弯的。
“我绝不跟小寄你讨价还价。”
“就会拿好话哄我,反正我自从进了魏家门就是给你当牛做马的了。唉,上贼船了。”沈寄煞有介事的点头。
魏楹肯定的点头,“嗯,下不去了。我定然不会放你下船就是了。”
次日清晨卯时一刻(5点15分),魏楹睁开眼。
轻手轻脚的从睡在外侧的沈寄上空翻出去,穿上鞋到了耳房。
外头当值的阿玲听到他洗漱的动静,忙捧了昨晚熨好的官服过来,刚要张口就见魏楹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魏楹洗漱完毕接过官服穿上,然后出去用了备下的早点出门准备上衙。
靠近皇城的宅子一来是贵,二来那些地段屋子本就有限,等闲买不到。
所以这处宅子离皇城甚远,需要早早出门才不致迟到。
沈寄昨天比较累,完全没有察觉到身边的人起床了。
还是阿玲估着时间把她叫起来,才发觉身旁的被窝没什么暖气了。
这会儿是差一刻到卯正(5点45分),魏楹已经起床半个小时了。
“大人上衙去了,让奴婢不要吵到奶奶。还说日后都如此。奶奶也没吩咐过一定要起来,奴婢就听大人的了。”
阿玲眼中含着笑意,一张苹果脸很是讨喜。
“嗯。”
近来阿玲举止态度比从前开朗大气多了,沈寄也替她高兴。
阿玲是第一个跟着她的人,也算是心腹了吧。
沈寄希望她能在新环境里长进。
适者生存,自己也不能总偏着她。
不然挽翠还好,流朱她们四个该有想法了。
其实魏楹起身,沈寄应该起身伺候的。
不过她完全都没有察觉动静。
魏楹又交代了阿玲不要叫醒她,所以她一觉睡到了现在。
这份体贴她是领受的,早上多睡半个小时还是很幸福的。
于是没怪阿玲昨天她才说过要先听她的话,旁人都退一步的说法。
只匆匆穿上衣服洗漱,然后一个人吃了早饭。
这就差不多卯正一刻了,要过去点卯了。
沈寄到的时候,当值要回事的下人都到了在厅堂外候着。
豆蔻和向婆子也到了。
沈寄坐下后,便让把人叫进来,挨着排好的班次一一回事。
虽然她面上一直很镇定的端着,但毕竟是第一次独撑大局,出了事得自己担着,还是有些紧张的。
好在,小家庭的事的确是不算多,也不算杂。
七夫人除了把事情推给她并没有故意的使坏动什么手脚。
她的陪房也还算个个得力。
而陈复,似乎也把什么心思都收敛了,只是尽着内宅总管的本分在帮衬沈寄。